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來龍去脈
海格還撓着頭髮亂蓬蓬的大腦袋，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但幾個馬人已經互相交換了一番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們當然知道那些“腰細腿長”的朋友，指的就是八眼巨蛛。
不過他們並不打算向海格說明這件事，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對人類好感有限的貝恩和羅南更是直接轉身走進了黑暗的樹林中。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們也就告辭了。”瑪格瑞瞟了一眼昏睡在空地上的諾伯，向眾人告別。
而費倫澤則特意走到了哈利面前，握着他的手鄭重地說道：“祝你好運，哈利·波特。”
看到同伴得到如此區別對待，羅恩和納威向哈利投來羨慕的眼神，德拉科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我們得把他搬出去，按照時間，查理他們也快到了。”待馬人們離開之後，雷古勒斯轉向諾伯，又用漂浮咒把它舉到了半空。
“查理？他來這裏幹什麼？”羅恩聽到自己二哥的名字，吃了一驚。
“當然是送我們這位大朋友回家。”雷古勒斯指了指火龍，諾伯打了個哈欠，從鼻孔中噴出一道火焰，差點燒到羅恩。
“你說得對，它是得趕緊回家。”羅恩心有餘悸地說。
相比進來時的小心翼翼，回去的時候，小路似乎好走了許多，這一方面是因為海格熟悉路線、又和樹林中所有的生物有良好的關係，那些較為兇猛的神奇動物,都沒有對海格發起攻擊。
另一方面，就是拜諾伯所賜了,即使是幼龍,它的氣息也能嚇走很多生物。
如果不是生死相搏,沒有哪種動物願意和火龍戰鬥。
等他們走出禁林，回到海格小屋的時候,屋門口已經站了五六個人，遠遠看去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海格的大獵狗牙牙正在南瓜旁邊和其中一個人嬉戲打鬧。
“抱歉查理,我們耽擱了幾分鐘，希望沒讓你們等得太久。”雷古勒斯輕鬆地對那人說道。
那人聽到雷古勒斯的話，立刻跑了過來，他果然是查理，相比幾個月之前,他的頭髮剃得更短了,胳膊也粗了一圈。
即使天氣已經很冷,他也只隨意地穿了一件T恤衫,外面套了一個皮質馬甲。
“布萊克教授，海格。”查理和眾人打着招呼,還不忘和小弟弟羅恩擠眉弄眼。
藉著小屋昏暗的燈光,雷古勒斯發現，查理的左臂上面添了一道發亮的大傷疤，像是被火灼燒過的。
“怎麼搞的？”
“剛工作第一個星期,就碰上了某條心情不太好的瑞典短鼻龍……母龍剛下完蛋會非常暴躁易怒,我一時疏忽……”查理撓了撓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教授，讓你失望了。”
“即使是最優秀的巫師,也有失誤的時候,不過我希望你們對付這個傢伙的時候別出什麼亂子……”雷古勒斯笑道，“來吧，我們先來看看你的新課題。”
查理用帶着嚴重英國口音的羅馬尼亞語喊了兩句，那些馴龍師們立刻都聚到了諾伯身邊，細細打量着昏睡過去的幼年挪威脊背龍，查理更是乾脆上手摩挲着諾伯的鱗片。
即使在羅馬尼亞的火龍保護區,挪威脊背龍都是非常罕見的物種,他當然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番。
“梅林的龍蛋啊……海格,你就把它養在了禁林里？如果我沒有畢業該多好……”查理用長着老繭的手指在諾伯的背棘上劃過,口中喃喃說道。
“嗯？”雷古勒斯挑起眉毛,目光炯炯地盯着查理。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做法完全不對！你怎麼能在禁林里養龍呢。”查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立刻改口道，“我注意到，它有些營養不良，可能是剛破殼的時候沒有喝到足夠的白蘭地加雞血……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現在它這麼大了……”
