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牛頭小鼎
夏致遠後來聽宮雨凝提起,才知道那些賣法寶殘片的修士都不是什麼好人,用前世的話說,就是盜墓的。
……
原來那些法寶殘片,都是他們挖了已故修士的墓,將早已腐朽的法寶取出來賣掉。
夏致遠知道很多散修很不入流,為了賺取修行資源不擇手段,可是如此行徑也太下作了吧?
可是話說回來,若是還有其他更好的渠道,他們又怎麼會走這條路呢?
挖墳盜墓可不是什麼安穩的行當,相反,幹這一行的危險性特別的高。
要知道,散修死後很少有入土為安的例子,大多數時候,都是暴屍荒野,就算運氣好被同伴埋起來,多半也沒有法寶陪葬。
不止有墓還有陪葬的,背後多少都有些勢力,要麼是修仙家族,要麼是某個門派。
都是散修得罪不起的存在。
一旦盜墓的行徑被墓主背胉的家族或門派知道,追殺是最輕的,發佈通緝也是必須的,甚至還有修士充當賞金獵人。
所以,幹這一行的散修,必須特別有眼力,那些時間久遠,背後的勢力早就煙消雲散的墓葬,是最佳的目標。
宮雨凝一通解釋,把夏致遠說得一愣一愣,總覺得這位師姐,打算慫恿他當盜墓賊。
夏致遠雖然跳脫,但底限始終在線,他連自家宗門的煉器手段都只學會皮毛,又怎麼會對古時的煉器手法感興趣?
而且他總覺得宮氏兄妹的思維有誤區——誰說現代一定不如古代?
說句不好聽的,煉器於這個世界,就像科學於前世,創新才是根本,抱殘守缺大可不必。
可夏致遠馬上又覺得喪氣,他的創新不少,可是擺出來那麼多,卻無人欣賞。
果然啊,領先一步是天才,領先三步就是瘋子,他最起碼也要領先這個世界幾十步,擱在其他人眼裏,不就是妥妥的瘋子么?
高處不勝寒啊!
正胡思亂想,宮雨凝又停了下來,仔細挑揀一番后買了兩塊殘片。
夏致遠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一掃,嚯,交易區裏的金鼎弟子還真不少,光是他認識的就有十幾個,而且絕大多數都在翻看法寶碎片。
他頓時生出任重而道遠的使命感。
都是迷途的羔羊啊,終有一天,我將引領你們走出黑暗……嗯?
夏致遠的目光突然停在一處攤位上。
這是一個比較高端的攤位,賣的是相對完整的法寶殘片……更準確地說,是殘缺的法寶。
法寶這種東西的殘缺,不止是物理意義上的缺損,禁制的損壞缺損,還有功能上的缺損,以及漫長時光造成的品階跌落,都屬於殘缺的一種。
吸引夏致遠的是一尊小鼎,巴掌大小,造型卻十分古樸,四面各有一栩栩如生牛頭獸首,線條很抽象,但仔細看還能辨認出來,一看就像特別古老的東西。
他停下腳步,把那個小鼎托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個不停。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的目光落到牛形紋上的時候,體內的真元突然有種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動。
夏致遠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心底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咦?你喜歡這個啊?”宮雨凝發現牛沒跟上來,好奇地回身,正好看到牛手裏的小鼎。
夏致遠點點頭:“有眼緣!”
不是這個鼎有眼緣,而是鼎上那頭牛,讓他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宮雨凝道:“這個鼎應該是件法寶,但是太古老了,早就變成了凡物,如今只是一件古物而已。”
言外之意,這東西沒啥用處,就只是件古董罷了。
“古董也不錯啊!”夏致遠抬頭,“道友,這個怎麼賣?”
擺攤的修士面無表情:“五十塊中品靈石。”
夏致遠還沒說話,宮雨凝騰地跳了起來:“五十塊,還中品?你怎麼不去搶?”
中品靈石與低品靈石的兌換率,大約在一比一百二三的樣子,五十塊中品靈石,就是六千塊低品靈石,絕對是一筆巨款。
許多修士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靈石,更不用說一口氣花掉了。
她的聲音立刻引來其他人的關注,但也只是關注而已。
雖然是自由交易,但也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不對同行售賣的商品發表意見,是最基本的禮貌——背後議論可以,當面點評就算了,容易得罪同行。
附近的金鼎弟子就沒那麼多顧忌了,一齊圍攏過來,紛紛打起了招呼:“宮師姐,牛師兄!”
雖未直接指責商販,卻都站在宮雨凝身後,以行動支持自家同門。
按說牛的入門時間比較晚,這裏的金鼎弟子,幾乎都是他的師兄師姐,但牛是內門弟子,叫一聲師兄那是人情世故。
誰再說修士超脫物外,夏致遠第一個打死他!
擺攤的修士毫不退縮:“五十中品靈石,小本買賣,概不還價!”
“我看你就是坐地起價!”宮雨凝憤憤地指責,“師弟,他就是看你相中這隻小鼎,故意出了個高價,你可千萬別上當!”
“五十塊中品靈石!”那人依舊堅持。
宮雨凝還想說話,卻被夏致遠阻止:“五十塊低品靈石,不能再多了!”
他本意只是想還個價,不料那人突然若有所指地說:“五十中品,不還價——此物於其他人毫無用處,於你卻有大用。”
夏致遠心中一動,這人看出什麼來了?還是專門為我來的?
想起尋只窺探凈牛齋的惡鬼,他的心裏頓時生出幾分警惕,嘆了口氣放下小鼎:“買賣不成仁義在,打擾,告辭!”
說罷起身就走。
那人頓時愣住:“你真不要?”
夏致遠攤攤手:“我沒錢,五十塊低品都要拆借。”
那人頓時露出糾結之色,好一會兒才道:“既如此,就五十低品吧,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將來須得還我!”
宮雨凝露出滿意神色,這才對嘛,雖然五十塊靈石也有些貴了,可是有錢難買心頭好,誰讓自家師弟喜歡呢!
可夏致遠心中卻是警鈴大作:不對,這不對,不能答應!
上趕着不是買賣,這人必定有所圖謀!
“抱歉,你自己留着玩吧。”夏致遠毫不留戀地起身,拉着宮雨凝就走。
那人徹底傻眼,怎麼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