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聚氣（下）
為師在那邊的石室，門口有禁制，你看到門口有光彩閃過，就不要靠近，更不要往裏闖，明白嗎？”張四元看向其他幾個方向的房間，恭敬的答道：“弟子明白，師傅！”
“跟我過來。”王林向一個方向的石室走去。
張四元跟着師傅進入石室。這間石室不大，大約四五丈見方，中間位置有個石頭的大盆，大盆下面有火在燒着。不見柴火，火從地下就那麼直接冒了出來，盆裏面冒着熱氣。
左面和右面靠牆位置，各有一個石床，石床上分別有個蒲團。張四元正低着頭，看石盆下面冒出來的火，就聽師傅說道：“不要看那些了，那是陣法催發出來的，以後你會學到，現在到石床上去，脫去衣服，先平心靜氣下來，然後等我叫你進入石盆中。”
“是，師傅。”張四元爬上石床，脫去外衣，盤膝在蒲團上坐下。
“全脫了，脫乾淨。”師傅的話又傳來。
“全，全脫了？”張四元磕了一下。
“怎麼，你這小不點，才幾歲，怕什麼嗎？”
“好吧。”說完，張四元把身上僅有的一條短褲也脫了下來，心中不停的念叨着：“我今年六歲，我今年才六歲，我今年才六歲。”
調息了大約有一刻鐘的樣子，師傅的聲音再度響起，“過來吧，把這粒藥丸吃掉，然後進去。盡量沒過去深些，只要不影響呼吸，盡量沉入水中。然後開始運行第一層的功法。等到什麼時候突破到第一層，而且穩定下來之後才能出來，在這之前，不論發生什麼，都要忍住，功法運行不能停，明白了嗎?”
王林給張四元一粒黃豆粒大小的丹藥，看着張四元，眼中閃過一道精芒：“你以後發展的潛力高低，就看你今天的表現了如何了。”
“弟子明白，師父放心。”張四元鄭重的點了點頭，暗自咬了咬牙：“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師傅用看六歲小孩的眼光看我，可我還真不是六歲，兩世都算上的話，我都三十八了。有什麼不能堅持的。”
一伸腿，邁進石盆，溫度倒是不太熱，大約五十來度，還可以。把丹藥放入口中，丹藥入口即化，一股熱流，順嘴而下，越來越熱，越來越燙了，似一團火，隨即傳遍全身。
張四元趕緊在盆中盤膝坐下，運起功法，意念引導靈氣匯入丹田。這時，張四元感覺自己身體着火了，從裏到外，烤焦了、烤糊了，身體中的骨頭也發出咯吱吱的響聲，好像貨架子禁不住貨物的分量，馬上要被壓塌了一樣。
隨着功法的運行，靈氣被引入體內。隨着靈氣入體，盆中的液體好像變成了億萬隻螞蟻，從汗毛孔中向身體內鑽去。痒痒，刺骨鑽心的痒痒。張四元的身體顫抖起來，不是他自己想顫抖，是條件反射的不由自主的反映。張四元牙齒緊咬，嘴唇都綳白了，純白色，甚至都快透明了，渾身都在顫抖中。
張四元呼吸漸漸加快起來，隨着呼吸的加快，功法運行速度也越來越快。張四元真的想蹦出去，想來一大桶雪糕，冰冰內心，再來一百隻手，給自己撓痒痒。丹田中的靈氣團，這個時候也跟着暴躁起來，從溫和的跳動開始，逐漸加快了跳動的頻率，變成了狂暴的上下碰撞，經脈似有被撕裂撞破的危險。
這個時候，體內開始的燒灼燥熱，與體外開始的酸癢在身體裏碰觸到了一起；兩種感覺一碰而過，相互交融一起。“舒服！”碰觸交融的一瞬間，就是這個感覺，痒痒的地方，被燒灼之氣一蓋而過，解除了痒痒；燒灼的地方，被痒痒的感覺一掃而過，好像被一隻冰涼的小手，輕柔的撫摸而過。但是這個感覺，真真的是僅有一瞬間，瞬間之後熱中帶癢，癢中帶着灼熱，“真不是人受的罪啊”。
“集中精神，運功！”張四元剛剛略微一走神，耳中就傳來師父的一聲喝聲。張四元馬上收斂心神，集中運功：“這肉不是我的，這皮也不是我的，骨頭，都不是我的，你們誰想燒就燒吧，想痒痒就痒痒吧！
我只管運功，別的跟我沒關係了。”
隨着張四元的思想放開，身體也逐步放鬆，反而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隨着丹田內氣團跳動，氣團逐漸下行，經脈也被靈氣團狂暴的撐得粗了起來。靈氣團由丹田循小腹，抵達臍下的中極穴，隨着會陰穴的一次跳動，靈氣團直接通過中極穴連通了會陰穴。
張四元一心的運功，彙集靈氣，補充着靈氣團擴張與疏通經脈的損耗。感覺被靈氣團拖過的經脈，都被撐的快要支離破碎了。而張四元沒有注意的是，所有被丹藥燒灼，被靈氣團撐的快要破碎的經脈，都在被他稱之為造成痒痒的藥水，以它特有的方式修復着。