“這龍叫什麼名字？”和查理一起過來的一個長着大鬍子的馴龍師，忽然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語問。
“哦，它叫諾伯。”海格立刻回答。
“我建議你給它改個名字。”那馴龍師指着火龍說道，“這是一條雌性火龍，它的角、後肢和尾部都與雄性不同，先看角……”
海格和四個小巫師一起聚精會神地聽着那位馴龍師講解，彷彿在上一堂保護神奇生物課。
“等下費爾奇就來接他們回城堡了，我們時間有限，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雷古勒斯用只有他和查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查理立刻會意，馬上乾咳了兩聲，打斷了這位馴龍師的講述。“阿德里安，感謝你的講解……但是我們還有好長的路要趕呢，準備出發吧？”
“你們打算怎麼帶它走？”哈利終於忍不住問話了。
“當然是飛回去。”查理伸出右手，他的飛天掃帚立刻從黑暗中竄了出來。
接着，六位馴龍師掏出繩索，草草將捆着幼龍的鐵鏈和他們各自的飛天掃帚綁到了一起，然後同時伸出魔杖，用漂浮咒將沉睡的火龍升到半空中。
“等明年夏天放假的時候，你們或許可以去羅馬尼亞看望它！”查理起飛之後不忘說道。
“我會的！”海格嚷道，“再見，諾伯！媽媽不會忘了你的！”
德拉科發出一聲嘲諷的冷笑，但卻淹沒在了海格響亮的抽鼻子聲中，查理朝着他們揮了揮手，和同伴一起帶着諾伯飛進了夜空中。
海格龐大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着,哈利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膝蓋,試圖安慰他，但這卻讓海格抽泣得更厲害了。
正當哈利束手無策的時候，費爾奇呼哧帶喘地跑了過來，遠遠地便指着空中查理等人飛離城堡的身影，問道：“那是什麼？有東西在天上飛？”
“可能是一隻長得比較奇怪的蝙蝠。”雷古勒斯用眼神阻止德拉科回答這個問題，又轉向費爾奇，禮貌地說：“麻煩你把這幾位先生帶回城堡，他們今晚的禁閉到此結束。”
於是，哈利四人跟着費爾奇返回了城堡，一路上，費爾奇都不斷念叨着他是如何懷念那些古老的刑罰，並且表達了想在這幾個人身上嘗試一下的願望。
“我得和你談談，方便讓我進屋嗎？”兩分鐘后，雷古勒斯覺得想等海格自己平復心情恐怕會耽誤太久時間，忍不住開口了。
“啊……你還沒走……”海格打了個激靈，回頭髮現是雷古勒斯，這才揉了揉眼睛，含混不清地說：“當然……請進……”
說完，他打開屋門，將雷古勒斯迎進了小屋。
剛一踏進屋內，雷古勒斯就被屋裏的陳設給震驚到了。
奧利凡德最喜歡的魔杖材料之一，價值十加隆一根的獨角獸尾毛，居然成把地在牆上和幾個破爛的銅壺掛在一起，那一把怕不是有上百根。
一些火螃蟹殼被胡亂地扔在牆角的水桶裏面，上面的寶石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澤。
窗台上的瓶子裏面，裝着綠瑩瑩的八眼巨蛛毒液，在黑市上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
草草估算了一下之後，雷古勒斯認為，這間小屋裏面的各種神奇生物副產品如果換成加隆的話，填滿一個中等規格的古靈閣地下金庫，不成問題。
“喝點什麼嗎？”海格拿着兩個小桶大小的酒杯走到了桌子前，“我這兒還有幾桶白蘭地，本來準備給諾伯的……現在我們只能自己喝了。”
雷古勒斯也不客氣，徑直坐在海格對面，看着狩獵場看守抱着巨大的橡木桶過來斟滿酒杯。
“魯伯……你知道這次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嗎？”對飲了一口之後，雷古勒斯說道。
“我知道養龍不對……”
“不，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我想知道的是，這龍蛋你是從哪兒弄來的？”雷古勒斯嚴肅地打斷了海格的話，“據我所知，這東西可不是隨便哪個寵物市場都會有的地攤貨。”
