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為馬

指鹿為馬

少年少女走出秘境之時,衛婆婆笑着望向幾人。

說實話,之前那一番天地動蕩的景象,着實給老太婆嚇了一跳,動靜實在太大了,此間山谷,飛禽一窩蜂的飛上天空,走獸驚慌失措奪路而逃。

陳恪禮懷抱嬰兒,左腳跺地,罡氣帶起塵土,形成一圈漣漪,整個人迅疾的向後飛去,懷中嬰兒啼哭不止。

衛婆婆擔心黎陽公主安危,不退反進,還沒到跟前,就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飛開來,老太婆仗着武功高強,才堪堪穩住身形。

一陣轟鳴過後,天地間陰晴交替,不宵片刻復又晴空萬里。

抬頭望去,不遠處聳立起一座座雪山,峰巒疊嶂。

登山之路與山谷相連,蜿蜒崎嶇。

看到此等景象,臉色蒼白的衛婆婆,才放下心中擔憂,嘴角上揚,會心一笑。

麒麟,白虎,白鹿分別選了劉裕隆,黎陽公主和馬驕驕。加上之前跟着小荷姑娘的冰鳥,雪域秘境中的四個神獸,在睚眥已被降服之後,再待在這裏,就沒了任何意義,接下來他們的任務,就是輔佐保護四個天選之子。

四位神獸撤去秘境之中的陣法,腳下雪原向下墜去,落地生根。

眾人頓時失去重力,雖然雙腳不曾離開地面,但那種墜空感,實在是...,實在是不好受,心田急劇震動,咚咚咚,打鼓一般,清晰可聞。要不是四位神獸護佑,就憑他們的境界,即便不身死道消,也會道心不穩。

雪域秘境落地生根那一刻,四位神獸化作流光,各自隱入少年少女心湖,輕易不會現身,這是他們早就說好了的,除非遇到境界高過他們太多的敵人,緊要關頭他們才會現身,護住他們身家性命,腳下的路,還得靠自個走,修行修行,大道前行,就是要自己一步一步淌出來,等到將來他們修鍊有成,去那魔界妖域歷練,他們倒是可以陪着大殺四方。

所以,幾人走出秘境之時,就只有劉二狗,懷中抱着個狼崽子。這會兒,小黑胖子是越想越氣,瞧着懷中小狗一般的幼狼,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其他人的寵物都那麼威風稟稟。

在他看來,那四個神獸就是寵物,要是被他們知道劉二狗這樣想,會不會用眼神殺死這個小黑胖子。

他們既能打架,又能騎乘,還可以隨時隨地的隱藏起來,再看看自己這個,啥都幹不了,成天的跟在屁股後面,撒嬌賣乖,飯量倒是出奇的大,以後可咋養活?

想歸想,劉二狗並不是真心嫌棄它,只是有一種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在看看自己家的孩子,恨鐵不成鋼。

黎陽公主與小荷姑娘,一見到衛婆婆,就加快腳步,小跑着奔向老嫗,心中的開心與驕傲,害怕跟委屈,相互交織,見到了親人,瞬間壓抑不住,爆發出來,一主一仆,笑着流眼淚。

黎陽公主又撲倒老嫗懷中,只有在至親面前,少女才會心弦放鬆,顧不上公主的矜持,肆意撒嬌。

小荷姑娘站在一旁,看着這個從小到大,都對自己關懷備至的慈祥老嫗,心中頓感踏實,秘境之中的恐懼,一掃而空。

劉裕隆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他想要儘快東行,但這個時候,說分別的話語有點不合時宜。

老嫗身後,懷抱嬰兒的男子,對着劉裕隆微笑點頭,少年抱拳回應。

劉二狗瞧着這感人的一幕,淚眼朦朧,看着懷中狼崽,很是傷感,心聲言語,“我想爺爺了,想王婆婆了,小畜生你會不會想你爺爺?”

