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番外五:改朝換代
錦衣衛一擁而上,和赤手空拳的祁野纏鬥在了一起,有膽子小的文官已經嚇暈在位子上,大部分人都離開了位子躲到柱子後面,紀乘風往大殿外看去。
殿外漆黑一片,雖然看不到人,但殿內的錦衣衛都在想方設法把祁野往殿外逼,外面必定有弓箭手埋伏。
宴席桌椅都被踢倒,菜食打翻在地,萬明帝躲在幾個錦衣衛身後,焦急的看着戰局。
真是一群廢物!十幾個人還拿着刀!居然還打不過祁野一個人!而且祁野喝了酒,那酒里是沒毒,但他下了軟筋散啊!
萬明帝本來的計劃是哄騙祁野主動交出兵權,然後在他走出太極殿時,讓安排在暗處的弓箭手射死他。
至於太極殿裏祁野一黨的官員,他也會在今日除掉,等到太陽再升起,他就是大秦說一不二的皇帝了。
可如今的局勢一點也沒有往他預計的方向發展。
很快祁野就奪下了一個錦衣衛的武器,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十幾個錦衣衛全部倒地。
萬明帝看着祁野猙獰了臉色,“為什麼!你為什麼還能繼續站着!你不是喝了——”
祁野哂笑了聲,拿着刀挽了個劍花,“知道我為何要穿黑袍么?”
“撒上酒,不容易被人看出來。謝熹,三年前你大意放走了謝磐,三年後的你依舊沒有什麼長進。”
“護駕——來人護駕——”
藏在暗處的影衛圍攻向祁野,與此同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另一隊人馬,和皇帝的影衛纏鬥在了一起。
萬明帝目眥欲裂,他抓過德公公厲聲質問:“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為何還有人混進了皇宮!”
德公公自然也是一臉懵,“是,是安排好了,十團營的人應該都到了,高顯他——”
“你說的是這位嗎?”
祁野的聲音在萬明帝身前響起,萬明帝嚇得摔坐在地,擋在他面前的影衛被祁野的刀貫穿了胸膛。
祁野抽出刀,緩緩拊掌,殿外響起騷動,甲胄碰撞的動靜由遠及近。
趙海成提着一個人頭走進了太極殿中,揚手扔到了殿中,德公公定睛一看,尖嘯一聲:“顯兒——”
趙海成嗤笑,“什麼廢物點心,看大軍壓境竟然自己轉身先走。我砍了他的腦袋,為陛下殺了這個尸位素餐之輩。”
德公公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便被祁野抽刀殺了。
一切都容易的不可思議,萬明帝看着一旁的文武百官,厲聲吼道:“你們都傻了不成!還不快救朕!把這反賊拖出去!祁野!你擅自派趙海成回京!你果然是要造反!朕早就該殺了你!朕三年前就該殺了你!”
祁野現在就可以殺了萬明帝,但他並不着急,萬明帝最後一個影衛倒地后,一群穿甲胄的士兵跑進了殿中。
趙海成沖祁野抱拳作揖,“王爺,十團營京軍全部繳械投降,皇城十二衛也已歸降大半。”
祁野對萬明帝道:“你可是覺得奇怪,為何那些人都不理會你的求救?”
文武百官躲在柱后一言不發,萬明帝恨得雙眼通紅,怒吼道:“因為他們都是廢物!看朕沒能清繳反賊,為了活命就投靠於你!祁野,你會遭報應的!你敢謀反弒君!即便你登基,也註定會被後人唾罵!”
“我想做個忠君之臣,奈何被逼清君側,正皇權。謝熹,你可還記得此人?”
祁野話落,幾個士兵押着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士兵抓着他的頭皮逼他抬起頭。
萬明帝看清那張臉,瞳孔驟縮,祁野:“你不會忘了吧?他正是當初用仙丹害死先帝的僧人無量。”
“不對,應該說是,被你收買用仙丹害死先帝的無量。”
“你胡說!你胡說!”
