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人落水

就在劉海洋暗自祈禱，可千萬別這時候就下雨，最起碼讓人跑到能避雨的地方啊。黃豆大的雨點已經毫不留情的砸落下來。

瞬時間，傾盆大雨就從天而降，就好像有人拿着大盆從天上往下倒水一般，只一會功夫，天地之間已全是霧茫茫的一片，人的視線最遠只能看到百米左右的距離了。

估計是大部分遊人，早上出門前都聽了天氣預報，所以沒帶傘的人並不多，而劉海洋此時，也就是這不多的一些人之中的一個，雨下了不到半分鐘，他就已經淋得和落湯雞一般無二了。

劉海洋不由得跟着幾個也沒有事先準備雨傘的行人跑了起來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喊叫聲：“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劉海洋一怔，不由得慢了下來，這時正在向堤邊奔跑的數個行人，也停下腳步，回身朝金秦湖邊跑去。

這幾個行人，可能是自覺水性不錯，不管是打傘的還是沒打傘的都跑得飛快，劉海洋從小就進少年體校游泳班學習過，中學時候還曾代表校隊，參加過市上的中學生游泳比賽，水性當然不錯。

聽到呼救聲后，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顧不上正在越下越大的雨勢，也加入了那幾個行人的行列，一起跑到了湖邊。

來到湖邊，這裏已是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已經在脫衣服，準備下湖救人，更多人則地是在觀望。

劉海洋極目看去，離他站的湖堤邊上大概七八十米的地方，剛才還在湖中間的三、四條游輪，已經都靠在了岸邊。其中一條船上，遊人已經亂成了一團，一個大紅色的身影，此時正在離遊船大約十幾米遠的湖面上掙扎，而且有越來越遠的趨勢。

雨勢已經狂暴到無以復加地地步了，雨點密密麻麻的落到河堤邊的石板地上，水花崩的老高，風也隨着雨勢越來越大，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面，此時就跟沸騰了的開水一般，滾滾波濤翻湧。

“不……行，雨太……大了。”

“再大也得先救人啊，誰會水啊”

“看能不能找個什麼長點的工具或是繩子，這樣下去太危險了，現在不能下。”

“估計就是現在下去，可能那個人早就淹死了……”

這時候聚集在湖堤邊的人群，也亂成了一團。很多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都在發表着自己的觀點，認為該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救人。

更有幾個人幸災樂禍的調侃道：“怎麼不多掉下去幾個啊……”

惹來大家一陣怒目而視。

劉海洋這時候真的很冷靜，並沒有和大家一起討論怎麼救人，也沒有象有些人一樣心急火燎地把衣服脫下，準備下水。

因為他上大學的時候也曾經救過一名落水的婦女，事後他還利用了一段時間，專門學習過有關救生方面的很多知識。

那次是一個大型游泳池裏，雖然是露天游泳池，但起碼天氣晴好，並不象現在這樣惡劣，而且游泳池底部平坦，地形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更沒有一般河道、湖底可能會出現的淤泥、水草之類的對於落水者來說，致命的災難性的地形。

但這次情況完全不同了，風狂雨暴的天氣、浪濤翻滾的湖面，最要命的就是湖底地形情況完全不清楚，有多深也不知道，這時候盲目的下去，只怕人救不上來，自己倒先OVER。

隨着天氣情況越來越惡劣，剛才還準備下水救人的幾個“勇士”這時候也有點退縮了。

劉海洋這時候知道，落水者最好的情況如果能懂得一點水性，那堅持的時間自然會長一些，但如果落水者根本不會水，有可能一個大浪打過來，就會被水嗆死。

只見遠處湖面上時而掙扎出水面，時而隱進水下的紅色身影，掙扎呼救的情形已是越來越弱，而湖堤邊上，那幾條遊船上的人群，有的正擁擠着朝面積不大的碼頭上擠，更多的人，則是圍在船邊上，面向落水者，束手無措，哭聲、叫嚷聲此起彼伏的傳來，更是隱約傳來一陣女人撕心裂肺的呼聲：“誰救救我女兒啊……天啊，救人啊……”

這時候的劉海洋只覺得胸中一股熱血湧上，身上竟然已不覺得冷了，連在狂風暴雨的侵蝕下，瑟瑟發抖的身體也挺直了許多，他已顧不上多考慮些什麼，三下兩下就脫掉了外衣，邊朝湖邊跑，邊蹬掉皮鞋，一個猛子就已經扎入了濁狼濤濤的金秦湖中。

岸邊圍觀的人群中，暴出一片“呀”地驚呼聲。

“這個小夥子好勇敢……”

“雨太大了，人能救上來嗎？”

“哎，年青人，千萬小心啊！”

入水后的劉海洋只覺得，一片徹骨的冰涼瞬間就襲遍了全身，就好像冬天下河冬泳一般，身體裏的血液像是已經全部凍住了，連活動一下手腳，都變得特別困難。

從湖中冒出頭來后，劉海洋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張開雙臂，奮力朝落水者掙扎的地方游去。