幼狼嗚嗚兩聲,似是回應。

過了好一會,黎陽公主才想起來,和她從秘境中出來的還有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輕輕擰轉身子,離開老嫗懷抱,回頭看了一眼穩重少年,不經意的一抹嬌羞浮現。

老嫗咳了兩聲,裝作沒發現,徑直朝這邊走來,面帶微笑。

黎陽公主緊跟着走過來,不等老嫗開口,先一步介紹道:“他叫做劉裕隆。”

指着懷抱狼崽的小黑胖子道:“這個是劉二狗。”

又親昵的拉起馬驕驕的手,:“這位是馬驕驕。”

“他們都是我在秘境中的生死戰友。”

劉裕隆大大方方,微笑着抱拳一禮。

劉二狗右手撓着後腦勺,緬甸一笑。

馬驕驕彎腰作揖,行了個晚輩之禮,笑盈盈的喊了聲:“衛婆婆好。”

老嫗笑容燦爛,上下打量青衣少女。

“好,好,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那個小淘氣鬼,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馬驕驕羞赧一笑,黎陽公主若有所思。

老嫗轉向兩個少年,欣賞之色溢於言表,:“少年英才,果真是非同一般。”

老成持重的少年,與大大咧咧的少年,皆面面相覷,頭次見面,老婆婆為何有這般誇讚之詞。

老嫗用了張符籙施展神通,竟看不到兩個少年大道跟腳,只有一團迷霧,朦朦朧朧。

因此說的這句話發自本心,也不理會兩個少年是否能聽得明白,但她自己卻清楚,天降大任,少年勃發,任重而道遠。

不等老嫗詢問,黎陽公主便將秘境之中的事,簡而言之,說了個大概。

老嫗點頭,黎陽公主所說,與身為星羅王朝的國師,自己的大師兄,所推算的大體不差。

老嫗招呼大家圍坐在一起,他知道劉裕隆要往東行,去那心神往之的仙劍宗,就首先詢問少年意見,眾人能否與他同行,得到少年肯定答案,又將陳恪禮介紹給眾人相識。

老嫗看人一向很准,認為少年一定會同意,如此相問,並不是突如其來的多此一舉,自有心中考校。

老嫗一番介紹,並無如何的誇大其詞,言語儘可能的樸實無華,結果少男少女,都對這位青衫儒雅的煙雨劍客,敬佩不已。

反而是陳恪禮,被這群孩子崇拜的眼神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以心聲說道,“我哪有那麼大本事,衛婆婆你倒是毫不吝嗇,誇讚的痛快,接下來,我於他們結伴而行,就得竭盡全力,言行得體,以身作則,雖然沒啥不良嗜好,不會帶歪了,怕就怕我做的不夠好,某些細小甚微處,初時看起來可大可小,不算全錯的事情,一旦如一條線開始的那個點,烙印心田成了習慣,到那時,我這個同行長輩,自己都會覺得難辭其咎了。”

老嫗以心聲回應,“如此小心翼翼,大可不必,這些孩子天資聰穎,況且又不是三歲蒙童,都有自己的主見,你不用如何拘束本心,老太婆我這樣說,只是因為路途遙遠,時日久了,怕這些孩子思念家鄉,難免會心志動搖,使些小性子,再出些岔子,到時候天各一方,我也有心無力。”

青衫劍客能說出這樣的言語,足夠真誠,老嫗就更加信任陳恪禮的為人了,此去有他大為放心。

老嫗看着眼前少男少女,眼睛之中滿是希望,繼續以心聲說道,:“一個陌生人要與他們同行,不做隆重介紹,他們怕是會心生抗拒,拒你與千里之外,到時候真遇到麻煩事,孩子們沒了能倚仗的主心骨,想想都叫人心疼。”

“老婆子我在這就倚老賣老了,拜託你護他們周全。”

陳恪禮微微點頭,心聲說道:“前輩放心,竭盡所能,定不負囑託。”

老嫗起身向眾人告辭,黎陽公主欲求老嫗陪同,衛婆婆便於少女說明,自己還

有重要的事情,事關人族生死存亡,不能不去。

少女只得放開老嫗,談不上多麼的失落,卻又淡淡憂愁。

老嫗臨走之時,交代眾人要渡過萬里寬江,走江南天煜大陸,沿江東行,如今江北戰亂未定,流寇盜匪劇增,不太平。

老人慾走又停,拉着黎陽公主的手,又是一番叮囑,“你過了江之後不用回星羅,趕路要緊,你父王會派太子殿下在蒼山口接應,並護送你們安全過蒼山峽谷。”