**，骨骼被燒灼着，每一個細胞都被丹藥的力量燒灼一遍。所有雜質，都被燒灼一空，隨着細胞縫隙，逐漸分泌排出體外。而體外藥水的力量，在對每一個細胞進行着滋潤、溫養，修復着因為燒灼與靈氣衝擊造成的損壞。
**的顫抖，正是細胞經過灼燒溫養修補后的重新排列，在排列過程中，排除分離出來的體內雜質。王林看着石盆內的張四元，身體顫抖着，表面肌肉變形蠕動着，不知道丹藥是不是和傳說中一樣，具有神奇的功效，一切都要等到小傢伙突破到聚氣期的時候看了。堅持住啊，為師的理想，看來要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咱們再回來看看張四元，靈氣在會陰穴聚集，隨着會陰穴的跳動，通過穀道到達尾閭，在尾閭停頓了幾息后，沿夾脊棘突中上行，直達頭頂百會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已經過去三個多時辰，終於抵達百會穴。百會穴一走而過，直下顏面，過咽喉入檀中穴，略頓一頓，向下直入丹田，張四元感覺渾身靈氣一顫，終於形成完整循環。
“不要停，繼續。”師傅的聲音再次響起。張四元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經脈的燒灼了，痒痒的感覺也逐漸消失了。不是沒有了，而是這具身體已經對燒灼與麻癢的感覺麻木了，遲鈍了。
張四元繼續運行功法，吸納靈氣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知道幾倍，靈氣流過經過擴張的經脈，剛剛經過擴張燒灼而又被修復好的經脈薄壁，還是那麼的脆弱，靈氣在內滾滾流動，周而復始，循環不已。整整運行了三十六周天，氣息漸漸穩定下來，體內的燒灼與麻癢，都消失了。
張四元睜開眼睛，輕舒一口氣，正好看見師傅那熱切的眼神，“好，好，別動，師傅抱你出來。”王林把張四元從石盆中裹出來，放到一邊的石床上，“不要動，躺下，放鬆身體，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醒，師傅和你去你家裏見你的父母。”
張四元迷迷糊糊的睡着過去，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張開眼睛，坐了起來，發現是在自己家裏自己的床上，身上穿有一件自己的袍子。撩開被子，感覺到胳膊有些無力，看見外面是下午的時光，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的聲音。是大哥，父親，還有師傅的笑聲，嗯？還有二哥也在。
自己什麼時候到的家裏，是師傅把自己弄回來的吧？想着這些問題，張四元向外面走來，剛邁了兩步，就覺得自己腿一軟，差點就坐到地上。手一扶邊上桌子，感覺到手也使不上力氣，順勢往回一挪，又坐回床沿上。
這時，張四元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亮麗，好像重新上了一遍色彩。空氣中流淌着淡淡的泥土氣息，攙雜着花草味道，野獸皮毛味道，樹葉枯枝的腐朽味道。耳中聽着外面細微的風聲，小鳥撲扇翅膀聲，柴火垛發出的細微咯吱聲，這就是進入聚氣期了嗎？
世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貼近自己的感覺。緩了緩勁，重新站起來，站在床沿邊上。重新適應了一下身體的變化，除了感覺到肌肉骨頭酸楚無力之外，倒是沒有別的感覺。張四元緩慢的重新邁出步子，兩步之後，恢復了正常，走出了屋子，來到了院子裏。
慢慢走到父親和師傅身邊，“父親，師傅，大哥，二哥，我睡了多久？師傅把我送回來的吧，謝謝師傅。”說著，對着師傅，躬身深深一禮。
“你睡了兩天了，要不是你師傅把你抱回來，我和你母親都要急壞了。”張世載接口說道，“你拜了個好師傅，你不懂，你大哥也不知道說一聲，我已經教訓過他了。”看着大哥、二哥站在邊上，低頭手足無措的樣子，張四元心下低估：“師傅是修仙者啊，那就是活神仙，他的話誰敢不聽？父親怎麼回事？好似一點也不在呼師傅修仙者的身份?嗯？”
看到張四元轉着小腦袋，眼神閃爍的樣子，王林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對他傳音道：“說我是一名武者，不要提其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