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恐怖過去
財旺看看莫少疏,又看看曹橫,戰戰兢兢爬起來。可還沒等他轉身,曹橫又抓起桌子上的烈煌劍,連着劍鞘點中財旺的穴道。財旺渾身僵硬立在地中間,臉上嚇得一點血色也沒有,雖然啞穴沒有被點,也是一聲也叫不出來。
莫天悚簡直看呆眼,腦子中早就成一團亂麻。不等他反應過來,曹橫再次把他從莫少疏的手裏拉來,又將手中寶劍塞在他的手中,在桌子旁邊坐下,卻對莫少疏冷冷道:“莊主,孟宮主是你小姨子,你要把幽煌劍給她,屬下無權干涉。不過暗礁是一個專門殺人的組織,屬下乃是專門殺人的人,日後絕對不會去照顧一個劍上不敢沾血的懦夫。”
莫少疏又在桌子旁邊坐下,凝視曹橫緩緩問:“真的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即使是從今天起,幽煌山莊再不要你舀出一兩銀子來。”
曹橫搖頭:“莊主知道屬下過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任何一點錯失都會導致無法挽留的嚴重後果,莊主說屬下會不會留一個負擔在身邊?”
莫少疏沉聲道:“悚兒不會成為你的負擔。我已經把幽煌劍法給你,即使是沒有幽煌劍,這也是一套威力巨大的劍法。悚兒今年不過十歲,正好可以開始練習幽煌劍法。他天資聰穎,這些年我已給他打下堅實的基礎。你把他帶在身邊,教他幽煌劍法,他會學習得非常快,成為一個絕世劍客。只能給你幫忙,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訓練魅影殺手不也是從他們十歲左右就開始了嗎?”
曹橫哈哈大笑,依然搖頭道:“少莊主從小養尊處優,不可能吃得了那樣的辛苦。屬下要是用訓練殺手的辦法訓練他,可能他連一個月也活不了。莊主,你很清楚屬下的秉性!屬下之所以直到今天還能活蹦亂跳的,就因為心夠狠。你既然已經決定把幽煌劍獻給孟宮主,飛翼宮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你為什麼不自己教導少莊主?”
莫少疏道:“曹兄何必要明知故問?我今天能被飛翼宮找到,日後難保不會被其他仇家找到。我的安穩日子是到頭了,我不想連累悚兒。”
曹橫微笑道:“可是屬下的日子從來就不安穩,難道就不會連累少莊主嗎?莊主就算是把少莊主託付給財旺,也比跟着屬下要安全一些。”
莫少疏臉色倏地變了,一按桌子猛然站起來,指着曹橫大聲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一激動,臉上的黑氣就更盛了。一陣暈眩,又跌坐在椅子上。
莫天悚急忙扶住父親,心煩意亂問:“爹,你要不要緊?”隨手又把手裏的烈煌劍放在桌子上。莫少疏搖搖頭,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竟然虛弱得直不起腰來。
曹橫十年來難得看見莫少疏如此激動,心中甚是奇怪,淡淡道:“莊主,你現在的毒可還沒有解,不宜激動。”拉過莫天悚,第三次將烈煌劍塞到他的手中,“少莊主,你知道財旺舀回來的盒子中本來裝的是什麼嗎?那是我用去一百多種靈藥先配製出藥酒,再把藥酒一點一點滲入人蔘之中精心煉製的一支葯參。怕人窺視,一直收藏在離此地一千多里的渠陽鎮的一家普通藥鋪中。本是想危急的時候救我自己的命的,卻被你爹知道,讓我讓給他。你爹曾經有大恩於我,這次的情況又真的十分緊急,我是不得以才讓財旺去取人蔘的。誰知道財旺取回來的竟然是一個空盒子。這下你爹的命是沒救了。財旺就等於是你的殺父仇人。少莊主,你要不要殺了財旺給你爹報仇?”
