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流轉土地
這天之後，張山水與李明秀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了一些，兩人說話的時候也更隨意了，而且目光交流也越來越默契。
5月13日，張山水找到了齊支書，要求村上安排人為他丈量龍坳丘的承包土地，因為除了整個山丘之外，還包括山丘腳下周圍的一圈土地。
“我和周社長來幫你測量吧。”齊方明回復說，而周社長是張山水他們所在三社的社長周長根，他對本社的土地情況最為熟悉。
龍坳丘是村集體財產，只不過以前一直荒着，前幾年開始扶貧工作后，村裡也搞起了花椒產業，然而土壤並不適合種植花椒，三四年前種植的上萬株花椒，大多數都不斷死亡，到現在還剩下千餘株了。
上午九點，齊書明與周長根過來了。張山水和父母一起，跟着他們去了龍坳丘，實際上距離張山水家也就一里多地，隔得很近。
五月的天氣變化不定，昨天還是大太陽，晚上卻下了點雨，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遠處的天邊還有黑雲，似乎還會持續降雨。
經過雨水的沖洗，無論是稻田裏面的秧苗，還是路邊地里的高粱、玉米，綠葉都是青幽幽的，空氣也比較濕潤。走在公路上，回頭望去，能夠看到玉龍河下游平緩流淌的河水，聽得見河邊洗衣敲動的棒子聲。
“山水呀，龍坳丘丈量出來后，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移栽那些花椒樹，畢竟是村裡花了錢種植的，如果全部不要了，恐怕要遭人罵，所以我們村委商量了一下，決定按照你建議的，將剩下的花椒樹移栽到村辦公室後面的那一帶。
所以大概需要等到月底才能夠完全移栽完，不過你要是需要平整土地，可以先平整花椒樹少的地方，損失幾株幾十株都沒關係的。”在路上，齊文明對張山水說。
“月底的話時間差不多，我會一邊等你們移栽花椒樹，一邊平整土地，下個月還可能栽種蟠桃樹，倒也不會耽誤時間。”張山水點頭說。
而且，他還在趁此時間與周圍的村民商量，流轉龍坳丘山腳下與自家屋後山坡下相連的那幾十畝土地，可能麻煩的事情比較多，他還需要時間去處理。
“龍坳丘一共有79.5畝，坡上就不用說了，坡的周圍邊界從這邊算起，一直沿着這條路繞過去，這樣繞一圈從那邊繞回來，還包括山腳下這幾小塊地都是。”在齊方明與周長根的帶領下，張山水一家將龍坳丘的邊界弄清楚了。
“哎呀，山水真的承包了龍坳丘，準備用來做什麼呢？”周圍有村民看到他們後過來一問，知道張山水承包了村裏的土地，好奇地問。
“李表叔，我還是種點桃樹。”張山水上前敬煙說，這個村民叫李元洪，算起來是他奶奶娘家的侄子，所以張山水一直叫的表叔。
“全部都種你們家屋后那種桃子嗎？我聽說買得很貴的。”李元洪驚訝地問，同時還有些羨慕。事實上當初張山水在家裏屋后的自留地種桃樹，是被村裡人笑話的，但是前年的幾株桃樹結果，因為不多就分了些給村民嘗嘗，然後母親背到集市上去買了一些。
大家發現這種桃子的味道非常好吃，而且在集市上買到四五塊錢一斤，許多人都有些羨慕。特別是去年，有三十多株桃樹結果，每株桃樹可以產百餘斤桃子，總共賣了一萬多，更讓人有些眼紅。
而今年，兩百多株桃樹都結果了，而且都結得不錯，因為春節期間張山水修剪過一些枝椏，讓桃樹疏密相間，又施了專門的肥料，所以每株桃樹都能結百餘斤桃子。
