152.第152章 當不得真

152.第152章 當不得真

這一點不怪椰蓉,也不怪阿羅。

這兩姑娘跟着喬菁菁的時間雖然短,不知道當年廬江城裏頭的事。

但這後來的日子也都聽說了,聽說當年在廬江城裏的時候,這位陸遜陸公子和閨閣之中的大喬夫人曾經議過親,不過不了了之嘛。

這時候了,就別那麼拘束。

大喬夫人的丈夫已死。

大喬夫人又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

如果這陸遜陸公子還有那個意思的話。

何不玉成其好事呢?

這是椰蓉和阿羅心裏的盤算。

關於孫尚香呢?她沒有這種小心眼,她從來不防她大嫂。

以前她母親吳太夫人心裏有疙瘩的時候,孫尚香還曾開解過她母親。

孫尚香就不認為一個女子年紀輕輕就要為死去的丈夫,空守那剩下幾十年的年華。

何必那麼迂腐寒酸嘛?

他們是大家族,不搞這些虛的。

若是這麼虛偽,那二哥何必又娶了徐嬌呢?

徐嬌還是陸家的寡婦呢?

對不對!

所以就算是陸遜那麼樣,一個年紀輕輕且有文化有魅力,有學識涵養的小夥子,天天在她大嫂喬菁菁跟前晃,孫尚香也覺得沒什麼。

孫尚香和劉基有說有笑。

在餘杭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輕鬆自在的閑逛着。

看雜耍賣藝。

看商販走卒。

孫尚香若是喜歡,巴巴掌拍的賊起勁了,還給人家賣藝人打賞了一把銅板。

一路上,若遇到街頭小雜鋪子的新鮮玩意兒,用草編的蟈蟈,用竹和紙紮出來的風箏,還有燈籠,油紙傘等等。

孫尚香一路買買買。

燈籠,她至少買了十盞。

那草邊的蟈蟈螞蚱蝴蝶,還有玉石小玩意兒,買了幾籮筐。

阿羅和椰蓉都扛不過來了。

喬菁菁知道這是孫尚香想給家裏的嫂子侄女買回去的玩意兒。

孫尚香心地善良,心直口快。

孫尚香又來到一處賣首飾的攤位前,選了好多簪子。

她專挑這別緻的精巧的。

她回頭把一根木頭簪子插進大嫂喬菁菁的髮髻里,又給自己也選了一個。

孫尚香看來,這不過是開心的小玩意兒嘛,自己一路買一路看,笑的呵呵的。

陸遜看到孫尚香與喬菁菁那般親密。

且又是一根簪子。

他想給喬菁菁買的,卻被小郡主這般無意玩笑,沒了氛圍。

其實,陸遜懷裏一直揣着那一對玉鐲子。

據說是始皇帝時候留下來的傳家之寶,他當年專程趕了幾百里路,從吳郡華亭縣趕到廬江城,想交給喬菁菁做聘禮。

結果那時喬菁菁卻被兩個弟弟送到曲阿。

無奈之中,兩個人失之交臂。

陸遜身上,那一對翡翠的玉鐲子已經揣了一路。

他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送給喬菁菁。

前些日子,他一直琢磨着她的臉色。

他想,她一定是那種人前堅強人後獨自忍痛落淚的人。

孫策是死了,那麼嚴重的事情,也沒見她在人前掉幾滴眼淚。

反而是,她像張昭周瑜一樣,最先站出來主事,主持孫家的家事,主持江東六郡的大事。

陸遜知道,她的心裏一定很苦。

好在江東後來這些風波,比如孫暠孫輔等,都逐一平息。

而他也有機會,陪着她一起往東南一帶巡視,陪她看山看水,用一些她喜歡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這些日子,他終於見到她臉上的笑容,那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為她高興。

這一日,正是上巳節。

是人們結伴去水邊沐浴,祭祀宴飲,郊外游春的日子。

城中人逛了一上午,買了紙,有的回家做花燈,也有的圖清閑,在街上買了許多花燈,都說晚上要去水邊放花燈。

天色漸晚,孫尚香買了好多花燈,要到水邊去放。

喬菁菁也讓椰蓉和阿羅拿了好些。

大家去水邊放花燈,有祈福消災之意,當然也有思念親人。

喬菁菁一口氣放了好幾十盞燈。

這些花燈隨着流水流向下游,最後匯入大海。

陸遜在旁邊看着。

他遠遠看到,花燈上的那些紙條,雖然看不真切,但大概都是有關孫策。

喬菁菁以這種方式表達着對孫策的思念。

陸遜那陣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陸遜入情入境了,為她的高興而高興,也為她的傷心而傷懷。

其實喬菁菁也多少有一些被迫入情入境,或是自欺欺人吧。

一個死去的人。

早已沒有了靈魂,不管活着的人如何想念思念,不過是活着的人的念想罷了,死去的人還知道什麼呢?