財旺早嚇傻了,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舀……舀回來的不……不是空……空盒子,裏面還……還有……有一條小……小蟲子。可……可能人蔘被……被蟲蛀光了。”
曹橫冷笑道:“笑話!我讓人精心保管的人蔘怎麼可能生蟲?再說這也不是普通的人蔘,外表看來雖然還是人蔘的形狀,可裏面已經是一種膏狀的東西了,蟲子也根本就不會去蛀。一定是你在路上出了岔子,怕莊主怪罪,就隨便抓了一條蟲子放在盒子裏,企圖矇混過關。天悚,你看看你爹,都快不行了。你快殺了財旺,給你爹報仇。”
莫天悚搖搖頭,又將烈煌劍放在桌子上,囁嚅道:“爹說不可以殺人。再說,人蔘也沒有解毒的功效,爹也說等一會兒鸀蘿姨來了會給爹解藥的。爹一定不會有事。”
莫少疏拉過莫天悚,又吃力又欣慰地微笑道:“悚兒,看來爹沒有白疼你。”
財旺見莫天悚始終不肯殺他,鎮靜不少,說話也不結巴了:“我知道事關重大,一路上一點也不敢耽擱,連包裹都不曾打開過。要不是莊主吩咐過我不可露出惶急的樣子,引起別人的注意,天黑一定要住客棧,我可能早就回來了。”
曹橫怒道:“你還要狡辯!”又把莫天悚拉到自己身邊,“天悚,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爹當年離開飛翼宮的時候,飛翼宮還沒有什麼五花彈。你爹殺人如麻,最擅用毒,這五花彈肯定是飛翼宮近些年才研究出來,專門用來對付你爹的。你自己問問你爹,這五花彈上面喂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毒藥。”
曹橫口中的人會是父親?莫天悚越來越聽不明白,回頭朝父親看去,就見父親比剛才還要虛弱,哆嗦着嘴唇,似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手指費力地指着自己的胸口。竟然是一刻比一刻虛弱。莫天悚大吃一驚,掙脫曹橫,扶着父親,哭着喊道:“爹,你怎麼了?”卻見莫少疏已經閉着眼睛昏睡過去。莫天悚更是着急,也害怕得很,眼淚又撲簌簌掉下來。
曹橫起身來到莫少疏身後,伸手到他的懷裏摸出一個瓷瓶遞給莫天悚,冷笑道:“怎麼了?不過是他吃的冷香丸藥效過了!天悚,你把瓶子打開,取一丸藥給你爹喂下去。”
莫天悚又急又怕又迷茫,手哆嗦着,怎麼也打不開瓶子。
曹橫冷冷地伸手道:“天悚,我都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你爹的種,怎麼會這樣沒用?瓶子給我!”
莫天悚勃然大怒,用袖子抹一把眼淚,將瓷瓶用力在地上一摔。“砰”地一聲,瓷瓶四分五裂,裏面裝着的藥丸也滾出來。只有兩顆,是暗紅色的,只有鸀豆大小。
莫天悚彎腰將兩顆藥丸都撿起來遞給曹橫。曹橫一愣,臉上竟有一絲笑意,點頭道:“有種!這才像你爹的兒子。”捏開莫少疏的嘴巴,將一顆藥丸放進他的嘴裏,端起桌子上的茶盅,又給莫少疏灌一口茶水,然後在莫少疏的胸前腹部一陣拍打。
時間不長,莫少疏臉上的黑氣便又退下去不少,人也醒過來,立刻又開始嘔吐。但這次曹橫的一雙手一直在他身上不停地靈活拍打,他乾嘔一陣,卻是什麼也沒有吐出來。又過片刻,他對曹橫擺擺手。曹橫停下來,重新坐下,將還剩下的一顆冷香丸放在桌子上:“莊主,這最後一顆冷香丸你自己收好。”
莫天悚靠過去:“爹,你好些了嗎?”莫少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苦笑搖頭,把最後一顆冷香丸也放進嘴裏,趕快用一口水吞下。
曹橫道:“你看你爹的樣子,像是好一些了嗎?你爹自己就是配製各種解毒藥物的大行家,飛翼宮配製的解藥並不一定有他配製的有效。天悚,你知不知道,中了五花彈之毒后本來應該沒有一點精神,你爹這幾天一直是靠冷香丸在強提精力,為的就是給你留下一些東西。”
莫天悚簡直是暈了,他只知道父親會一點劍術,卻不知道父親曾經殺過人,還會用毒?莫少疏道:“曹兄,你別說了。嚇着孩子。”
曹橫冷冷道:“莊主,你一定要天悚跟着我,不就是怕自己日後無法蔽護他嗎?他如果真的跟着屬下,早晚都會涉身江湖,早點知道江湖的險惡有什麼不好?其實屬下一直沒想明白,莫桃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值得你不為自己配解藥也要守在這裏等候孟宮主派人來?好了,現在葯參也被莫桃他爹白白糟蹋,冷香丸也吃完了,要是飛翼宮的解藥果真無效,我看你怎麼辦!”
莫少疏長嘆一聲,搖頭道:“別說了!曹兄。”拉着莫天悚的手,黯然道,“悚兒,總之是爹對不起你,希望你以後不要恨爹。”
莫天悚用力搖頭,實在是糊塗,眼淚止不住又流下來。怕父親又說他,連忙用衣袖去擦。誰知道這次莫少疏竟然並不責備,還愛憐的用手幫他摸拭淚水。莫天悚的心裏更是慌亂,眼淚也就流得更多。莫少疏將莫天悚摟進懷裏,輕聲道:“哭吧!孩子,你想哭就痛快地哭吧!恐怕你今後連哭的機會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