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陽光之下
事實上，他並不是第一次使用這個奇怪的火焰咒語。
在燒掉自己留在掛墜盒中的留言時，雷古勒斯就已經下意識地使用出了這種綠色的火焰。
他並不知道原理，只有一種感覺，冥冥之中這個魔法就應該這麼使用，而且它的用處遠不止燒掉紙片這麼簡單。
至於這種力量是怎麼來的，目前還毫無頭緒，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肯定不是伏地魔秘制魔葯賦予的。
雷古勒斯沉思着出門，還走錯了方向。
等他認識到這一點，剛轉身，便和來不及剎住腳步的一人撞了個滿懷。
好在他曾經擔任斯萊特林主力找球手的敏捷身手並不曾荒廢，輕鬆地保持住了平衡，順手還把那個有着泡泡糖般鮮艷粉色頭髮的女巫拉住了，防止她摔倒在地。
“抱歉……我太急了。”女巫身材高挑，桃心形的臉龐上還帶着幾分稚嫩，看上去是個學生，但她耳朵上掛着亮閃閃奇形怪狀的飾品，穿着在巫師看來十分叛逆的破洞牛仔褲。
雷古勒斯覺得她有點面熟，一時想不起在那見過。
女巫的父親在遠處向她揮手，她給雷古勒斯再次道歉之後，一溜煙跑走了。路上又險些撞倒一個小巫師。
“尼法朵拉！你怎麼還是這麼毛躁。”她父親是個略發福的金髮男巫，長相和善。
“都說了不要叫我尼法朵拉！”女巫有些反感，一邊和她父親走向對角巷的深處，一邊回頭張望，不過此時雷古勒斯的身影已經被熙攘的人群淹沒。
她的行為讓她父親有些奇怪。
“總覺得剛才那人有點熟悉。”對此，女巫解釋道。
“沒錯，你是該找個男朋友了，比爾·韋斯萊怎麼樣？我聽說他畢業以後進了古靈閣……”
雷古勒斯沒有聽到父女兩人後面的對話，但前面那一聲“尼法朵拉”還是清楚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立刻想起了女巫是誰，安多米達·布萊克的女兒，他的外甥女。
多年以前，他在收拾被沃爾布佳扔出房子的小天狼星的雜物時，看到過小天狼星和安多米達的信件，上面提起過這個名字，還附了照片。
雷古勒斯並沒打算過去寒暄，由於對待血統的觀念不同，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算親密。
他的效率很高，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採購齊備了所需物品，包括但不限於新的地毯、窗帘，以及脫凡成衣店的新品服飾。
艷陽高照，時間還早。
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了魁地奇精品店的櫥窗前。
看着裏面琳琅滿目的新款飛天掃帚，雷古勒斯卻不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把飛天掃帚。
論性能，那把掃帚並不出色，遠不及同時代的“光輪”和“橫掃”系列。對於雷古勒斯來說，那柄掃帚卻有不同的意義。
他十分喜愛魁地奇，但作為一年級新生，他們是不允許攜帶飛天掃帚進入校園的。即使溺愛雷古勒斯的沃爾布佳也不同意雷古勒斯買掃帚的請求。為此，雷古勒斯一直悶悶不樂。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年聖誕節，他卻收到了來自小天狼星的禮物，一把彗星120飛天掃帚。據雷古勒斯事後了解，那把掃帚花掉了小天狼星所有的零花錢，接下來的半個學期一直在靠詹姆·波特採購他們所必須的惡作劇道具和零食。
雖然小天狼星當時是這樣解釋的：“越是母親不同意的事，我越要做。”
至於後果……他還記得那年暑假，小天狼星有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都是趴着睡覺的。
“先生，請問你是吸血鬼嗎？”一個空靈的童聲打斷了雷古勒斯的思緒。
雷古勒斯很快找到了提問的人，那是一名長着淺金色頭髮的小女孩，瞪着大大的淡藍色的眼睛，滿臉好奇，手裏還拿着一個小包裹。
“什麼？”
“爸爸說過，吸血鬼都是瘦高個子，皮膚慘白，還穿着貴族禮服。”小女孩一本正經地說道。
雷古勒斯有點後悔，新衣服的款式確實有些華麗。
如果在十幾年前，有人這麼沒禮貌地指控他是魔法生物，雷古勒斯會相當生氣，但此時面對這個天真的小女孩，他卻只想逗逗她。
“首先，我喜歡生活在陽光之下。另外，大蒜的味道對吸血鬼很致命，所以你為什麼不去弄點大蒜呢？看看對我有沒有效果。”
小女孩似乎真的想去買大蒜，不過很快便被她的母親阻止了。
母親和小女孩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雷古勒斯注意到她的耳環樣式很別緻，像是一顆貓眼石被鑲在了三角形的框架內。
