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蓋世神叟
城南。
一座府邸。
“師兄小心了。”
庭院中,有四名長身而立的劍客,圍着一人。
話語說罷,四柄長劍同時出鞘,劍招帶着勁風撲面而來。
“來得好。”
站在最中心這人,赫然是本府知府陽松雲。
他一身黑色勁裝,手持長劍。
不復平日的大權在握,氣度沉穩。
目中精光閃爍,宛如一把利劍。
嗆!長劍遞出,幻化出一片璀璨劍光,叮叮叮的與迎面刺來的四口長劍交擊在一起。
有一雙鬢斑白的老者坐於庭院中,觀看着這一場極為精彩的劍斗。
這老者莫約五十上下,身材略顯佝僂。面上溝壑縱橫,予人一種飽經風霜的感覺。整個人無甚氣勢,平淡如田間老農。
叮叮叮叮叮!
五柄長劍不斷交擊。
陽知府的劍法超然不群,劍光揮動,用了一百多個回合,終將四名劍客擊敗。
片刻后,他目光一轉,看向老者。
“師父,小心了。”
陽知府身法閃掠,一劍向老者刺了過來,又急又快。
老者冷哼一聲,神容不平不淡。在劍光映照他面龐時,一隻手才突然抓入那片銀亮的劍光中。
他這一手抓出,充斥着堂皇大勢。爪勢變化之間,好似一堵高牆,任由知府陽松雲的劍勢如何變化,卻都逃不過這五指之間。
忽然,爪勢收攝,就聽“叮”的一聲脆響,陽知府手中長劍已被老者抓在五指之中,動彈不得。
“師父武功蓋世,徒兒不及萬一。”陽知府拱手,對這老人十分恭敬。
瘦削老人卻是一嘆:“可你卻讓為師失望了,以你的資質,本不該於此。”
陽知府道:“師父乃名垂江湖數十年的‘蓋世神叟’,何人敢不敬仰,一身修為何等高明,徒兒不敵卻是應該。”
這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蓋世神叟’石天應,崇州石家家主。
他雖是武林名宿,甚至一度與與佛手峰的‘枯石上人’齊名,但如今在江湖中卻頗多爭議。不但因為他曾敗在劍尊手中,心氣一瀉千里,修為不復巔峰。更因他投靠夷青朝廷,為夷青培養出一眾高手。其中最著名的一人,便是一等粘桿衛司徒不空。
陽松雲同樣是石天應門下,後來能夠棄武從文,併當上慶陽知府,也與石天應背後的勢力少不了關係。
就在這時,外面忽的傳來一陣動靜。
石天應不悅的皺起眉頭,說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吵鬧,不成體統。”
先前和陽松雲比劍的一名白衣劍客道:“師父,我出去瞧瞧。”
石天應揮了揮手,那白衣劍客剛把門打開,就瞧見一條人影踉蹌的步入庭院之中。
而當看到這條人影時,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因為這人正是石天應唯一的兒子,他們所有人的小師弟石勝楚。
而石勝楚面色蒼白,跨下鮮血淋漓。許是失血過多,讓他意識有些模糊。
在看到石天應是,甚是激動,一聲尖銳扭曲嚎叫:“爹……”
嗆!
一道刀光忽的亮起。
“住手!”
石天應發出蒼老嘶啞的急吼聲。
砰!與此同時,他一拍扶手,整個人如箭矢般向石天應飛掠而去。
可還是慢了,石勝楚的身形猛然停頓,自顱頂部出現一道紅色血線。紅色血線沿着顱頂向下蔓延,從鼻樑、嘴唇、脖子在沒入衣服之中。血線緩緩散開,越來越粗,有血珠滾落,紅如瑪瑙。
撲哧。
一道細不可聞的撕裂聲傳出。
石勝楚的身體,沿着那條血線分裂。整整齊齊的分成了兩截,左邊那半,往左邊倒。右邊那半,往右邊倒,鮮血從中間飛濺而出。
剛才還是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生裂成了兩半。
“都說了,再嚎一句,我就殺你,你怎麼不信。”石勝楚原本站立的後方,出現了一條青色人影。青如蒼穹高天,平淡中予人無限壓迫感。
他的目光又看向石天應,略帶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你說的遲了點,沒能收住手。要不你找膠黏劑,看看能不能黏起來?”
陽松雲及另外四名弟子忽然就好似被點了穴,一動也不能動,甚至連呼吸彷彿都已停頓。
沒有人動,沒有人開口,甚眨眼間冷汗就已濕透衣服。
小師弟死了。
作為師父唯一的子嗣,將來要繼承偌大石家的石勝楚就死了?
無論是誰,都可以想像到石天應接下來的憤怒將是何等可怕。
誰知石天應並未第一時間暴怒,在石勝楚被殺的那一刻,他險些從空中跌下來。
他一步步走到石勝楚面前,那佈滿皺紋的臉上,顯露出前所未有的慘白,充斥着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
這位有着“蓋世神叟”之稱的老人,用顫抖的雙手,將自己兒子的屍體合攏在一起,渾身仍在不自覺顫慄。
他目光一抬,直視連城玉,慘然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殺他?為什麼一定要在我面前殺他。”
連城玉淡然道:“因為他害死了一個女人。”
石天應道:“那是你的女人?”
連城玉道:“我不曾見過她,只知道她丈夫姓張。”
石天應道:“所以你是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連城玉道:“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石天應道:“你總是喜歡行俠仗義?”
連城玉道:“偶爾。”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出事。”石天應面露悲傷之色,聲音越發低沉:“為我生兒子那個女人,在他出生那天就死了。我每天又太忙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個人如果從小生下來就享受榮華富貴,又沒有父母管教,就一定會成為他那樣的人。”
連城玉當然明白石天應的意思。“而像他那樣的人,在江湖上一定活不長久。”
“我本希望我活在世上的時候,能夠庇護他,可沒想到,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石天應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如劍般刺向連城玉:“他做錯了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但我無論如何都還是他父親,我能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替他報仇,想必你也可以理解。”
“當然能理解。”連城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不過既然你這麼悲痛,不妨讓我送伱下去見你兒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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