就在此時，劉海洋胸前的一條繫着紅繩的掛飾上面，一枚白色的玉珠卻微微發出一陣柔和的熱流，令劉海洋全身一振。

說到這個珠形玉石，那還是兩個月前，單位組織科學發展觀學習考察。到達雲南麗江后，劉海洋利用晚上時間，和同事到玉器市場閑轉，想淘點新奇的東西回去，留個紀念。

在一家賭玉的小店裏，花了三千元，買了一塊沒人願意賭地青黑色原石。

回到周原后，他和林曉風一起找了家古玩商店，鑿開原石后，得到了這顆龍眼大小的石頭。

當時只是聽經營玉器商店多年的老闆說，依照玉器行當里的老經驗，也不知道而且判斷不出來是什麼玉質，只是覺得此物必非凡品。

事後，劉海洋謝絕了一位聞風而來了大牌收藏家，將玉珠賣給他的殷切肯求，找人按玉石的大小量身定做了一個金質小罩，並繫上紅繩掛在了胸前。

因為本來想在玉珠上面打個小眼，好穿掛繩的劉海洋，走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出任何能在玉珠上打出眼來的方法，無論是多堅硬的鑽頭，也不能在白色玉珠那沒有任何瑕疵的表面留下痕迹。

沒想到這種情況下玉珠能發出熱能來，想想還真可能是個什麼寶物。但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多想了。

劉海洋已經迅速接近了在湖水中的紅色身影，游到近處，他才發現落水的原來是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雙手拚命拍打着水面，滿臉都是驚恐，早已喝了不知道多少水的小女孩，此刻已無力再掙扎了。就在劉海洋馬上要接近她的時候，一個浪頭拍來，小女孩被捲入湖面之下。

劉海洋迅速調整了一下氣息，也隨即潛入湖面下方。

本來清澈見底的湖水，此時已是混濁不堪，只能隱約看見前下方，兩米左右的位置，一團深色的暗影正緩緩朝湖底沉去。

劉海洋雙腳一蹬水，猛一加速就來到了小女孩的身邊中，一把抄住她的腰部，回身就往上竄。

剛出了湖面，又一個大浪打來，劉海洋已顧不得自己喝不喝湖水了，用力將小女孩的頭部和胸部托出水面，並靠在自己的右肩處，側身就向湖邊碼頭泳來。

此時的雨勢已經比剛才小了一些，但依然風狂雨暴，冰冷的湖水刺激的劉海洋全身的神經，雖然胸前的白玉珠熱流不斷湧出，但體力已經消耗大半的劉海洋，遊了一多半距離后，就感到全身都已經開始酥軟無力了，連水都有點划不動了。

“媽的，早知道就堅持每天早上跑步了，要不還能沒體能。”劉海洋不由得一陣感慨，拼着命，兩腿一手並用，奮力朝碼頭划水。

突然，右小腿一陣巨痛，深熟水性的劉海洋知道，自己的右腿在冰冷的湖水中已經抽筋了，這時候離最近的遊船，還有不足十幾米的距離。

但就這十幾米的距離，放在平時根本不在話下，此刻卻象萬水千山那樣遙不可及。

劉海洋此時心裏一陣撲騰，自己也喝了兩口水，就在他用力將小女孩身體想再次頂出水面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子也越來越沉。

“可能不行了，我救不了這個孩子了。”劉海洋這個想法一出，隨即想鬆開小女孩，如果因為救人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可是萬萬不願意的。

英雄誰都願意當，可要看付出什麼代價了。

可就在劉海洋，再次冒出湖面，準備放棄救人的努力的時候，不遠處的遊船上，小女孩母親的哭喊聲又一次清晰的傳來：“孩子，我的孩子啊……”

再看身邊的小女孩此刻也是已經面色煞白、雙目緊閉，眼見出氣多，進氣少了。

劉海洋心底里那上點良知，讓他再也顧不得許多了，猛的一吸氣、一咬牙，強硬忍住抽筋帶來的澈骨的疼痛感，拼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向著遊船靠了上去。

小女孩被她母親身邊好幾雙手抓住，拉向船體，遊船上、堤岸邊暴發出了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和更加巨大的叫喊聲。

劉海洋只感到身上一輕鬆，遊船上更多的人脫掉了衣服，結成長繩丟進水裏，也有船上的遊客拿着長形傘把，伸過來想讓他抓住。

但這時候，劉海洋也耗進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被又一個浪頭帶向了湖水深處，瞬間消失不見了。

劉海洋沉入湖底時，前塵往事一幕幕的向放電影一般回現在腦海中。小學的時候和林曉風一起曠課抓蛇，結果抓回來的蛇在課堂上拉稀，弄得整間室的怪味，半個月都散不掉，讓老師狠狠收拾了一番。

中學時第一次和暗戀的女生去看電影，臉紅心跳的手都不知道放哪。

上大學時畢業演講的意氣風發，剛進市委時的鴻鵠之志，多年失意的沮喪，婚姻生活的短暫幸福，單位那位可惡的葛主任的陰險嘴臉……

一連串熟悉的面孔紛沓而至，父母、林曉風、凌娟……

不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敵人，此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就在劉海洋的意識漸漸離體，知覺消失的瞬間，一個念頭冒了出來：“我要死了嗎，真的想再活一次啊……”

就劉海洋已經失去知覺的同時，在他胸前的白玉珠，發出了一片柔和的金色和白色夾雜的光芒，範圍雖然不大，卻剛好籠罩了劉海洋慢慢沉向湖底的整個身體。

片刻，光芒消失不見，四周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註：賭玉，又稱“賭石頭”，是一種古老的玉石材料的交易方式，尤其是在我國比較著名的幾個玉產地盛為流行。人們可以出售玉石的原石，這時常人很難看出其中的含玉量，購買者在購買之前也不被允許將玉原石切開察看，購買者當購買后也可以以相同的方式繼續對所購玉原石進行出售，所以這種獨特的玉原石的交易方式被人們形象地稱為“賭玉”。到目前為止，賭玉依然是玉原石的一種最原始的交易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