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絹花
天冷,晝短夜長,不到五點,天亦全黑了下來。
吃了一碗熱乎乎酸辣面的霍青玉,在自己苑後走了一圈,泡了一個熱水浴,沐浴畢,換得一身荷綠裙白綢衣,一出耳房,回得內室眼眸穿過半透的花鳥屏風,看見多日不見人影的張明峴斜靠床前,正漫不經心的翻閱她隨手放於枕邊的一本詩集。
她身邊的鈴蘭滿臉笑容,攙扶着她走進屏風,小聲的道“姨娘,大少爺看你來了。”
這廝長發束帶,黑絲披散,穿着一身寬大的白色雲錦褻衣褻褲,一派悠閑狀,似來一會了。
室內溫度暖如春,東西兩角各擺放着約一米高的鎏金青銅暖爐。這兩具青銅暖爐,紋飾精美,設計巧妙,火盆上是鏤空製作的網罩,下面立着四個瑞獸頭造型的腳,托着火盆,暖爐的樣子有點像大鳥籠。
屋西角的夕顏手捏厚布掀開暖爐上的錯金雲紋網罩,另一手拿着鐵夾子從一竹編的小畚箕里夾起幾塊銀炭投入暖爐中撥了撥,方重新罩上雲紋網罩、
張明峴見到霍青玉蓮步輕移走到梳妝枱坐下,笑着起身走近她,順手拿起鈴蘭手上的兩塊棉帕,兩指朝後揮了揮,吩咐道“鈴蘭夕顏,你們兩個退下。”
鈴蘭夕顏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是”,齊齊福身退出室內。
這廝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來,她今下午,差點落水一事,霜二定是稟告他了吧。
他兩手拿着吸水的棉帕,手法生澀的擦着她潮濕的黑髮,邊擦邊輕聲斥道,“要做娘的人了,走路還那麼的不小心怎麼行。半月前,祖母本想派她身邊的金媽媽到你苑裏侍候你,被我拒了。明兒個一早,我就去祖母院裏問她討金媽媽..."
“不要!”霍青玉立即打斷他,一個站起轉身對着他,杏眼圓瞪,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棉帕,撒氣般的扔到腳下,俏臉含怒,氣哼哼的道“金媽媽銀媽媽的我都不要。今天只是小意外,我不是沒事。我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像老婆子一樣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的嘮叨夕顏,你再派一個什麼金媽媽的來,還讓不讓好過?”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張明峴摟着她肩,伸出一指颳了刮她的小鼻尖,低低笑道,“你看你,有了身孕后,性子像那炮竹似的,一點就着。”
聽得他的話,霍青玉臉上的怒氣消去,橫了他一眼,嬌聲嬌氣的道“這也怪我...我本來性子挺好的,定是肚裏的孩子是個脾氣不好的,影響到我了。”
張明峴摟着她肩的手滑到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隔衣撫摸着,黑眸閃着異樣的光彩,輕吻她光潔的額頭,柔聲道“你肚子的孩子,乃是我大房的嫡長子,脾氣不好無妨,像我,我幼時也不是個脾氣好的。”
你現在脾氣算好?!孩子脾氣像你,不是倒了八輩子血霉!霍青玉暗自腹誹。
他說著,舊態復萌,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三兩下的剝光她的和自己的衣物,嘴裏不三不四的道,“我好些天沒碰過你了,乖啊,別動,讓我摸摸你,摸摸肚裏的孩子。”
垂眸望着一隻攀上她高聳胸脯的狼爪,霍青玉微張開腿,任他另一隻狼爪一掌罩住她的私密處探指潛入。
他的五指或急或緩的揉搓着她的一方軟玉,張口含住她又一方軟玉的紅端,含糊的道“多日沒摸,大了不少...”
在他的撫弄下,她的嬌軀不自禁的挺胸吸腹扭動着腰臀,喘息聲低吟聲不斷的自她粉色的唇瓣溢出。
他將她一端紅珠,吞咬含舔了兩三分鐘,薄唇連着一絲銀亮的唾液一路朝上點點親上她的雙唇,與她舌吻。他抱着她,在大床上翻滾,兩人肌膚相貼,四肢交纏。不露一絲縫隙。良久,他抱着氣息不穩的她,含着她的一隻耳垂,狀似無意的問道“今兒下午,與我三叔的二姨娘都聊了些什麼?”
霍青玉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分毫,撫上他胸肌的小手也不覺絲毫停頓的摸着他赤色的紅豆,食指圓潤的指尖在他紅豆上滑來滑去,她媚眼如絲的笑睇他,吃吃一笑,道“聊了些什麼,我們兩個孕婦能聊什麼,聊的話兒,自然是女兒家的話...”
“哦——”張明峴拉長了語音,一手再度來到她的腿根處,兩指刺入細隙內重一下輕一下的按揉着她敏感的凸點,引得她氣喘吁吁。
霍青玉一抽臀,擺脫他兩指惡意的玩弄,玉臂一轉,翻身壓住他,一甩髮,青絲如一匹上好的黑綢直直的散於一旁臉頰下,她用自己豐腴的雙胸摩擦着他堅硬的胸膛,咬唇笑道,“我問小嬸嬸,女子懷孕是不是不能房事...她羞答答的告訴我,女子懷孕前三個月後三個月內不宜房事...”想是想起什麼,她又吃吃的笑道,“小嬸嬸都是第二胎了,過了年就三十了,問她話...她一驚一乍,像是十八歲未嫁過人的大姑娘般羞於啟口...”