老嫗說完,轉身就走,不敢再啰嗦了,人老了,就怕離別,再多留一會,就要老淚縱橫了。

望着老嫗佝僂背影,黎陽公主鼻子一酸,差點就要哭出聲來,少女最終還是忍住了。

小荷姑娘緊緊握住公主的手,表情堅定。

黎陽公主輕車熟路,帶着眾人趕到江邊的時候,天色已晚,好在星羅王朝的大船就停在渡口,司馬恪盡忠職守,一直在江邊等候,眾人長抒一口氣,不用野外露營,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一直以來,心弦緊繃,枕戈待旦,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稍有鬆懈,一個個就哈欠連天,疲乏不已。

陳恪禮輕拍懷中嬰兒,鬆了口氣,連日來,給嬰兒都是簡單的餵食,野外生火造飯倒是不難,自己一個人風餐露宿沒什麼,只是懷抱着一個嬰兒,做起飯來就得精細,那就相當困難了。

剛一上船,就跟年輕的將軍要來白米,燒火造飯煮米糊。

好在懷中嬰兒這陣子倒是睡得安詳,不曾哭鬧,陳恪禮嫻熟的生火做飯。

黎陽公主跟小荷姑娘領着馬驕驕,上可大船二樓,美美的洗了個熱水澡,疲倦的三人渾身舒坦,很快便睡著了。

兩個少年在一樓貨倉內,匆忙的沖洗一下,拿着軍士送來的被褥,早早的上床休息。劉二狗抱着狼崽子呼呼大睡,劉裕隆輾轉反側,竟難以入眠,實在睡不着,少年起身架起拳樁。

陳恪禮喂完孩子,輕步走到大通鋪前,看見劉裕隆在站拳樁,沒有打擾,鋪好被褥,輕輕的哄着嬰兒入睡。

不一會兒,嬰兒沉沉睡去,習慣性吸的大拇指叭叭作響,偶爾囈語,咿咿呀呀。

劉裕隆收起拳架,怕吵到嬰兒,躡手躡腳走出貨倉。

陳恪禮剛進來,就發現少年拳架有問題,他雖然練劍,並不涉及武藝拳法,但這麼多年闖蕩江湖,還是知道一些拳架套路,就跟着少年出了船艙,想要將自己的一些見解說與少年。

年輕將軍站在船頭不動如山,聽到身後腳步聲,轉過身,看到一少年一青衫,一前一後向夾板走來,便招呼兩人落座,船頭小桌上剛沏了一壺新茶,司馬恪給兩人倒上茶水。

“兩位嘗嘗,這可是星羅王朝的特產,市面上買不到。”

年輕將領頗為自豪。

劉裕隆不懂茶,只覺得入口微澀,但並不難喝,一口就將杯中茶水喝掉,看的司馬恪直搖頭。

陳恪禮細細品味,先將茶水在嘴中停留片刻,然後牙齒只留一道縫隙,讓茶水緩緩流入喉嚨,清香怡人,心曠神怡,嘖嘖稱奇。

“在下走南闖北,喝過不少好茶,似這等上品,還真是頭回喝到,請問將軍,此茶何名?”

陳恪禮其實是喝過頂好的茶葉,只說老國主從妖域帶回的那幾種茶葉,隨便拿出一個,都不比眼前茶水差上分毫。

老人每次垂釣,案几上都會泡上一壺茶水,年幼時的陳恪禮,盯着湖中魚漂時間久了,口渴難耐,就直接抓着茶壺豪飲,目光又不能離開湖面,結果就給嗆得不輕。

再往後就學聰明了,時常就能看到一個蒙童,一手端着茶壺慢慢品嘗,紋絲不動。

久而久之,陳恪禮對飲茶就情有獨鍾,那種真正能稱得上極品的,卻再也沒喝過,今天的茶水稱其為上品,煙雨劍已是大大的違心。

人在屋檐形勢所迫,多說些無傷大雅的順耳言語,總歸是不會錯的。

司馬恪得意笑到,“自然是上品,陛下賞賜給大將軍的貢茶,但將軍好酒,對飲茶不感興趣,認為耗費光陰的細品慢嘗,是最沒用的文人騷客做派,就轉贈與我,原本是不舍的喝的,只是今日公主平安歸來,本將能早日歸國,心情舒暢,才泡上這麼一壺。”

