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團亂麻
“大哥,城中鄉親們已經都已經進山了,你放心。”
李朝匆匆跑來,看着越聚集越多的賊寇,他也是滿臉疑惑。
“這……土匪攻城?以往只是劫掠周邊村落,這東水寨還從未有攻城的先例啊。”
清河一言不發看着遠處的土匪,似是在思索什麼。
盧英拈着鬍鬚,平靜地說:“這都要等到把仗打完以後才知道了。”
東水寨的土匪並無章法,亂糟糟地堆在城東和密林之間的空地上。
為首的匪徒正在和手下說些什麼,並沒有立刻開始攻城。
雲程思索片刻,試探地問清河:“我們此刻出擊,能否擊敗他們。”
李朝搶先答道:“很難,我們沒有騎兵,只有幾匹馬,沖是沖不散這上千賊寇的。而城中的團練兵不過數十,即便對手是烏合之眾,此刻出城野戰無異於送死。”
雲程四處看了看說:“我們的城防器具也不是很充足,這怎麼打?”
趙林指了指城下,低聲說:“沒關係,我們有弓箭,他們擺不開那麼多人,只能一點一點地往城下送死。只要土匪不是不計代價地攻城,我們沒什麼危險。”
“可我們為什麼不跟鄉親們一起走?”雲程有些想不通。
“城裏有糧,亦有兵器。金銀細軟帶得走,糧食兵器這些,匆忙之間我們無法全部帶走。”趙林回答說。
清河突然開了口:“事發突然,我就是在賭這些賊寇是心血來潮。和龍城就是與柳城構成掎角之勢的一處城塞,邊軍出塞以後落腳的地方。土匪頂多拆拆城內建築,這城牆他們拆不掉。只是城中這些事發突然帶不走的這些物資,很有可能是鄉親們接下來一年甚至數年的口糧用度,我們還是要儘力守一下。”
盧英點點頭道:“北地的生活還是過於艱苦了,城下的那些原先不也是普普通通的農戶、獵戶?一點災難就能讓他們徹底失去希望。”
“那這些人為何不遷進盧龍塞?”雲程疑惑反而更多,“這塞外危險得多,入了塞內不就好了?”
“這些人祖輩生活於此,你讓他們去哪裏?塞內也沒有讓他們耕種的田地。”盧英搖了搖頭說。
“如果賊寇鐵了心地想攻城,守是守不住的。現在只是在拖,拖到營州府兵趕到,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李朝拿出了自己長槍,正靠在女牆邊擦着。
不多時,東水寨的土匪們分出一批人向城下走來。
“弓箭手準備!”李朝看清河手勢向身邊的團練兵下達了指令。
距城兩百步時,復又停下,只有三人單獨靠了過來。
“我是東水寨三當家,我叫于大寶,我要跟清河大俠說話。”為首的賊寇朝着城上喊道。
清河雙手抱劍,站在女牆后答道:“說吧,你要做什麼?”
“我們並不想傷害你們,只是聽說前些日子貴庄找到了昔日鮮卑王庭的寶藏。兄弟們近些日子已經吃不上飯了,可否分潤我們一些?”
“什麼寶藏?”清河有些疑惑地看向身邊的兄弟們。
趙林上前一步說:“兄長還記得前些日子在庄中地窖發現的那些書帛?”
“你是說那些鮮卑文書?”清河知道這件事情。
“前些日子你派我和胡繼鄧賀去找認識鮮卑文字的人,我在遼城州找到了一個老頭,他給我說這書帛上只是一些鮮卑王庭日常的政事記錄,並無特殊啊。”
清河聞言點了點頭,思索片刻向城下喊道:“於當家的有所不知,我等從未找到什麼寶藏,倒是聽說盧龍軍的兄弟們在山中發現了不少財寶。你若是想要,可以去盧龍塞問問,或者我現在派人去盧龍塞問問,你在此稍待幾日?”
雲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去問盧龍軍,還不如讓他們直接揮刀自刎來的痛快些。
清河白了雲程一眼,也不多言語,轉過頭冷笑着看城下的賊寇。
“既然清大俠如此說,那我等只好自己進城拿了。”于大寶沒有多說,快速地退了回去。
接着,攻城便開始了。雖然看上去人多,但東水寨的賊寇毫無章法,抱着梯子就往城下沖。
“聽我口令,放!”李朝指揮着弓箭手。
清河依舊面色凝重地看着城下,這麼沖是無法撼動城防的。
雲程還是有些不習慣戰場,他拿了一根長矛,找了處角落,背靠着女牆,向城外窺視着。
這不正常,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
死了幾個人后,土匪們便向後退去,又換了一批人向和龍城沖了過來。
盧英拍了拍清河的肩膀,低聲說:“子涌,這不對勁,他們反倒像是在拖時間。”
“我也看出來了,只是我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搞清楚前因後果。”
一個團練兵急匆匆地從城的另一側跑過來,低聲跟趙林說了幾句話。
趙林上前:“大哥,鄧賀從城西過來了。我們沒看到有土匪跟着他,要放他進來嗎?”
“讓他把馬趕往山裡,你嫂子在山裏,馬丟不了。讓鄧賀自己坐筐上來。”清河立刻便做了決定。
不一會兒,鄧賀跑了過來。身上帶傷,也未包紮。
鄧賀低聲與清河說了幾句,清河臉色大變。
“你和盧先生帶阿程先走,還是坐筐。去山裏找你嫂子,跟她說,我們要在這裏守到天黑。”
清河轉過頭看向李朝,接著說:“告訴大家,不要節省箭支,把火油和金汁拿出來。”
接着又看向坐在女牆下的雲程:“阿程你與阿賀一起走,速度快,回莊裏拿上重要的東西,盧老直接去西門等你們。”
雲程雖然疑惑,但點了點頭沒有多問,知是戰事有變,自己目前的情況留在這裏也不過是添亂,便隨着鄧賀走下城去。
兩人快步向庄中走去,雲程小聲地問鄧賀:“到底怎麼了?”
“鮮卑輕騎不知從何處跑出來,正在攻擊柳城。胡繼未能入城,便沿小路往東南汝羅哨去了,那裏有邊軍哨兵。”
雲程在庄中見過附近的地圖:“那北面的哨所……”
“應該是沒了,鮮卑人一般只有冬天才南下劫掠。夏季多雨,馬蹄會陷進泥地里。這不正常。”
雲程停下腳步,看着城西不遠處的山脈:“今天好像沒有哪件事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