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后室與普通人與獻祭

第九章后室與普通人與獻祭

“喂!這裏是什麼地方!”她掏出了腰間的槍,對準了此處唯二活人。

“他們害人的地方咯。”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他看着姜婉,自己的臉上神色自然;即使他看着對方手中對準了自己的槍管,他也依舊那麼自然、他在那搜尋着尋找着一些什麼。

“這到底是哪?!”

她一聲嘶吼,可音量被明顯壓制了。

她咬緊了牙,陳清能清晰地看見她的嘴唇在顫抖。

“這是后室。”

“后室是哪?!”

“是他們殺人的地方。”

“他們?”

“你不是看到了?”

他抬起了眼皮,目光留在了扶手上的一個標記。

標記是三角的,某一處微微延長了幾分。

在那個標記邊上,有一些人類指甲留下的抓痕,抓痕里有血,卻並不新鮮。

他在心裏念:“很久很久以前……我來過這。”

“你!你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麼?!”

陳清搖了搖頭。

“你有看過……或者聽說過都市傳說嗎?”

她猶豫了一下,槍口向下指。

“裂口女,黑貓老太一類的東西。

也可以是五常仙,山精廟。

亦或者是那些半夜十二點,你在學校的教學樓內排隊,每隔五分鐘往內走一格,走到廁所間以後,你就發現你來到了異世界。”

她心裏發涼,隨之又有不安湧上。

“我聽過,可那些東西!”她本想說怎麼可能,可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猶豫了。

“這就是那裏。”

他看着姜婉,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但按理來說……這種地方應該沒那麼容易進入的。”

“我不管它容不容易進入……這裏死了這麼多人,這已經超出了我們約定的內容了。”

姜婉搖了搖頭,手中的手槍被收入槍套;她正要反悔,可看着陳清淡然的神色,這令她倍感不安。

“這裏沒信號的。”

她從口袋裏拿出對講器,可傳來的盲音卻在提醒着她那人所言非虛。

陳清笑了一下:“衛星和電台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信號呢。”

“我要離開這。”她看着陳清,可少年的答覆卻仍是漠然與搖頭。

“也沒那麼容易離開的。故事裏的異世界,不都得滿足了條件才能離開?”

他看着前方掛滿了遺體的“樹”,向姜婉問道:“你會不會做屍檢?”

她臉色一白,搖了搖頭:“我們……我……接觸的屍體不多。”

“明白了。”他打開了手電,目光在腰線以下搜尋着什麼,他找了片刻,姜婉的神情也隨之放鬆了幾分。

她抬起頭,這才有功夫打量起此地。

在二人身後,數百米的樓梯盡頭是一片迷霧籠罩,那霧早先是沒有的,也令人看得生寒。

她一步步向上走,走到了樓梯的盡頭,一陣刺骨的疼痛便隨着寒冷襲來。她咬着牙,正想再往上幾步,可隨之加劇的疼痛卻讓她停下了步伐。

姜婉沒再試,而是回到了樓底的大廳。

那棵樹仍然在那,數百具屍體被束縛衣包裹着,他們指向數間敞開的門,門內沒有人,至少目前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的。

她走到陳清身旁,少年的神色拘謹了許多,她本以為這個不符合年紀的孩子會一如既往的平淡。

可她不知道的是,陳清發現的一切都太過於違反了常態。

他抖落手中的灰塵,將一張紙遞給了姜婉看。

在那張紙上,如此寫着。

“生者、活着。死者,當如生者般死去。渴望活着的,終將化為血水。追求活着的,冠以徹夜難眠的哀鳴。”

她愣了片刻,有些不解。

“我不太懂……他說什麼?”

陳清搖了搖頭:“后室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以前有人來過,他們就會為你留下些許線索。仔細想想吧,這紙條也許能救我們的命。”

他嘀咕着,抬頭看着面前的大廳。

圓拱形的后室內,周遭的牆上有開出門,門內很黑,在門上,木製的門框佈滿了划痕,那划痕像是指尖,又像是某種動物留下的痕迹。

他皺起眉,從左往右數,總共有四間。

“我們分開走?”

“你發什麼神經。”

“算了。”

姜婉眉頭緊皺,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總覺得對方有很大的問題所在。

他想拋下我?他想做什麼,他覺得自己能活着?

她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手槍,心裏的不安減少。

“走,第一扇門。”

循着聲,姜婉小跑一陣,跑到了陳清身邊。

她想說些什麼威脅的話,但話還沒出口,身後傳來的吱呀響聲讓她閉上了嘴。

那聲音點點落,如流沙般灑落一地,它們掉落着,卻好像有個人的身影,那聲音一點點蠕動着,向著大廳里的某處聚集。

緊接着,那聲音變得粘稠了,它似乎粘上了什麼,房間裏的聲音變成了液體流動的嘈雜,不似清泉,而像是某種粘稠的溶液。

兩人對視了一眼,少女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聲音的來源。

他們看着那處,黑暗裏卻只能隱約見到一個人的身影。

他們向前走,那聲音便愈發清晰。

可當他們到了那個“人”的面前時,他們看到的卻是一地碎裂的骨片,與一大灘膠質的鮮血。

他們見着掉落下來的骨塊被鮮血粘連,碎裂的骨片穿插在那些溶液裏面。

當他們心裏泛起了厭惡,腳步微微往後退了的時候,那坨鮮血成型了。

那些骨頭成為了那坨鮮血少有的武器,半米長的腿骨被折斷後,將尖端對準外面。

“史萊姆?”

