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記憶(二)

第22章記憶(二)

“放我家?”

電話里傳出趙夢江詫異的聲音。

徐耘看着門外攤在地面用尾巴掃地的高飛,十分肯定地回答:“對,我這幾天要去外市,高飛在家裏沒人喂。”

趙夢江稍稍沉默,開口問道:“要去幾天?”

“現在還不清楚,總得把事情辦完。”說到這裏,徐耘頓住。

兩人都沒出聲。

“嗯。”徐耘不由自主放低音量,“元旦肯定能回來。”

“哦哦哦。”趙夢江答應着。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卻能聽出來她的聲音輕快了不少:“多放我這養幾天也沒事!”

徐耘禁不住輕笑一聲,也不知道趙夢江有沒有聽到,迅速開口轉換話題:“那我今晚就送高飛過去?”

“欸?這麼急?好吧,你到樓下了喊我。”

“好。”

結束通話,徐耘拈起鑰匙就要出發,走到門口突然頓住。重又回到房內換了身衣服,又把本就很短的胡茬刮乾淨,洗了把臉,這才出門帶着高飛上車。

高飛坐在後排定製的安全座椅上,臉貼着車窗,十分惆悵地看着窗外流動的街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安全帶勒的。

來到趙家樓下,徐耘停好車,剛撥通電話,高飛突然扭頭叫了一聲。

電話里立刻傳出趙夢江的聲音:“欸,高飛到了啊?我馬上下來。”

徐耘聽着電話中的忙音,頗為無語地回頭看向高飛,卻見高飛斜眼瞥向窗外,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樣。

“我甚至懷疑你成精了。”

徐耘吐槽一句,下車打開後門將高飛的安全帶解開,扶着車門等高飛跳下車。

“汪!”高飛叫了一聲,縮在座椅上不願意下車。

畢竟是冬天,車外冷。

“嘿!你小子!”徐耘笑罵著,重新將車門關上。

不等他自己也縮回車裏,一樓樓道的燈就亮了,緊接着趙夢江的身影出現在徐耘視線中。

頭戴淺灰畫家帽,身穿卡其色的毛呢大衣,臉龐被陰影遮擋,眼睛卻炯炯有神。

兩人目光對上,又立刻默契地移開。

“高飛呢。”趙夢江率先開口。

“躲在車裏。”徐耘說著,重新打開車門,“它嫌外面冷。”

聽到這話,趙夢江禁不住道:“你也在車裏等就行了。”

“我本來……”

“汪!”高飛痛快地跳下車,叫了一聲,拖着狗繩繞過徐耘,一路小跑着來到趙夢江面前轉圈。

徐耘突然開竅,看着撒歡的高飛,硬生生轉過話頭:“下次就不下車了。”

趙夢江把這話聽在耳中,卻沒回應,只是看着高飛,嘴角含笑命令道:“高飛,停下!”

高飛老老實實停住。

趙夢江彎腰撿起狗繩,看向走到跟前的徐耘:“去的地方遠么?”

“不遠。”徐耘輕輕靠在車頭,看着趙夢江,“就在省內。不過有些事情要調查,得多待幾天。”

“這樣啊。”

趙夢江感嘆着,伸手彎腰摸摸狗頭,接着直起身來看向徐耘:“那你元旦豈不是要在外地過了。”

徐耘看着安靜歪頭的高飛,似乎是在跟高飛說話:“元旦,會回來的。”

“嗯!。”趙夢江應了一聲,屈臂拽了拽狗繩,“那……”

聽她似乎有話要說,徐耘抬頭,兩人目光終於對上。

“你吃過飯了嗎?”趙夢江脫口而出。

徐耘臉色變得生動起來。

“一起去吃晚飯吧!”

他這麼說,用盡了全部的熱情。

“好。好吧,那就一起吧。”趙夢江的眼睛在笑。

“汪!”

高飛叫了一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卻提醒了徐趙二人。

趙夢江抬起拎着狗繩的手:“我先把高飛送回家。”

“嗯,好。”

“汪!”

高飛似乎有意見,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徐耘靠在副駕駛車門上,看着樓道里的燈從下亮到上,狗叫聲漸遠直到消失,樓道里的燈又從上亮到下。

趙夢江重又出現在燈光里。

見到徐耘的模樣,她禁不住道:“叫你在車裏等。”

語氣似乎有些埋怨。

徐耘移開目光,邊轉身繞向駕駛室邊解釋:“在外邊透透氣。”

“嘖!”一聲輕笑,氣氛又變得輕鬆愜意。

……

窗外建築流動的速度逐漸放慢,廣播中傳出到站播報。

徐耘重新檢查了背包的拉鏈,便看着窗外,等待列車停下。

“康寧站,到了……”

當窗外的景色變成昏暗的站台,徐耘跟着人群流出車廂,順着站台、樓梯一路流動,終於在出站口潰散,就像被鯊魚驅散的魚群一般從群體變成個體。

一個小時之後,徐耘找到目標所在。

這是一個新小區,叫做建工生活區三村,住戶大都是老建工三村搬過來的。

三村門口就是個菜市場,往來的多是老人和中年人,少有年輕人。

混雜着雞屎味、魚腥味的空氣拚命往徐耘的鼻腔里鑽,徐耘試圖屏住呼吸,不過這段路實在是有些長。

“老張買這麼多肉啊!”

“牛肉!”

賣魚的攤子旁,穿着褪色夾克的小老頭抬起手裏的膠袋,語氣歡快:“外孫女明天來,多鹵點給她帶回去!”

徐耘隨意瞥了一眼就要繼續向前,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

這老頭正是張晨月的父親!

他放緩腳步,仔細打量着老張。

“你這魚怎麼賣?”老張沒有意識到他正被人觀察,彎腰探頭看着泡沫箱裏懶洋洋遊動的魚。

“草魚9塊5,鯽魚13塊6。”

魚販快速報價,同時手上不停,搓了一個紅膠袋拎在左手,右手抄起網兜伸進水中撥動,激得原本不怎麼動彈的魚快速甩尾遊動,濺起朵朵水花。

“貴了啊!”老張嘆了一聲,想要講價。

魚販習慣性辯解道:“咱都是熟人,給你這個價格都不賺錢。走批發市場都漲價了,你到哪都講不到我這價格!”

老張不為所動:“便宜點,13塊錢,我多拿幾條。”

“要不然你買鰱子。”魚販以退為進,“6塊6,就是刺多。”

不喜歡吃魚的小孩,絕大部分都是因為有魚刺,老張外孫女也不例外。

外孫女不是第一次來,老張也不是第一次買魚,魚販在這也幹了有幾年,不會不知道。

老張沒有說話,仔細觀察哪條魚更活潑。為了看得更精準,乾脆蹲下來伸手朝水裏戳,袖子不可避免地被魚尾濺起的水花潤濕。

“拿這條。”

得了老張的號令,魚販手出網到,嘩啦一聲就把老張看中的鯽魚撈了出來。

老張一連撿了三條,32塊6。

兩人又磨了幾句,最終抹掉零頭,給了32。

魚沒讓攤主處理,老張家裏有魚缸,放缸里養着,晚上再殺,放冰箱裏腌一整夜,明天中午吃正好。

老張拎着菜,一轉身就看到徐耘。

買魚講價再怎麼快也得三五分鐘,徐耘在這一直站着不動就有些顯眼了。

老張眼珠轉動,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徐耘從上到下掃視一遍,繼續慢慢悠悠往小區門口走。

徐耘站在原地看着老張走出幾步,回過頭繼續觀察這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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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生死的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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