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墩軍李大眼

第001章 墩軍李大眼

遠處。

風呼嘯的刮著,揚起漫天風沙,如洪水峰頭,由遠及近,一浪一浪拍擊着古舊廢棄的土牆。

低矮的土牆後面,是高大的胡楊林帶,胡楊林再過去,就是溝槽鹼灘地。

鹼灘草地中間,一眼泉水啵啵湧出,沿着溝槽流淌,形成蜿蜒的溪流,這裏的水質甘甜,周圍人多來挑水吃喝。

‘嘩’的一聲,有人從泉邊提起一桶水,打破了波光粼粼,水面的平靜。

他將水桶放在泉邊,伏低身子,吹開水面上的黃色浮沙,咕咚咕咚喝了一氣泉水。

又順手洗了個臉,清涼的泉水讓他精神一振,內外俱爽。

水面上,倒映着他稜角分明的臉,劍眉入髯,鼻若懸膽,一雙眼睛格外的大。

李大眼。

眼前的景物與前世秀林的江南大相逕庭,黃沙后隱隱約約的是祁連山脈,溝壑縱橫的大地,身後平原上稀疏的林木,以及模糊的堡壘村莊。

極目遠眺,環顧四野,羌笛聲聲,總讓人有一種蒼涼與廣袤的感覺。

這裏是肅州路,大明九邊鎮之一甘肅鎮西路。

今天是天啟七年七月十五日,公元1627年。

“來到這個世界半個月了,時間過得真快。”

李大眼嘆了一口氣,心中默默算道。

不錯,眼前的這個人,雖然身體是明朝的人,但是體內靈魂卻來自後世。

他穿越了。

巧合的是,他穿越到的這個身體,也叫李大眼。

對於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穿越,李大眼表示理解,畢竟,前世不修,穿越一丟。

這是潮流。

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前世他就是人楞膽大之輩,心理素質極好,當他知道自己穿越后,短短半天,就接受了現實。

還心中竊喜,總算輪到我了,剩下的時間,他就在開始仔細思考未來該如何辦的事情。

冥思苦想,挖空前世記憶,將學過的歷史知識一點一滴的回憶起來,還好他不是個學渣。

一個每天上課就不睡覺的人,他的大腦里除了數學物理學英語之外,有趣的歷史知識是枯燥學習中唯一的亮點。

尤其是站在後人的角度,幻想着自己代入波瀾壯闊的歷史中。

我要在三國是投靠曹操還是劉備,或者在唐朝學王玄策一人滅一國?

可現在穿越到明朝,且今天是天啟七年七月十五日,好像再過一個多月,到天啟七年八月二十四日,明熹宗病逝,傳位朱由檢,即崇禎皇帝。

崇禎時代共十七年,大明朝這最後的歲月里,發生了那些事?

李大眼冥思苦想,他記得后金改名滿清,三次寇邊,最後入關,吳三桂與陳圓圓演繹了‘衝冠一怒為紅顏’,還有大漢奸洪承疇脫漢入滿當奴才。

再過幾年,更有同姓本家闖王李自成禍亂陝西山西甘肅,縱橫河南湖北,最後入北京,逼死崇禎帝。

還有周邊朝鮮李氏王朝的開始,德川家康風雲扶桑,蒙古瓦剌,韃靼,土默特三分蒙古,西方海盜荷蘭,西班牙窺伺東南。

甘肅鎮這邊,更是南有吐蕃,西有西番畏兀兒,北有瓦剌,韃靼禍亂一路。

李大眼嘆了口氣,我該踩着時代潮流,歷史大勢順風而起,站在風頭上也來他個‘好風憑藉力,送我入青雲’的操作么?

小冰河氣候引起的乾旱依然開始,大規模鼠疫就要到來,進而流民出現,盜匪四起,田地荒蕪,餓殍千里。

胡思亂想有些遠,修身才能治國平天下,現在修身未及且努力活着吧,至於未來,且走着。

......