平時並不多話的年輕將軍,今天很健談。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喝酒,只是護送公主,責任重大,只好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

劉裕隆微笑不語。

陳恪禮心中腹誹,鬧了半天,竟是個不懂茶的,原來要顯擺的不是茶葉本身,而是茶葉的出處。

這並不影響青衫劍客對年輕將軍的觀感,反而越發的好感大增。

軍伍出身,性情中人。

司馬恪並未久坐,抱歉一聲,又站在船頭望向江南天煜大陸。

劉裕隆欲要起身離開,陳恪禮叫住少年。

青衫劍客說了些練拳的基礎要領,比如蹲馬步的姿勢不在於好看,下盤要穩,拳意的蓄勢要不斷累積,蓄勢待發,不要輕易出拳,一旦出拳,必是最強一拳,盡量將前面的步驟練到最好,流暢自然,然後才是走樁。

少年聽的認真,連聲道謝,:“受教了。”

陳恪禮又補充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不斷地淬鍊體魄,畢竟練拳的大都是近身肉搏,沒有強健的體魄,怎能抵擋對手的拳拳到肉,怎能給敵人致命一擊,能將拳法練到大宗師級別,即便是殺力最大的劍客,也能斗個半斤八兩,甚至能穩操勝券。”

少年又跟陳恪禮虛心請教劍法,總覺得自己平時練劍,不夠得心應手。

青衫劍客佩服不已,知道劉裕隆是從雪域秘境中,走出么得不世奇才,要換做別人,只會是嗤之以鼻,練拳也練劍,到頭來都練了個稀鬆平常。

只不過陳恪禮練劍,屬於那種不用過多雕琢的天才,小時候就練眼力了,然後老國主丟給他一本煙雨劍普,基本上就屬於自學成才。

教人練劍,確是不咋會,對拳法如此了解,是因為一個至交好友是拳法大宗師,又不善言談,只有聊到了習武練拳,才會神采奕奕。

劍客沒能指點一些練劍技巧,,劉裕隆並沒有如何失落,青衫劍客對拳法的傾囊相授,已讓他受益匪淺。

少年起身彎腰致謝。

兩人往貨倉走去,陳恪禮主動應承少年,有機會會給少年討來一本拳譜。劉裕隆卻不敢接納如此大禮,連忙再次致謝,出言婉拒,相識不久,豈敢受人恩惠。

陳恪禮卻是由衷的期盼,少年將來大道登頂,以後能成為守護人間的中流砥柱。

翌日清晨,萬里寬江江面上風平浪靜,朝霞緩緩升起,水上粼波披着淡淡金黃微微蕩漾。

司馬恪正準備去貨倉內睡一覺,一夜值守,年輕將領也有點疲累,貨倉內值白班的士卒魚貫而出,整整齊齊站了一排,等着將軍點卯之後換防。

這艘巨大商船吃水極重,穩穩航行,乘坐這艘大船,幾乎感覺不到那一點輕微的搖晃。

星羅王朝打造的這艘渡船,作為軍用商船,做工精良,用料講究,多次出海從沒出過毛病,軍中將士一致好評,誇讚不已,這一次是頭回航行萬里寬江。

司馬恪最早跟着大將軍出海,常常聆聽教誨,作為王朝的豪門世族,又是護國上將,老人並不像其他貴族那樣,端着架子板著臉,反而體貼士卒,事必躬親。

老將軍每次出海,總說那些車軲轆話,反反覆復,嘮嘮叨叨,但年輕將領從不覺厭煩,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身為將領在海上領兵,夜間航行極為重要,一是黑夜在浩瀚大海,容易迷失方向,二來夜晚風雲變換無常要多於白天,所以要求為將者要不辭辛勞,堅持守夜。