放花燈以思念逝者,不過是活在世上的人的自我寬慰與自我救贖吧。

喬菁菁站在水邊,看着那麼多的花燈,隨着流水,流向遠方。

這就像每個人的命運。

一旦開始,就無法喊停或者中途退出。

孫策在這東漢末年的命數是這樣,她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又何嘗不是如此?

喬菁菁望着那花燈出神。

孫尚香和劉基早追着那些花燈跑向前頭去了。

陸遜輕輕解開他身上的披風,趁着起風時輕輕搭在喬菁菁的肩上。

喬菁菁以為是椰蓉給她的披肩。

“我不冷。”

不見椰蓉收回這披肩。

喬菁菁才轉過頭來,一看竟是陸遜站在她身後,三尺之內。

喬菁菁輕輕解下陸遜的披風,低下頭,把陸遜的披肩還給他。

喬菁菁已經提起裙擺走到高處的拱橋上去了。

在高處。

能看到這水邊的人來人往,以及花燈悠悠,更有着上巳節的氛圍。

陸遜只是跟喬菁菁跟得緊,也不知道說什麼話。

他的心思,他相信她明白。

他也不是要趁人之危,或是讓她即刻就接受他。

他不是這起小人。

他只是想關心她而已。

喬菁菁走一步,陸遜就跟一步。

那椰蓉和阿羅反而是跟的遠遠的。

喬菁菁不想跟陸遜說起這些。

但陸遜在這節日的氛圍里,燭光和人影攢動下,分外有感覺似的。

“阿香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真是個淘氣孩子。我像她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淘氣。”

喬菁菁說起自己當年在廬江城,想讓陸遜活明白那時年少,不必在意。

是啊。

她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嫁給陸遜,或者說是陸家子弟。

如果她一開始嫁給了陸遜,或者嫁給了別人,是不是就不會和孫策再有交集了?

喬菁菁沒有想過。

也不打算去想那些。

“陸都尉,你的心意我知道。我謝謝你,但僅此而已。”

喬菁菁說了這句話,陸遜還是沒有說話。

陸遜他只是站在喬菁菁身邊。

他們這一對形象,在遠處的人看來,真的是女有容貌,男有風度。

很像一對到水邊來傾訴心腸的有情人。

“我小時候不懂事,成日裏只知道胡鬧。在廬江城裏,沒少給我父親惹事。我自己呢,卻還覺得自己很有能耐!

我們家不是有錢人,我們姊妹倆也不是大家閨秀。其實一開始,就是我父親痴心妄想,是我父親高攀了陸太守家。”

喬菁菁還是得從一開始來說,把事情清楚。

讓陸遜這種迂腐了的讀書人走出當年的那個約定。

“當年的只是口頭約定,不過是上一輩人隨口一說就想定一世的婚約。當不得真!”

陸遜卻認了真。

因為這一直沒成真,他就總想讓它成真。

喬菁菁是這麼理解的。

陸遜本來不想說什麼,喬菁菁一開口,他卻只有說下去,不為什麼,至少不能讓喬菁菁誤會他。

今晚人多,諸葛瑾和步騭等被擠散了。

諸葛瑾沒能來搗亂。

陸遜鼓起勇氣,喊了喬菁菁的閨名。

“菁菁,我不認為你說的高攀,也不是你說的是上一輩人之間隨口一句話扯出的姻緣。我喜歡你,與我的從祖父和你父親之間的約定無關。我就是想一輩子守護你!

孫策只守了你一半就走了,我想守護你剩下的人生!”

