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前世的聲音
離開那個攤位，宮雨凝好奇地問：“你不想要那個鼎了？”
夏致遠搖了搖頭：“想要，但是沒那麼多靈石，我總不能動手搶吧？”
宮雨凝也無奈了：“說的也是，算了，一個破鼎而已。”
那可不是什麼破鼎！
夏致遠在心裏反駁一句，一邊走，一邊琢磨賣鼎的到底想要什麼。
宮雨凝也沒了閑逛的興緻，拉着牛就往回走。
夏致遠不想掃了宮雨凝的心情，一個勁說自己沒事，正好旁邊的攤位上擺了一張古琴，順手拿到手裏撥了幾下，震動的琴弦發出一陣仙翁、仙翁的聲音，根本不成調子。
看牛那兩隻大手笨拙的樣子，宮雨凝忍不住笑出了聲，探手輕撥幾下，叮叮咚咚的曲調流瀉而出，還挺好聽的。
“呦，看不出啊，你還會這個！”夏致遠很意外。
“那當然。”宮雨凝揚起小臉，“這就叫對牛彈琴！”
夏致遠挑了挑眉：“看不起誰呢？就你這兩下子，城門洞底下一文錢聽七段！”
宮雨凝雙手叉腰，仰頭怒視：“你還彈不出來呢！”
“誰說的！”夏致遠扭頭問賣琴的，“這個怎麼賣？”
賣琴的是個女修，面覆輕紗，看不清面孔，更看不出年紀：“三十塊靈石。”
宮雨凝臉又黑了，正要還價，夏致遠搶先一步：“三塊！”
女修據理力爭：“此物乃是一件法寶，若非小女子不通音律，也不會拿來售賣。”
夏致遠好奇地問：“這把琴有什麼用處？”
女修道：“我也不知。”
夏致遠又看向宮雨凝：“師姐，你看呢？”
“如果我沒看錯，琴身用的是百年梧桐木，琴弦以南海鮫筋煉製而成，確實是件法寶，但這種東西，只有在精通韻律的修士手裏，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否則就只是一把好琴罷了。”
“值么？”夏致遠沒頭沒尾地問。
“還好吧。”宮雨凝說，“小貴。”
“這樣啊！”夏致遠懂了，“二十五塊靈石，不能再多了！”
“成交！”女修痛快答應。
反正她也用不上，與其壓在手裏，不如換些靈石。
夏致遠支付靈石，抄起古琴攥在手裏，琴的明明尺寸很標準，可他太高太壯，看起來就像買給小娃娃的玩具一樣。
“走吧，咱們回去！”夏致遠說。
一人一牛原路返回，一旁的美食攤位人氣爆棚，夏致遠這邊也還是老樣子。
夏致遠道：“師姐，這張琴能不能改一改？”
宮雨凝一怔：“這琴已經很不錯了，你還要改？”
“你就說行不行吧。”
“當然可以！”
“那好！”夏致遠把琴放在一邊，取出紙筆畫了幾張草圖交給宮雨凝：“這麼改，成嗎？”
宮雨凝接過圖紙，詫異不已：“這是什麼琴？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夏致遠露出懷念的神色：“這是我故鄉的六弦琴。”
說到這裏，他的心情異常複雜，塵封已久的記憶打開，曾經的校園生活，軍營過往，一齊湧上心頭。
但他很快就振作起來。
人不能一直生活在過去的陰影里，必須抬起頭來往前看，不是嗎？
“這樣啊！”宮雨凝明白了，“好，我幫你改！”
“有勞師姐！”
宮雨凝把那張琴拆開，幾塊琴板比對一番，搖搖頭道：“琴板不夠用，你等着，我去去就來！”
話音未落，已經御劍而起，飛向後山。
夏致遠咧咧嘴，取出幾一塊質地通透的水晶，以法陣煅燒熔融，重新塑形打磨，沒多一會兒，就做好了大小不一的幾片透鏡，接着又用火銅做了個外殼，幾片透鏡嵌入其中。
宮雨凝匆匆返回，看到夏致遠手裏的東西，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保密！”夏致遠一臉的神秘，“晚上你就知道了。”
“稀罕！”宮雨凝撇撇嘴，取出幾塊木料切割拼接，沒多一會兒，就煉好了一把六弦琴，還是適合牛的超大版本。
夏致遠把古琴的弦裝到六弦琴上，撥動琴弦，三兩下就調好了音。
宮雨凝頓感驚奇：“你還真會啊？”
“騙你幹什麼！”夏致遠粗壯的手指滑過琴弦，彈了一小段《悲傷的西班牙》。
這隻牛從沒接觸過任何樂器，但妖怪的身體，協調性不是一般的好，有前世的底子，上手十分容易。
不止好聽，還新奇！
宮雨凝眼底放光，隔壁的蔡五娘等人，也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就連無意間經過的陌生人，都悄悄地停下腳步，好奇地看着這隻彈琴的牛。
宮雨凝興奮地慫恿：“再來一段，再來一段！
夏致遠環顧四周：“不好吧？”
宮雨凝一把拽住牛的胳膊：“你怕什麼？”
“那我唱一段吧。”夏致遠說。
宮雨凝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阻止。
這頭牛一道歌就幫宮一丁突破瓶頸，眼下這麼多人圍觀，一會兒若是冒出來幾個現場突破的，那麻煩可就大了。
然而夏致遠的手指已經落在了琴弦上，輕輕一撥，憂鬱的曲調流瀉而出：“能不能讓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只唱了兩句，夏致遠就沉入了回憶之中，想起自己無疾而終的初戀，聲音里登時又增添了幾分憂傷。
牛的聲音低沉而渾厚，好似自帶混響效果，被歌聲引來的修士越來越多，他們里三層外三層，把小小的攤裹得密不透風，卻沒人發出半點聲音。
就連隔壁剛出鍋的紅燒肉，都沒人買了。
一曲終了，不知道誰大聲叫了一聲好，眾人總算回神，跟着叫起好來。
宮雨凝抽了抽鼻子，很客觀的評價：“曲子不錯，彈的也好，就是唱詞太俗了。”
“恕我不敢苟同！”夏致遠很隨意地撥動琴弦，“雅有雅的高度，俗有俗的受眾，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想不通，你這道心也太差了點！”
“切，休想打擊我……那個，師弟啊，再唱一首唄？我還想聽！”
“對啊對啊！”旁觀的眾人也跟着慫恿，“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夏致遠忽然生出幾分感慨，這是要把宗門大比，搞成音樂節的節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