陳清臉色好了幾分,這玩意的視覺衝擊要比先前見到的低太多了。

雖然它的身體裏佈滿人類骨骼,雖然它的體積似乎還在不斷擴大。

他拍了拍姜婉的手,示意她將手槍收回。

“走吧。”

“不管它?”她皺着眉。

“你確定你一槍能打死它嗎?我連它是什麼東西我都不知道。人家又不咬你,趕快走吧。”

陳清聳聳肩膀,已經加快了步伐,走入第一扇門中央。

入了門,那棵樹下的生物便漸漸沒了聲息。

在門內,一盞微弱的燈光正亮着。

在門內,一間微縮型的大廳呈現在兩人面前,三十幾平米的空間,擺滿了儀器與設備,還有一張躺好了病人的醫用床。

在那張床上,污濁的黑色溶液浸透了被褥,也染黑了本應是藍色的床鋪。

他快步上前,板正了那人的面容仔細辨認。

“喂!你幹什麼!他還活着!”

“我不瞎。”

他皺着眉,那人的面容已經瘦脫相了,但從他的面骨里,陳清仍然是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孫正陽先生嗎?”

陳清皺着眉,似乎並沒有準備等他的回應。而姜婉沖了上來,一把推開陳清的手,瞪了他一眼以後,開始檢查着對方的身體機能。

可她看着目前消瘦之人,臉色卻是越來越慘淡:“不……不行了。”

“怎麼了?想說他現在只剩一口氣了是嗎?”陳清沒有回頭,走到了這張床的邊上,開始鼓搗些什麼。

她回頭怒視,可似乎語氣里更多的是錯愕與不解:“你知道?!”

那份情緒來源相當複雜,她從未見過一個人,能夠如此淡然地接受同族的離世,他能如此冷靜地宣佈對方的死期。

他太冷靜了。

“廢話嗎你,你自己看看儀器上的數值,他的心率都快比我的理智低了,他居然還能活着?”

陳清屈身查看,眼裏卻突然有了光:“渴望活着的……徹夜哀鳴……”

他回過頭,目光注視在床上的病人。

“可他此刻是暈厥的,他真的會痛苦嗎?”

陳清思索着,他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

“他是這間后室里的實體之一?還是存活至今,是被抓進來的受害者?”

陳清沒有來得及細想,入口處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聲音是腳步,絕不會有錯了。

那敦厚的腳步聲,持有者應該在體重250斤往上,身高不高。

他臉色驟變,姜婉的反應也相當迅捷,可就在她嘴裏的話剛剛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陳清便已經捂住了她的嘴。

“舉……唔……唔!”

她甚至來不及掙扎,陳清便已經拽着她的身體,帶着她翻滾到了床鋪下面。

在那些散發著惡臭、滴落着黑色溶液的床鋪下方。

兩人心裏的冷靜終於失控了。

他們見到了來人,他們見到了低頭擠進門內的那個生物。

那頭四肢極度腫大,身軀如球一般,卻能夠正常移動的生物。

它沒有面容,或者說是它的面部已經被泡爛了,它走到床邊,腳上因體重擠出的瘀血灑落了一地。

它走到床邊,用雙手抓住了孫正陽的手臂,緊接着就是咔嚓一聲,那隻手從關節中間扯斷了。

但他沒叫。

他還是昏睡着。

它折斷了雙膝、他依舊沉默,它折斷了脊骨、他不過是微微喘息。

它離開了,手中提着四條像玩具一樣,卻只有它手掌長短的骨頭,離開了。

“不……不對啊。”陳清皺着眉,紙條上的信息似乎不對。

“但這沒可能啊……”他嘀咕着,姜婉有些不解:“憑什麼不能出錯,寫下字條的人難不成是神嗎?”

“他能憑藉紙條上的信息走出去。”

“也許他只是以為自己能出去?結果寫完就死了呢?”

陳清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繼續解釋。

他搖了搖頭,兩人從床底下重新回到了床邊。

可看着床上的人,陳清有些發愣。

“他剛剛被折斷的四肢……應該是從關節開始的吧。”

他還沒有說完,他便見到了。

那人眼角流出的血液,那人空無一物的口腔,他撕裂而又長好的,位於嘴角的疤痕。

他聽到了,如地獄般絕望的哀鳴,正從孫正陽的咽喉中緩緩傳出。

他知道了,原來傷勢帶來的痛苦是可以習慣的,但復蘇帶來的恐懼與疼痛;對未來的悲觀與絕望。

都遠超肉體的那點折磨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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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室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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