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班后,我和傅瞻約好一起吃飯,菜已經點好了,傅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公司出了事,他只好向我道歉,我很理解,善解人意地說:“你快去吧,我叫熊諾來好了。”
他陪我坐了一會,等到熊諾過來,他才買了單離開,熊諾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我看向過道,卻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Amanda。
Amanda穿着一襲紅裙,站在那裏,顯然震驚得說不出話,要是我,我也會很震驚的吧。過了好一會,她才緩過來,並且向我們這邊走過來。
她坐在我和熊諾中間,“怪不得那天你那樣讓人下不來台,原來在這裏等着我呢,說說看,你覬覦他多久了?”
“覬覦?你能不能不要把話說那麼難聽?你想怎麼樣?”我很是沒有耐心。
“我想你承認,你是個賤人。”
我沒有理她,想讓她自討沒趣,她繼續說道:“於琛那樣的家世、人品,你都看不上,當他是跳板,謝之遙,看不出來啊,你眼光這麼高,啊?”
熊諾已經聽不下去,說:“你最好滾回你的位置上好好吃飯,不然的話,我就叫服務員了。”
Amanda沒有動,說:“好啊,看看是誰尷尬,反正知三當三的人尷尬。”
我一時有些生氣:“你說誰知三當三,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是已經和你分了嗎?”
Amanda氣極反笑,“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和我分。”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感到很是訝異。
“哦?你不知道嗎?你和於琛分開的那段日子,傅瞻就開始冷淡我,你能說和你沒關?”
“哼,”毫無根據,我冷哼一聲,“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和於琛分開,不就等着他嗎?”
“你夠了,”我終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勸你不要胡攪蠻纏,如果你和傅瞻有什麼過節,請你自己去找他,找我有什麼用?”
Amanda的朋友似乎也有些奇怪,走了過來,問:“Amanda,遇見熟人了?”
Amanda沒有再戀戰,站起身來說:“我勸你不要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也不過如此。”
我冷冷抬頭,說:“我沒有得意,也有自知之明,就不勞你多勸了。”
Amanda氣呼呼地走了,她直來直往,倒還算直率,我並不算討厭她,只是她那番話,讓我很是在意。
晚上我沒有直接回家,先去了傅瞻家,傅瞻還在家裏工作,沒有招呼我,我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他身邊,說:“你喜歡我嗎?”
“嗯。”他頭也沒抬,但顯然感受到我有什麼不同。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再問一遍,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
“你和Amanda什麼時候分手的?”
“回答我。”
“六月初吧。”他似乎停下來回憶了一下。
我們也是在六月初在一起的。
“是在我們之前還是之後?”
“當然是之前。”
“前幾天?”
他又停下來,想了想:“兩三天吧。”
我鬆了口氣,不知道是放鬆了還是其他什麼,我問:“你對我的喜歡到什麼程度?和別人比起來呢?”
他終於停下來,看向我,帶着點關心的笑意:“你怎麼了?”
“我今天遇到Amanda了,我們還聊了聊。所以可以回答我了嗎?”
他看向電腦,“就像我和Amanda剛開始時一樣。”
這個答案在我意料之中,所以我感到安全,又感到一絲失望。
我長久的沉默着,他從電腦上轉移目光,看向我,“怎麼了?”
“我在想,如果沒有錢,倒真是很難堅持下去。”
他顯然也明白我在說什麼,停下手頭的工作,在沙發上仰頭休息,聲音有些沙啞,“你後悔了?”
“我從不後悔,只是感覺,有些可憐,我們都給不了對方太多愛意,似乎註定是一場孤單的、失敗的感情。”
我們都坐在沙發上,卻感覺到孤獨感在我們兩個之間漫開來,“你要怎樣呢?”
“我不知道,”我坦言,“激情退得像潮水一般快,我不知道我們最終會得到什麼。”那一刻,我多麼希望他轉身抱着我,我想我就不會那麼孤獨,我一邊期待,一邊有些害怕。
他轉過身,吻了吻我的額頭,說:“如果你需要愛意,可以告訴我,我會放手。”說完,繼續專註在他的工作上,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還是拿工作做不知所措的掩飾。
那一刻,我突然大發善心,我湊近他,抱住他,我告訴他:“你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怎麼釋放善意,傅瞻,你真可憐,我大發慈悲地教你一次,不要再對另一個女孩不知所措。”
傅瞻似乎也有一刻怔忡,打字的手停了幾秒鐘,又繼續敲擊鍵盤。
我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沒有看到他的表情,或許也有一絲不忍心。
那一刻,我無法抑制地想到於琛,他會主動給我肩膀和手臂,給我力量與溫暖,不用我任何言語或者行動上的提出,愛人的能力,他與生俱來或是早已習得,而我們,明明知曉方法,卻不敢嘗試。
但是我不後悔,一個本已缺愛的人,給另一個更加缺愛的人愛,這本身是一件慷慨而美好的事,雖然我不知道傅瞻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