萬明帝像聽到了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捂着耳朵狂吼,他頭頂的冕旒歪歪斜斜,衣衫凌亂,再無半點矜貴模樣。
萬明帝弒父一事多虧了林宜昌心細,天治帝最後那段時間一直是他在旁隨侍,萬明帝那時身為太子也是寸步不離。
林宜昌明明記得天治帝服用丹藥很有規律,他是惜命之人,而且沒有那麼愚蠢,自古以來丹藥吃多了會喪命,都有記載。
天治帝怎麼可能一下子服用一瓶丹藥,生生把自己吃死了。
林宜昌覺得不對,他暗中偷了一粒無量法師煉製的丹藥,最後分析出那丹藥中的成分不對,劑量大了數倍,即便是吃上一粒也會暴斃,林宜昌把此事告訴了紀舒。
那時祁野不在京城,紀舒猜到是萬明帝所為,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暗中把人救了下來,安頓在濰州的萬民庵。
無量法師之前的確算得道高僧,可惜被權勢所迷毀了修行,在萬民庵的三年更是怕被萬明帝發現,終日不敢洗臉不敢以面示人,導致如今成了這副這樣,再沒有得道高僧之態。
祁野告訴萬明帝:“無量已把你逼迫他加大劑量,用丹藥毒死先帝的前後經過全部吐露出來,弒父弒帝,謝熹,你不配為君。”
萬明帝緩緩看向一旁的文武百官,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失望、痛惜,甚至是憎惡的。
萬明帝失控道:“你們就這麼信了?!這是他污衊朕!朕沒做過!朕沒有害死父皇!”
“轟——”
忽然一聲天雷劈下,照亮了漆黑的夜色,也劈斷了萬明帝的話,他嚇得一抖,下意識往太廟的方向看去。
他唇瓣哆嗦的厲害,他也不想的!他本來也不想害死父皇的!
誰讓父皇執迷不悟!誰讓他得知自己與祁野鬧了矛盾以後,竟然想利用此事給老七老八鋪路!
父皇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他和母后!老三輕視他,老七老八嘲諷他,歸根結底都是父皇,不重視他這個嫡長子!
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萬明帝弒弟的決心也是從殺了天治帝以後升起的,他親手殺了所有曾經瞧不起他的人,他只是想做個真正的皇帝,他到底有什麼錯?!
萬明帝仰天大笑,他跌跌撞撞起身,喃喃道:“朕輸了……不過朕不會讓你如意!朕是不堪,可朕還有兒子!”
“朕犯了大錯,今日起,退居太上皇,將皇位傳給長子謝允!”
萬明帝看着祁野,低聲道:“你若殺了允兒登基,你這輩子都洗不清反賊的污名。祁野,你是臣,你要為謝家賣一輩子的命,俗話說得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再手握重兵受人敬仰又如何,你逃不出命,你翻不了身!”
萬明帝哈哈大笑,冕旒摔在地上,他披散着頭髮笑到坐在地上拍桌子,文武百官皆臉色凝重。
“陛下……不,太上皇他不會是……瘋了吧?”
紀乘風目光晦澀的看着祁野,事已至此,他打算如何?
邊軍已經君臨城下,若不能登基稱帝,日後絕對後患無窮,可若是真的對謝允下了手——
忽然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陛下——陛下不好了——”
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片刻后,士兵押着一個姑姑走進殿中,萬明帝看見姑姑的一瞬間變了臉色,立即起身撲了上去。
“你怎麼來了!朕不是讓你照顧好皇后的嗎!”
“陛下……皇後娘娘她……皇後娘娘她……歿了!”
萬明帝如遭雷劈,他呆怔在原地,即便是方才輸的一敗塗地,他都不曾這般。
“皇后、皇后……明珠,明珠,不可能!這不可能!”
一名士兵走上殿,對祁野道:“王爺,謝允求見。”
“帶上來。”
謝允一步步走進殿中,懷裏還抱着骨瘦如柴的葛明珠,他雙眼通紅,看着萬明帝的眼神不像在看父親,倒像是在看仇人。
“母親派人找過你,你為何沒有去?”
