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鬼 哭 牛 嚎
3AM。
魔力容量剩餘61%。
艾德丘淡定而又嫻熟的放下監控水晶，與觀眾聊了50厄里的天。
4AM。
魔力容量剩餘43%。
艾德丘確認再三後放下監控水晶，看彈幕的次數明顯減少了。
5AM。
魔力容量剩餘27%。
艾德丘全神貫注的操作着監控水晶，一言不發。
隨着時間的流逝，艾德丘發覺自己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輕鬆愜意的對待這款遊戲了。
哪怕自己鑽研了數遍錄像，哪怕自己已經學到了通關技巧，甚至哪怕自己已經通關一次了——
他卻依舊下意識的神經緊繃，不敢懈怠的警惕着暗中的威脅。
這遠比那突然的驚嚇更折磨人心。
終於，在電量跌入15%時，隨着畫面逐漸變黑，響起了代表的結束的鈴聲，一個大大的6AM出現在艾德丘眼前，孩子們的歡呼聲似乎是在為他慶祝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看着這三個字符，艾德丘長吐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抬起自己的手比劃起了管風琴：“看到沒有，沒有人比我更懂遊戲。”
“666666”
“中途看得我好緊張啊！”
“這遊戲這麼瘮人的？”
“不過剛才水友打米的時候有人卻忙着看監控忘了回應，主播你有什麼頭豬嗎？”
水友們七嘴八舌的討論沖淡了艾德丘內心的緊張，他感到久違的放鬆。
直播間的關注人數已經是這個月的新高峰了，甚至還在不斷增長，有望回歸到曾經的巔峰水平。
這也是他選擇這款遊戲作為直播主題的原因，因為在接觸到這遊戲的那一刻，他的直覺就告訴他，它能改變自己如今直播風向疲憊的狀態，甚至有可能改變整個遊戲區的風向。
在嗅覺這一塊，艾德丘的天賦不輸於“伊拉”。
“我跟你們說啊，遊戲只要掌握了規律，都不是什麼——”
還沒等艾德丘發表完自己的勝利宣言，畫面突然一黑，隨後熟悉的監控室畫面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2ndNight，12PM。
“【白胤帝國粗口】的這遊戲不給喘息的時間嗎！”艾德丘直接沒繃住爆了一句粗口，趕緊坐起身來看起監控。
他之前打完這一關就直接退出了，完全沒想到這遊戲連過關喘息的時間都不給的！
1AM。
魔力容量剩餘74%。
艾德丘明顯感覺到那些機械人偶變得活躍不少，同時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魔力容量下降的速度也比第一夜快上一些！
那個嘰里呱啦的配音還在旁邊干擾他的注意力，他甚至想把這遊戲的聲音直接關掉了！
2AM。
魔力容量剩餘51%。
艾德丘剛剛放下監控，打開左邊的門燈，那張熟悉的兔子臉嚇得他趕緊關上大門，然後下意識的打開右邊的門燈。
黃色的小雞人偶的臉抵着門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另一句白胤帝國粗口】！”
艾德丘直接把右邊的門也關上了。
唯有此時，他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心。
在這期間，他還時不時的打開監控，試圖找到它們在哪，每次以為對方已經走掉了，結果開門開燈又被對方嚇得重新關門。
3AM。
魔力容量剩餘17%。
“這兩位大爺的屁股就【白胤帝國粗口】的不挪窩了是吧！”第五次開門開燈又關門后，艾德丘終於忍不住的罵了句娘。
作為娛樂主播，他確實不是很介意娛樂效果，偶爾還會專門製造點笑話讓觀眾樂在其中。
畢竟一次直播有好幾個小時，要讓觀眾一直守在自己的直播間裏，那至少要讓觀眾覺得直播間的內容“有點意思”——這是艾德丘直播這麼多年來感悟到的真理。
但這次他沒打算創造節目效果，節目效果這次反而追着他跑了！
看着逐漸降低的數字，哪怕縮在絕對安全的監控室內，艾德丘也能感受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順着自己的脊背往上延伸。
魔力容量降為0%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遊戲結束？還是之前那樣的跳臉？
未知的恐懼如同爬行的螞蟻一般，擠入胸口，最後又凝聚成一雙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臟。