年輕的將軍一直謹記老人教誨,即便是在這兩座大陸中間的大江上,也不偷懶懈怠。

正當司馬恪一腳踏入貨艙門檻,一腳還在外面,忽然大風驟起,大浪翻滾,霧氣瀰漫,年輕的將軍趕緊退出船艙,飛奔到船頭察看情況,同時迅速以旗語命令士兵停船落帆。

司馬恪緊皺眉頭,這等景象只在大海之上偶爾見到,還從未聽說萬里寬江發生類似情況,若真是有走江惡蛟作亂,怕是要有一場惡戰了。

檢查一圈,並無疏漏,才命士卒退下船頭,背靠背在夾板中間圍成一圈,嚴陣以待。

船上的士卒都是久經海戰的老兵,像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一點也不慌張,有條不紊的做好各自的事情,都不用年輕的將軍過多的調度。

風浪愈演愈烈,好在大船自身極重,又有魁梧士卒把控方向,搖晃倒也不是那麼劇烈。

此時三位少女已經趴在二樓的廊道,緊緊的抓住欄杆望着那烏雲密佈。

陳恪禮將嬰兒交給兩個少年照看,拿起佩劍就出了船艙。

突然一陣電閃雷鳴,嬰兒哇哇大哭,那隻幼狼也是嗷嗚嗷嗚叫個不停,劉二狗瑟瑟發抖縮在角落,狼崽子在他身前不停打轉,劉裕隆抱着孩子不停地轉着圈,輕輕拍打,嬰兒依然啼哭不止。

轟隆隆,雷聲越發緊密,聽着離得更近了,劉裕隆朝着劉二狗大聲喊到,“我出去看看,你看好孩子。”

也不管少年聽見沒聽見,將懷中嬰兒塞到他懷裏,也跟着來到夾板。

雷聲陣陣不絕於耳,此時天空電火石光穿透烏雲,忽左忽右,忽南忽北,像是在排兵佈陣,船上之人皆神情愕然,打雷閃電經常見,但如此恐怖的電閃雷鳴,實在是令人驚懼。

這種瘋狂的情形持續了一炷香,雷聲才漸漸遠去,再無閃電,烏雲卻壓的更低了,天水之間漆黑一片,壓抑至極。

眾人心情並未鬆懈下來,風未停浪未止,打的船身劈啪作響,在這伸手只能瞅見五指的江面上,尤為滲人。

突然之間,一道閃電劃破天幕,並無雷聲相伴,卻比之前更為碩大,一瞬間天地亮如白晝。

閃電形狀似是一匹駿馬遨遊天際,背有雙翅,盤旋飛行。

除了馬驕驕,其他人都是既恐懼有驚訝,只有少女心神蕩漾,就在那剎那之間,心湖之中一直修鍊的白鹿一飛衝天。

白鹿剛剛才以心聲告知姑娘,這是自己破境所帶來的天劫,因為少女是天之驕子,天生神體加持,自己才會在即將破境之時陷入迷糊,天劫兜兜轉轉沒能落下,托少女福氣免去了皮肉之苦,好在及時清醒了過來,要不然最後這天降祥瑞,可就要錯過了,下一次破境將遙遙無期。

這個時候,其他三個神獸已將白鹿破境之事告知各自藏身的少年少女,並在心湖之中觀望天幕,皆是一臉羨慕,第一個破境的竟是它,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白鹿與天空之中飛行的閃電駿馬重合之後,光芒更盛神馬嘶吼。

片刻之後烏雲散去,太陽升起萬里無雲。

天馬行空,眾人驚奇。

飛馬從空中落下,已是正常大小,馬驕驕弱弱以心聲詢問,“是鹿還是馬?”

飛馬也用心聲說道,“伸出手指。”

少女伸出纖細手指,遙遙一指,飛馬又化作白鹿,隱入少女心湖。

指鹿為馬。

洞天福地之外的那個人間,一統天下的強大帝國,朝堂之上出現了戲劇的一幕,老宦官牽着一隻麋鹿,跟年輕皇帝言說這是一匹馬,滿朝文武竟齊聲說馬,光怪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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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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