“也不是特別貴，就五六塊錢一斤吧。”張山水笑着說。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們，我也想在地里種桃子。”李元洪期待地說。
“那李表叔，你家裏的土地都在哪些位置，你指給我看看適合不適合種桃子？”張山水並沒有拒絕。
“龍坳丘坡那邊山下有一塊地，還有那邊竹林邊也有一塊地，遠處那邊的河邊也有幾塊地。山水，你跟表叔看看，能種你們家那種桃子不？”李元洪望着張山水問。
“李表叔，坡後面那塊地倒確實可以種桃子，不過竹林邊那塊地就不行，土壤不一樣，倒是適合種李子樹、枇杷樹這些。至於河邊那些土地，水分太足了，可以種西瓜試試。”張山水對村裡各處的土壤情況都比較了解，不說爛熟於胸，但是結合周圍的環境條件，基本上能夠指出適合種植的水果類型。
“這樣啊，都種桃樹不行嗎？”李元洪還有些遺憾地問。
“坡後面那塊地種桃樹，我可以保證收成不錯。但是其他地方種桃樹的話，結出來的桃子味道不得行，賣不起價格的。”張山水點頭說。
“那你以後種桃樹的時候，給表叔留點樹苗，我先把坡那邊的地種起來再說。”李元洪想了想，還是相信了張山水的話，點頭對他說。
“那行，你要是確定的話，我以後進樹苗的時候再問問你，要的話就幫你進回來。”張山水說。
事實上，龍坳丘周圍還是有幾百畝土地適合種植油蟠桃的，只是在村民們沒有主動問起的情況下，他暫時也不會主動去問人家要不要種桃樹，他相信等到自己種起來后，一定會有村民過來諮詢的，因為種植油蟠桃的價值是比較高的。
“山水呀，你之前說這周邊還有一些土地適合種植桃樹，回頭我們挨家挨戶問一問，要是大家願意種植桃樹，那你就要幫幫忙引進一下樹苗，再幫大家技術指導一下，讓大家都多點收入啊。”齊方明想起了那天張山水在村上分析的話，立即對他說。
“齊支書，你就放心吧，咱們家山水一定會幫大傢伙的。”張山水還沒有答覆，父親張世華就搶着答應了下來，而且語氣還特別自豪。因為兒子學的技術有了用武之地，能夠幫助鄉親們，這對張世華夫婦來說，也是讓他們驕傲和長臉的事情。
“齊支書，我父親都答應下來了，我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還想在這一帶流轉一些土地來搞恆溫大棚，希望村上能夠幫忙宣傳一下，遇到麻煩您老能夠出面做做工作。”張山水答應了下來，不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沒問題，你想流轉哪些土地，先自己去談吧，如果談不攏的，我再出面親自幫你做工作。”齊方明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弄清楚了龍坳丘的土地邊界問題，接下來就是平整土地了。張山水開始上山規劃，他決定在山坡兩側各開闢一條直達山頂的道路，因為坡度並不高，所以可以直接修成水泥路。
然後，在龍坳丘的山坡上，開闢成一圈圈的土塊，形成一個個種植帶，每個種植帶之間都有小路連通兩側的上山通道，這樣便於以後管理桃樹和採摘桃子。
規劃好后，張山水開始請村民施工，么爸么媽帶頭來幫忙，還有四五個村民，張山水貨到每人每天一百塊錢的工錢，還負責三餐的生活。大家要做的工作，就是按照張山水規劃和線路，把上下山的道路剷出來，把種植帶之間的小路挖出來。
“大家鏟路的時候注意一下，如果遇到有花椒樹的地方，就先留着，等到村上把花椒樹移栽了再補上。”開工的時候，張山水對大家說。
除了第一天張山水跟着大家一起干，後面他就沒有參與了，讓么爸么媽領着大家幹活，有不懂的地方給他打電話，而他開始挨家挨戶去找村民協商流轉土地的事情。