“什麼?什麼時候?為何沒有人告訴朕!”
姑姑哭着說:“德公公說會轉告陛下,說陛下今日有大事要做,要晚些,不讓奴婢親自面見您!”
“你可知姑姑轉告母親這些話以後,母親撐了沒一刻鐘就歿了?”
萬明帝盯着葛明珠已經沒有血色的臉,忽然發了瘋,拿起地上的長刀沖向高德的屍身,幾刀下去遍地都是血和碎肉。
他在泄憤,彷彿這樣就能抵消他對葛明珠的愧疚,但謝允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
“是你的執迷不悟害死了母親。母親知道你今夜要做什麼,也知道你必定不能成事,如果你去見了母親,母親不會死,你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父親,你什麼時候能回頭看一看,你什麼都沒有了。”
“你說等你擁有了天下,就會回頭好好照顧母親和我,你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可你現在看看,你失去了母親,失去了我,如今也失去了你本來握在手裏的天下。”
萬明帝跪坐在地,他淚流滿面,不斷搖頭。
“朕沒有,沒有失去天下,沒有一敗塗地……朕還有你,朕做的一切不僅是為了我們的小家,也是為了謝氏一族!”
萬明帝轉身看向謝允,目光希冀,“允兒,朕退位了,現在你是皇帝了!”
他跌跌撞撞沖向謝允,按着他的肩輕聲道:“爹沒能幫你除掉祁野這個隱患,爹無能。但是爹為你鋪了路!祁野再也不可能對你如何,否則他反賊的污名洗不掉,你放心的用他,讓他一輩子為謝氏為奴為仆。”
謝允眼底最後一點光亮也散了,他本以為葛明珠的死能讓謝熹清醒,可能是他已經無法回頭,所以只能捂着耳朵一錯到底。
謝允緩緩道:“我做不了皇帝,爹,你知道我的病,我根本活不過三十歲。我沒法讓大秦壯大,但祁將軍可以。”
“你胡說!你住口!逆子!你想氣死朕嗎!”
“您既然說我現在是皇帝……”謝允看向一旁的文武百官,面無表情的說道:“那朕現在就頒佈第一條政令。朕要禪位給成王祁野,欽此。”
文武百官跪地齊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聲陛下喊的是誰,眾人皆心知肚明。
萬明帝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胸口鈍痛,滿口的咸腥咽不下去,從嘴角不斷溢出來。
“逆子……逆子……”
祁野淡淡道:“萬明帝謝熹毒殺先帝、譽王、明郡王,關押寧壽宮待審。”
“是!”
“別碰朕,你們這幫反賊……”萬明帝口吐鮮血,還想揮開押人的士兵,想把葛明珠抱在懷裏。
謝允抱起母親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萬明帝目眥欲裂,暈倒在追人的路上。
這一夜的皇宮危機四伏,但天亮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早朝停了,文武百官剛經歷了一場改朝換代的大戲碼,個個心有餘悸惶惶不安,被祁野的人敲打以後才離開皇宮。
幾天後,百姓們才知道皇帝換人了,萬明帝禪位給太子謝允,而太子身有頑疾活不過三十,更受不住繁重的政事,謝氏一族的親眷都被萬明帝殺乾淨了,眼看後繼無人,謝允便禪位給了成王祁野。
真相如何,許多人心裏其實都有數,可那又如何?
成王征戰沙場逐鹿四方,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戰神再世,而成王妃菩薩心腸,每年鋪子裏救濟窮人施捨下來的糧食數以萬計,她讓通州百姓種下的番薯,擴散開以後簡直成了旱災的救命糧。濰州那個人牙子窩,被成王妃端了以後搖身一變,成了真正的慈幼局,天下誰人不知成王妃,又有誰人不知成王?