陸遜說話時,想從懷裏掏出這一對翡翠鐲子,想親手給喬菁菁戴上。

但喬菁菁已經後退了兩步。

喬菁菁自己的人生不是讓孫策守護,也不是孫策死了后換一個人來守護。

她不是這麼認為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要逼你,菁菁,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做,你想繼續留在孫家做人人尊敬的大喬夫人,都沒有關係,我說過讓我來守護你,你想要的平平安安的江東,我來給你。”陸遜說。

喬菁菁想要再說幾句話回絕陸遜或是勸勸他。

那時天上燃起了禮花。

乒乒乓乓。

聲音此起彼伏,人們也跟着高喊起來,喝彩的鼓掌的。

直接掩蓋了這夜色里所有細碎的聲響。

人群更密集了。

陸遜值得向前一步。

用他的身體護在喬菁菁跟前,免得別人擠到她。

人越來越多,喬菁菁和陸遜的談話也被迫中斷。

誰都不信誰,也說服不了誰。

椰蓉和阿羅都跟過來了,陸遜擁着喬菁菁往回走。

人群中,擠過兩個喬裝打扮的刺客。

這兩名刺客本來是孫靜的家臣。

孫靜自請貶為庶人,兩人無處可去,便轉行做了刺客,專門為買主殺人放火。

孫靜聯繫到這兩日,讓這兩個人做買賣,還不用給錢,這兩人都願意干。

在餘杭城裏,他們跟了喬菁菁一路。

一直找不着機會。

這時人終於多起來,他們也跟着人涌動的方向往喬菁菁這邊擠過來。

刺客看着縫隙,抽出匕首,便往喬菁菁這邊扎過來。

哪曾想,斜刺里只扎到了陸遜的腰上。

正扎到那對翡翠鐲子上,哐當一聲,劃破了陸遜的皮肉。

陸遜知道遇到了刺客,不願聲張,引起人群的恐慌。

陸遜不着痕迹中,反手奪了那刺客的匕首。

椰蓉和阿羅也聯手,無聲無息的制服了這兩人。

喬菁菁不知道陸遜的傷勢,只以為陸遜受了重傷,趕緊解下自己肩上的披風,一圈扎在陸遜的腰上。

終於撤回到安全的地方。

等到諸葛靜和步騭找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喬菁菁很緊張的圍着陸遜。

這諸葛景最警惕,趕緊鑽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大喬夫人怎麼了?陸都尉身上什麼情況?哎呦,有刺客?哦,路都尉,你的命真是大!哦,一點點小傷,劃破了點皮而已?那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看你把大喬夫人給嚇的!

我告訴你啊,不是別的,你心裏別多想,是大喬夫人心地善良,她關心下屬,就算一匹馬受傷了,大喬夫人也會捨得那她身上的綾羅綢緞給這馬屁股包紮傷口的。”

諸葛瑾這般吵吵嚷嚷,就是要讓人知道他真是用盡了全力,在阻止陸遜靠近大喬夫人。

也正是諸葛瑾的吵嚷。

喬菁菁才真正知道了陸遜的傷勢。

少了那份擔心。

孫尚香回來之後也感嘆:

“原來,懷裏揣一對翡翠鐲子,還有這個用處,關鍵時刻還能防身呢!”

劉基站在孫尚香的背後。

又默默的看了陸遜一眼。

陸都尉重傷沒有,輕傷皮肉傷也是有,這人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又不是銅牆鐵壁,劃破一道口子也是疼的慌。

陸都尉此時臉色有一些白。

他本來不願聲張,也是怕大喬夫人為他擔心罷了。

唉。

這世間多情的,總是男子。

這女子……

劉基看看孫尚香,又看看他的義姐喬夫人。

這女子,即使這一般靈動可人,又是這般沒心沒肺,簡直無情無義了,卻又總是勾人喜愛想念。

這究竟是為何?

那夜,回到驛站。

劉基陪着受傷的陸遜,為他守夜。

陸遜腰上有輕傷,痛感雖能忍受,卻夜裏睡不着。

劉基也是輾轉反側。

陸遜明白,這是少年心事在作怪。

一個過來人,可以被稱為哥哥的,便想為這小弟出些主意。

“有些事情切莫等待,切莫彷徨比較,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你就去爭取!”

夜裏,陸遜這清冷明白的聲音傳到劉基耳朵里。

劉基乍一聽,茫然,卻又忽然明鏡似的明白。

最後還是裝作沒聽到。

劉基本以為陸遜說完就罷。

那曾想,陸遜乾脆不睡了,他坐起身來,撐着腰間的小痛,還點起燈,披上披肩。

旁邊几案上,喬菁菁留給他扎傷止血的披肩綢緞,還染着一段鮮血。

“你還年少,你自然不懂。有些人一旦錯過,你或許用一輩子都追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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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國的種田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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