“九爺，在家呢。”張山水首先去的是附近的九爺家裏，這是張家的長輩，是張山水的爺爺輩，他家就有一塊地在龍坳丘下面。
“山水啊，稀客呀，來坐。”九爺一邊抽着旱煙一邊笑着招呼他，對這個讀了大學的後輩，老人家還是比較喜歡的，在外擺閑龍門陣的時候，也時不時提起自己這個侄孫，彷彿是自己的孫子一樣光榮。
“爺，你抽支我的煙。”張山水上前，敬上了自己的煙，雖然只是二十塊錢一包的香煙，在農村也只有極少數村民抽得起，大家多數時候抽的都是五塊錢一包的香煙。而張山水本身並不抽煙，他在身上預備着，碰到熟人朋友的時候打個樁，很多話都好說了。
“山水呀，聽說你承包了龍坳丘，想要種桃子。你跟爺說說，這種桃子比種莊稼更好嗎？為什麼不種點玉米、高粱呢？”九爺接過了香煙，招呼張山水坐下來，然後問他。
“九爺，現在農村有許多土地都荒廢着，一是因為有許多年輕人外出打工去了，家裏沒有勞力種地，二則是因為種植普通的糧食作物經濟價值太低了，換不了錢，所以人們願意種地的就越來越少了。
就拿龍坳丘來說，以前一直荒着，這荒了多少年了。近幾年村上花線發展產業，但是產業不對路，所以一樣沒賺錢。
我化驗過龍坳丘的土壤，它就適合種植桃子，而我種植的是優良品種的桃子，一畝地年收入可以達到一萬五左右，而如果是種玉米、高粱，可能收入就只有兩三千塊錢，耗費的人力還更多一些，所以還是種桃子更合算一些。”張山水分析說。
“看來還是多讀點書好，不然的話只知道埋頭種地，根本不知道變通，付出多收入少，也怪不得人們都出去打工了。山水呀，你懂得這麼多，能不能幫幫大家呢？讓大家也種點桃子，增加點收入吧？”九爺說。
“爺，我已經跟村上說過了，那些土地適合種植桃子村上都知道，他們也會到各戶宣傳，到時候願意種桃子的大家就集中起來種植，我會幫大家技術把關的。今天我來找你老人家，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月亮田這塊地，我想把周圍的土地承包起來，搞幾個恆溫大棚，修一個農家樂。
爺，你可以把你們家月亮田這塊地流轉給我，每年我給你們分紅，你看可以嗎？”張山水點點頭說，隨後說起了正事。
“什麼是流轉呀？流什麼轉呀？”九爺沒聽清，或者是沒懂到流轉的意思。
“哦，就是承包的意思，把你們家這塊地承包給我，我每年底給你們承包費。如果你不願意，我還可以拿我們家的土地給你換也行，你也知道我們家有哪些土地，你想要哪一塊都行。”張山水連忙說。
“承包給你的話，每年底能夠分到好多紅呢？”九爺問。
“爺，那得看你這塊地的面積有多大？你應該知道吧。”張山水問道。
“好像有三挑地吧。”九爺說。
“一挑地是0.2畝，三挑就是0.6畝。我承包龍坳丘，跟村上講的價格是每年每畝500塊錢，按照這個價格算，我每年底給你300塊錢分紅。你老看成不成？”張山水算了算說。
“我不要分紅，我要你們家加擔溝那塊地來換。”九爺想了想卻搖頭說，因為張山水家加擔溝那塊地靠近河邊，是最好的種菜的土地，每年靠着這塊兩挑多的地種的小菜，一家人都吃不完。
“九爺，這塊地可是差點才三挑哦。”張山水說。
“差點就差點，那不關事。如果要換，那咱們兩家就把地換了，找齊支書和周隊長公證一下，以後就一直換了。”九爺倒也精明，趁着這個機會用一塊普通的地換了張山水家最好的地。
“那行吧，我答應了。那下午咱們就去村上找齊支書他們把合同簽了吧。”張山水想了想，答應了下來，不過還得回去做爸媽的思想工作，就怕他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