夫妻倆一個安邦定國,一個普濟人民,龍椅上坐的那位是誰,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即便民間仍有祁野竊國反賊的傳言,也仍然成不了氣候,誰敢說是要被追着打的。
九月初,祁野的登基大典正式舉行,他本想將封后大典放在登基這一日辦,可紀舒並不想搶了他的風頭,而且她的肚子已經七個月大,穿着皇后朝服臃腫難看。
她可不想如此重要的日子拖着這麼個形象,反正封后大典辦不辦,她都是說一不二的皇后。
祁野登基,改國號為乾,年號為乾清,並推翻了萬明帝給天治帝的謚號,改為靈帝,靈帝生前所做之事,包括拖延糧草、坑害功臣,已經昭告天下,被萬民唾棄,得此謚號也算是報應。
登基大典折騰了一整天,禮樂傳遍了皇宮,被關押在寧壽宮的萬明帝也聽見了。
這些日子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整日只會獃獃的看着窗子,幻想葛明珠還活着,會從窗前走過,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謝熹無數次在夢中淚流滿面,回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麼殘酷。
他終於開始後悔,甚至怨恨天治帝為什麼要讓他做這個太子,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期望。
如果是老七、老八,如果他從沒有再得到重視,也許他會一輩子不甘,但他也會把不甘壓在心底,他會好好和葛明珠生活,栽培他們的兒子,現在的一切都會是明朗的。
祁野的登基大典結束以後,近侍給他帶回一個消息。
謝熹薨了。
他不是自戕,而是心悸而亡,聽聞是在夢中過世,死時嘴角還帶着笑,似乎夢到了什麼。
太醫告訴祁野,謝熹一年前犯上了心悸之症,並且不久於人世,他也許沒急着對祁野動手,可為了謝允他還是做了。
紀舒道:“也許他做的這些,一開始的確是為了葛明珠和謝允。可惜,他從來沒想過葛明珠和謝允想要的是什麼。”
祁野抱住她,伏在她肩頸聞着她身上的香氣,今日奔波登基大典的疲累消散了些。
“歲歲,不說別人了好不好?”
“累了吧,早點睡吧。”
紀舒給他揉了揉顳顬,溫聲道:“明日不用上朝,可以多睡一會兒。”
祁野一臉苦大仇深,“沒有早朝,但有奏疏,很多很多的奏疏!有些人真是整天閑着沒事幹,沒有正經事,一天上百八十個摺子請安,我一本本批過去,不批還不行,白浪費我的功夫!”
“五天前我就沒來得及趕回來陪你用晚膳!”
祁野一想這種日子要持續幾十年,便覺得頭痛欲裂。
謝熹那個混賬為什麼不能安安分分的做這個皇帝?他真覺得所有人都喜歡做這個皇帝嗎?
累死累活整日和一群倚老賣老,不許你干這個,不許你干那個的老臣打舌仗。
祁野這個暴脾氣每天都想撂挑子不幹了!
紀舒笑着安慰他,“在其位謀其政,既然當了這個皇帝,自然要努力做個能名垂千古的皇帝,將軍一定能行。”
祁野親了親她,嘆道:“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撐下去。”
殿內帝后恩愛纏綿,殿外起居郎瘋狂執筆《起居注》:乾清元年,九月四日,夜。后笑曰:“在其位,謀其政,既立此帝,自當務為垂千古之帝,將軍必可。”帝曰:“若未汝,吾不知其為撐之。”
註:將軍乃后之愛稱也。
登基大典后,仍有許多事亟待祁野去處置,祁野登基後代表着謝氏一族的衰落,雖然嫡系一脈無人,但還仍有許多旁系對祁野登基之事存有微詞,祁野在考慮對這些人予以警告。
至於謝允則被祁野封為夷王,王府就是曾經的汝南王府,這並非什麼警告,只是祁野和紀舒的一點善意。
對於謝允而言,做太孫和太子的日子,可能都沒有在汝南王府的日子快樂。
葛明珠和謝熹都死了,謝允只能看着熟悉的院子,回憶以前的往事。
祁潛淵還是經常去夷王府看望他,兩個孩子即便長大了,關係依然親密無間。
忘了一提,祁潛淵如今已經是禮科給事中,他並未選擇翰林院做起點,除了不想枯燥乏味的抄書,也是想和他師父顧灼一樣,嘗試每一個崗位。
顧灼這些年陸續走過戶部、吏部、工部,如今已經是禮部侍郎,兼都察院僉都御史,祁野的登基大典就是他一手操辦的。
趙海成調回了十團營,繼續做他的總兵官,祁野嫌棄京軍軍紀散漫,要求趙海成若不能整頓好,就不許他再回威海關。
陸問則是回了威海關繼續做他的軍師,跟着祁野的兵將都有了最合適的差事,所有人都很滿意。
除了——
“太子殿下!您不能出去,今天的課還沒上完!”