但是憑着直覺，他還是儘可能地做好了心理準備。
“主播怎麼在往後退啊？”
“看不到眼睛了！看不到主播的帥眼睛了！”
“怎麼了？慫了？”
“沒技術的。”
“遊戲前期豪言壯語，遊戲中期胡言亂語，遊戲後期沉默不語！”
“不過換我上我也慫就是了……”
“【超級彈幕：500厄里】無獎競猜，待會盧老爺會發出什麼樣的慘叫？”
“那不得經典的白胤帝國查籍貫貫口？”
“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
“來個鎚子！呵忒！”看着這些還在起鬨的彈幕，艾德丘下意識的呸了一聲。
但就在這時，一個新的超級彈幕出現在艾德丘的視野中。
“【超級彈幕：50厄里】斷魔之後還是有機會活到最後的，不過要看運氣了。”
“感謝‘黎明星輝’的超級彈幕，”艾德丘下意識的將這條彈幕念了出來，“不是，什麼叫斷魔——”
“哧——”
突然間，兩邊的大門同時被抬起，同時原本昏暗的房間直接變得漆黑無比，看不見任何東西。
原先風扇轉動的惱人聲音也消失了，此時畫面中的房間只剩下一片寂靜。
而現實中，艾德丘房間裏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只剩下虛擬光屏那極度微弱的黑色光芒。
？AM。
魔力容量剩餘0%。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艾德丘的腦子已經意識到了“斷魔”的含義，但他卻下意識的不願接受，還在不斷地試圖打開監控。
監控一片黑暗——失去了魔力供應，它無法再正常運作了。
沉默。
沉默。
沉默。
畫面黢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只留下純粹的死寂。
“……”
艾德丘咽了口口水，看着這漆黑的屏幕與一旁瘋狂滾動的彈幕，猶豫許久，才試圖開口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我這屏幕是卡了嗎，才換的新終端——”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一片漆黑中突然傳出歡快的音樂聲。
是八音盒的音色，只有簡單的旋律回蕩在這個狹窄的房間中。
一雙眼睛突然亮起，隨着旋律不規則的閃爍着。
黯淡的燈光完全無法當作照明，但卻足以看清發光源是什麼。
一個棕色的熊人偶，正站在自己面前，歪着頭冷冷的看着艾德丘。
“我日！”艾德丘嚇得爆出一句母語粗口，趕緊把剛剛嚇到退後的椅子扯回原位，呼吸也比之前粗重許多，“它怎麼溜進來的？其他人偶呢？這是怎麼溜進來的！”
“【超級彈幕：50厄里】錄音不是說了嗎，其他的齒輪人偶在失去魔力供應后就無法行動了，但是作為吉祥物的弗雷迪因為有備用能源所以是可以自己行動的。”
又一個超級彈幕出現在艾德丘眼前，那個叫“黎明星輝”的水友解釋着眼前這未知而恐怖的事態。
我特么之前根本就沒認真聽啊！
艾德丘的表情就跟聞到了來自無盡之海的腌漬鯡魚乾一樣。
就在艾德丘愣神的時候，八音盒的聲音突然中斷，那熊人偶抽搐了一下，隨後搖頭晃腦的徑直朝他撲來！
“嘎———————————————”
“媽呀——————————————”
隨着失真的尖叫聲響起，椅子被掀翻在地，艾德丘直接摔了一個屁股蹲，下意識發出撕心裂肺慘叫的他直接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雪花屏與瘋狂滾動的彈幕。
“【烏薩維亞粗口】，什麼玩意衝過來了？！”
“捏麻麻的把我嚇得夠嗆。”
“不過老盧剛剛那是什麼聲音啊草。”
“我耕地的能直接聽出來，這妥妥的牛叫！”
“盧老師變牛老師是吧？”
“嚇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邊，房間外的走廊上，緩過神來的艾德丘跪在地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有些痴了。
倒不是想自己誇下的海口就這麼灌回來失了面子的問題，也不是想自己怎麼回去重新開播時打哈哈用的台詞，只是更單純更簡單更直接的慾望罷了：
以後直播還是開背燈吧，太黑了還是頂不住。
那一幕已經成為他的心理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