“盧娜，你不能這麼和別人說話，很失禮的……抱歉，我女兒不太懂事。”
母女倆離開了，雷古勒斯隱約能聽見她們在爭論自己是不是吸血鬼。
突然，他感到一絲不安。
他閉上雙眼，這樣就沒有人能發現他的雙眸變成了綠色。
很快，他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急忙穿過人群，追上了剛才的母女倆。
“冒昧地問一下，這個包裹裏面是什麼東西？”雷古勒斯指着盧娜手裏的包裹。
“這個呀？是泡泡鼻涕怪的觸角粉末，我們從翻倒巷買到的，很稀罕呢！”盧娜捧着包裹，笑容燦爛。
“泡泡鼻涕精？”這個陌生的名詞把雷古勒斯弄糊塗了。
“是泡泡鼻涕怪，我們認為這是一種尚未被學術界承認的神奇動物，這包材料可以用來改良我的超感藥水，當然，需要研究……”潘朵拉·洛夫古德，也就是盧娜的母親接口道：“……我們在翻倒巷的一家藥鋪里發現了這個，他們似乎並不知道這包藥粉的價值，只賣了兩個加隆……”
“可以給我看看嗎？”雷古勒斯目光凝重，打斷了洛夫古德夫人的解說。
“當然可以。”盧娜準備打開包裹，卻被雷古勒斯阻止了。
“這兒人太多，我們選個安靜點的地方。”
換做旁人來看，他的行為實在可疑，倒像是找個僻靜地兒準備作案的小偷騙子。
但洛夫古德母女似乎沒有防範的心思，幾人幻影移形，來到了郊外的一片草地上。
“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我建議你們最好別再帶着這包東西了，特別是——”雷古勒斯指了指盧娜“——讓一個小孩子拿着。我得告訴你們，這不是什麼鼻涕精的觸角，而是曼提柯爾的尾刺研磨成的粉，具有極強的毒性。曼提柯爾你們知道吧，5X級別的神奇動物，極度危險，人頭、獅子身體、蠍子尾巴。”
雷古勒斯能夠認出這包東西，是因為當年斯拉格霍恩教授曾經在某次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上向他們炫耀過，他通過自己的人脈，搞到了小小一包，準備嘗試着用來改進魔葯配方。
“這種東西非常危險，就連我使用的時候都要非常小心，所以我非常正式地警告大家，不要嘗試用它配製魔葯，一旦有任何細小的環節出錯，後果都將會非常、非常可怕。”雷古勒斯記得當時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誇張語氣。
眼看洛夫古德夫人還有些不相信，雷古勒斯繼續道：“我假設，你真的用這東西，按照你的奇思妙想來製作魔葯，那麼你將有極大的可能性會炸死自己，或者更嚴重……拉你的女兒一起陪葬。”
雷古勒斯的語氣不容置疑，又提到了盧娜，這讓洛夫古德夫人被嚇到了，她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你最好還是證明一下你的說法……”
“這很容易。包裹飛來！”
盧娜捧着的包裹飛到了雷古勒斯面前，但他並沒有用手直接去接，而是施了一個無聲的漂浮咒，讓包裹懸停在空中。
接着他拔起一片草葉，將它變成了茶匙。
最後，他小心翼翼地舀了少許粉末，放在地上。
“這點就足夠了……原型立現！”
隨着雷古勒斯的咒語生效，灰色的粉末很快變成了黑褐色。
“顯然，這是有人偽裝過了，在外面加了保護層，很高明的魔法，可能是為了走私，只可惜他最終沒能拿到手……”
粉末開始發出可怕的嘶嘶聲，草葉變成的茶匙瞬間被腐蝕乾淨，接着粉末灑在地上，立刻將草地腐蝕出一個個小坑，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大。
只是一點點粉末，便有如此強烈的毒性，洛夫古德夫人的臉上變得毫無血色，她似乎想像到了自己用這東西熬制魔葯的後果。
“消隱無蹤！”
隨着雷古勒斯的咒語，地上出現了一個半米深的大坑，那些被腐蝕的土壤全部消失不見。
雷古勒斯攤開手，擺出一副“不用我再說什麼了吧”的表情。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小盧娜用她空靈的聲音說話了。
“謝謝你，吸血鬼先生，你是個好人。”語聲平穩，彷彿絲毫沒受到驚嚇。
“這個評價倒是簡單直接。”雷古勒斯笑了，好人？也許吧。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盧娜又問。
“等你夠年齡去霍格沃茨上學，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見到我。”
洛夫古德夫人似乎剛緩過神來，驚訝道：“原來你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怪不得……”
“目前還沒接到正式聘書，不過應該快了。再會，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