“我就去看一眼!今天是收賬的日子!我就去看一眼賬本!”
祁暥往左邊,被左邊的太監攔住,往右邊,被右邊的宮女攔住。
祁暥抓狂:“你們再攔着我!我就要讓人打你們板子了!”
“殿下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不能讓您去啊!陛下吩咐下來的課業,您還一頁都沒寫呢!”
祁暥:“我看完賬本就回來寫!”
“您上次就這麼說!結果您一晚上把皇後娘娘那裏上個季度的賬簿都對完了,課業一點都沒動!主子,您可憐可憐奴才,您再不寫,奴才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祁暥委屈,只能回到房裏抓起毛筆寫課業,寫着寫着就哭了。
“我不要寫策論,不要背國策,我要掙錢!我要看賬本!我不要做太子了——”
“胡說八道什麼!”
“參見陛下——”
祁野忽然出現,將眾人嚇了一跳,好在祁野擺了擺手讓宮人都退了下去,他上前翻了翻課業,只寫了兩張紙。
祁暥抹掉眼淚,“父皇,我不想做太子了,你廢了我吧。我想去掙錢,給父皇充盈國庫。”
“不行。”祁野冷漠拒絕,“你是嫡長子,這是你的責任。就像朕登基,要每日早朝,批摺子,見大臣,你以後也要做,你娘說了,在其位謀其政,若讓你娘知道你撂挑子,她可是要生氣的。”
“可、可還有妹妹呀!讓妹妹做太子好不好?”
“不行。”
“為什麼?”
“先不說你妹妹還沒出生,你竟然忍心讓你妹妹,每日這麼累死累活的看摺子?”
那您就忍心讓我每日看摺子寫課業?
祁野嘆了口氣,“日日安,你現在還小,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你知道如今大乾還有多少百姓孤苦窮困,沒有住的地方,吃不起飯,飽受天災和人禍的摧殘……”
祁野使出三寸不爛之舌,將祁暥說的眼淚嘩嘩。
舍他一個為大家!沒什麼不能的!不就是以後不看賬了嗎!大不了——他讓戶部多上幾本摺子!
祁暥翻開課業,開始頭懸樑錐刺股。
祁野欣慰的點頭,“等你寫完了,爹來接你去你娘那兒用晚膳。”
“好!”祁暥幹勁十足。
祁野離開東宮,坐上龍輦,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還有八年,等日日安十五,他就禪位,帶着紀舒去游遍大乾。
祁暥寫完了課業,癱在了桌案上。
他還是不想做太子……不行,那是不負責任,還有百姓等着他拯救……
為什麼爹娘不能再生個弟弟呢?弟弟皮糙肉厚,比妹妹耐折騰,可以幫他做太子。
要不讓爹娘再生個弟弟?
“殿下!殿下!”
太監從殿外跑了進來,“殿下不好了!皇後娘娘——滑了一跤,早產了!”
祁暥嚇得魂都沒了,筆還握在手裏就飛奔向乾清宮——祁野離不開紀舒,非讓她每日睡在乾清宮裏,就算朝臣上摺子參他,依舊無動於衷,我行我素。
祁暥剛跑到乾清宮外,就聽宮女道:“娘娘生了個小皇子!母子平安!”
祁暥長舒了一口氣,過了片刻才猛地回過神來。
小皇子?
娘親生了個弟弟?!
祁暥狂喜,丟開筆大喊道:“太好了!我不用做太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