“在豬頭酒吧。”海格猶豫了片刻之後說道，“當時有個帶斗篷的傢伙，像是外地人，我從來沒見過他……”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他問我是幹什麼的。我說我是霍格沃茨的獵場看守，他又問了我都照顧過哪些動物……我就告訴他了，三頭犬、夜騏、八眼巨蛛……還有炸……嗯，一個新物種，我還沒想好叫什麼名字。”海格皺着眉頭使勁回憶，“我說我最希望養的還是龍，他就告訴我，他那裏恰好有一顆龍蛋，但是最近魔法部查得嚴，他沒辦法出手，問我願不願意做筆交易……”
“你出的價是什麼？”雷古勒斯用平淡的語氣問道。
“老實說，我也不懂龍蛋在黑市上到底是什麼價，所以我讓他開，他說他對八眼巨蛛有些興趣……”海格端起酒杯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顯得有些興奮，“要知道，沒幾個人能欣賞到八眼巨蛛的美好……所以我告訴他，我可以弄到幾顆八眼巨蛛的卵。”
“他答應了？”
“沒有馬上答應，他告訴我，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讓那些剛孵出來的蜘蛛聽話。”海格說道，“這也難怪，一般人聽到八眼巨蛛都很害怕，你還見過哪種蜘蛛會說人話呢？所以我告訴他，你只要把他們裝在盒子裏面，用麵包屑和火腿去喂它們，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和它們說話，這樣它們就會把你當做朋友……”
“的確是個簡單卻有效的辦法……我得告訴紐特，讓他把這段話寫進新修訂的書里。”雷古勒斯說道，“那麼，禁林裏面的蜘蛛，都是阿拉戈克的後代，對嗎？它們都會聽阿拉戈克的指揮，所以才沒有到處攻擊人類？”
“沒錯，阿拉戈克很重視和我的友誼，所以它會約束自己的子孫……”海格說道，“所以我才會說，蜘蛛沒有那麼危險……”
“一般來說，八眼巨蛛能活多大歲數？”雷古勒斯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大概三四十年……”海格下意識地回答道，然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阿拉戈克……它已經五十歲了，據說它最近很少離開巢穴，眼睛也瞎了……”
“如果阿拉戈剋死了，那麼你認為，這一大群蜘蛛，還會遵守它和你之間的約定嗎？”雷古勒斯繼續追問。
“應該……會吧……”
話雖如此說，但從海格支支吾吾的語氣中，也能聽出來他似乎並沒有太大信心。
“我想……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雷古勒斯端起酒杯，也是痛飲了一大口，“多謝你的白蘭地。”
說完，他就打算離開小屋。
“雷古勒斯……布萊克教授……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嗎？”海格忽然猶猶豫豫地叫住了他。
“什麼事？”
“是諾伯的事……”
“你是在擔心馬爾福家的小鬼告發你，對嗎？一個十一歲小孩說出的話，是沒有多大效力的，哪怕他是盧修斯·馬爾福的兒子也一樣。”雷古勒斯轉過身笑道，“有鄧布利多校長在，你不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海格語無倫次地說，“不能讓……讓鄧布利多知道我幹了什麼，他會很失望的。”
雷古勒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讓海格有些莫名其妙。
“你覺得鄧布利多真的不知道么？”笑完之後，雷古勒斯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圈，說道，“發生在這裏的事情，沒有幾件能逃過他的眼睛……我不妨和你實話實說，關於諾伯的事情，就是校長委託我來處理的。”
“他為什麼不自己……”海格說到一半，忽然語塞。
即使是遲鈍如海格，也反應過來，如果此時是鄧布利多親自上門，自己或許會羞愧得馬上離開這間學校。
“現在的情況，比我們看到的要危險得多。也許某天，那些蜘蛛就會大舉入侵霍格沃茨，別把我的話當成危言聳聽。”雷古勒斯嚴肅地說，“我能看出來，你最尊敬的人就是校長，而校長……也非常信任你，希望你別讓他真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