於是,眨眼間半個月過去了,他好歹摸清了自己身處的詳細地方。

身處之地,是大明朝九邊鎮最西邊的甘肅鎮,西路肅州轄下,沙河衛所一帶。

身份是紅水鄉堡,鴛鴦寨堡轄下的鎮虜墩中,一個普通的墩軍。

他是從陝西那邊遷移過來的軍戶,三歲喪母七歲喪父,現在跟着大哥一家生活。

哥哥嫂子對他視若己出,家內有一個垂髫侄女,還有一個比他小一歲侄子,也是墩軍,兩人不在同一個墩。

另外,哥哥嫂子給他買了一個媳婦,叫醉娘,身份當然是童養媳了。

這個世界的李大眼,今年二十一歲,比後世的李大眼年輕的太多,而且身材高大強壯。

不但精通拳腳,而且擅長使用長槍,大弓等武器,讓後世長期處於亞健康狀態的李大眼很是竊喜激動。

他曾按照原主的記憶,與肌肉慣性,多次演練原主最熟悉的劈掛掌與梨花槍。

一通下來,虎虎生威,拳若奔雷,槍如蛟龍,要是在後世,至少國家武英級運動員。

不過遺憾的是,這個明朝的李大眼,是個憨慫,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是性格懦弱膽小,經常受人欺負不敢反抗。

這讓擁有他現在身體及記憶的李大眼哀其不幸,更怒其不爭。

你踏馬憨慫,樣子貨,銀樣鑞槍頭,白長了一副好身體,更浪費了堂堂相貌。

別人打我一拳,我回他一拳,再加一腳,劈掛掌這麼剛猛的拳路,怎麼煉成了你這憨慫的性格!

呵呸。

李大眼看着水面倒影的自己,說道:“半個月過去了,咱也摸清了所處環境,從今天起,我就是新的李大眼。”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求青雲直達,但也不能受人欺負,偷生於塵泥之內。”

立志是未來,現在還是殘酷的,現實的。

比如,眼下,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鎮虜墩小兵,需要每天從墩內,外出六七里,挑夠墩內駐軍及其家屬的用水。

原本憨慫的性格,讓誰都可以踩在他頭上,李大眼穿越過後,因為需要摸清熟悉周圍環境,也沒有急於反抗,所以一直繼續挑水。

不但挑水,墩內其他的臟活累活也是他干,比如,洗墩軍及他們家屬的衣服,做飯,喂馬。

李大眼伸了個懶腰,既然自己是新的李大眼,這挑水嘛,我踏馬乾嘛還要繼續?

連續兩年的乾旱,讓李大眼所在的鎮虜墩周圍方圓十多里,到處都是枯死的小樹,一點就着的野草。

回去的路上,李大眼還看到倒斃於路邊的流民,他蜷縮着身子,枯瘦乾癟的面龐上,眼睛朝西邊瞪着。

他嘴裏,尚有未咽下去的馬糞,李大眼挑開馬糞仔細查看,心中一沉。

青草加些許未消化的黃豆,關內各堡墩非戰時,是不會給戰馬喂青草黃豆等精料的。

況且現在全肅州路乾旱,青草極少,黃豆人都不夠吃,哪裏會無故喂馬。

這是關外畏兀兒,或者蒙古瓦剌。

李大眼幫這個倒斃於路邊的流民屍體,拖到鹼灘溝槽內,胡亂用石塊砂子掩埋下。

前行三四里,終於出了鹼灘草地,這裏,是鎮虜墩附近軍屯屯田,由於有自南向北的紅水河流經滋潤,屯田還算肥沃。

只是只有紅水河兩岸的屯田肥沃,其他屯田內則到處是乾裂的溝壑。

時值七月,粟米已經收割完畢,田內空寂枯黃,沒有留下任何收割后的粟米根莖。

因為都被前些時候過路的流民吃了個乾淨。

這天,連年乾旱無雨,這地,溝壑縱橫不再養人,這時代,開始流民四起。

李大眼拿着空蕩的水桶,緊了緊破舊的紅絆襖,壓低頭上的紅笠軍帽,腳踩同樣破舊的紅襖鞋,向視線里的鎮虜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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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我是闖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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