張明峴揚起一掌,對着她的兩瓣粉臀一邊一拍,笑罵道“你這個小不要臉的,這話也能隨便問人...”
拍完,他的毛手又到她的胸前,揉搓她的軟玉,語氣低沉的道“三房的人,你還是少打交道。”
“三房的二姨娘崔氏與我無任何的切身利益關係,她是聰明人,不會對我怎麼樣。我...”霍青玉的語氣低落下來,嬌顏閃過一抹傷痛,輕聲道,“我的上一個孩子沒保住,我不希望肚裏的孩子再出事...”
她肚子原先的孩子,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禁忌話題,這是霍青玉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
那廝俊美惑人的面容一冷,他健臂攬住她腰,稍一使勁,側身將她的背抵着他胸膛,環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聲道,“那孩子即使不是因為我,按照當時的情況,也保不住...我將你帶進山洞之時,替你切脈,那時你的身體氣血兩虛,沖任不足,胎元不固,不能載胎養胎,已有滑胎之虞。那孩子與你無緣,你就忘了他吧...”
他這話,她有五分相信,因為當初她在黑山林中狂奔逃命之下,她的小腹,隱隱作痛,有下墜的感覺。那時,她就有預感,肚裏的孩子保不住了。
兩人相擁,沉默了片刻,霍青玉才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張明峴伸手,拉起身旁靛藍色為底色綉有紅梅棲鵲的蠶絲被,蓋在兩人身上,手臂環抱,雙手交疊她胸前,健壯的兩腿將她兩條粉瑩的**夾在雙腿間,兩人姿勢如一對交貼的湯勺,親密的合二為一。他拇指食指對着床前兩根紅燭連彈出兩股勁風,滅了燭芯,親了下她的頸背,說了一聲“睡吧”
本以為睡不着的霍青玉,在他爐火般的懷中,沒過十分鐘沉沉入睡。
她睡下不久,抱着她的張明峴睜開一雙暗如子夜的幽深黑眸,他的一手,輕撫向女子粉嫩的嬌顏,喃喃自語着,“玉兒,這次我信你...你是我的女人,我孩子的母親,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你千萬不要做傻事。我的五毒神功,不久之後就能突破,修鍊到第九重,到時我解了你和孩子身上的毒,讓你們母子三人與我一樣,過正常人的生活。”
睡夢中的霍青玉再次體驗到鬼壓床的滋味,待得她迷迷糊糊奮力睜開眼,身上的壓力一減,一股涼意乏膚,便感到自己的兩腿被人掰開,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暴露空氣中,接着一種熟悉的溫燙濕糯...覆上她敏感處。
瞪着自己腹下露出的大半頭顱,霍青玉身不由己的嬌吟出聲,暗道;這廝,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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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峴這廝與她**一場,天未亮之前離去。
拜老太太金口玉言,免了她晨起點卯的差事,使她安心的睡了個回籠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今日天氣如昨天一般,風和日暖,宜出行。
沐浴漱洗吃早飯,半小時完成,頭插一支白玉簪,穿着一襲櫻桃色束胸連着裙擺鑲銀絲繪蝶飛拖尾拽地長裙,外罩雙層絲綢做成的湘色氅衣的霍青玉即和穿着一身鮮亮橙紅色衣裙的潘姨娘同坐一定軟轎,依約來到三房二姨娘的香雪苑。
香雪苑位於張府以南偏西的位置,前苑種滿了梅樹,后苑種滿了柳葉桃。
剛入冬,前苑的梅樹還沒開花,只有幾個枝條上零星的掛着數粒淺綠色的花苞,后苑兩三米高的柳葉桃樹,倒是花開朵朵,深紅映淺紅的吐艷爭芳,將香雪苑的后苑點綴的紅紅火火一片。
花團錦簇的后苑之中,有一馬蹄形的蓮池,池上睡蓮已謝,唯見蓮葉田田,蓮池上有一紅柱綠瓦的六角涼亭,人坐於涼亭上依欄下望,便能從清澈見底的水面上看到數十條的緋色錦鯉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嬉戲於蓮葉間。
潘姨娘坐於亭里,將手中吃剩的紅豆糕捏碎,灑向亭外,看着數條紅白兩色的錦鯉爭先恐後的蜂擁而上,拍了拍手,嘖嘖有聲的道“小嬸嬸,你住的這苑子,比我的夢馨苑,大了一倍不算,景色更勝三分。”
崔姨娘微微一笑,沒接她話。她喝了一口紅棗茶,道“我身子重,又閑着無事,這幾日做了一匣子手戴的珠花和頭戴的絹花。你們兩位第一次來我香雪苑做客,我就把我自個兒親手做的小玩意兒贈送你們吧”
她一說完,立於一旁石榴便從和亭身連一起的亭凳上放着一個竹編的花色提籃盒裏取出一個雕刻着蝙蝠紋的紅漆木匣,笑吟吟的將木匣放於亭中央的圓石桌上。
紅匣蓋一翻開,顯出滿滿的一匣子五顏六色的珠花絹花來。
假設這一匣子的珠花絹花真的是崔姨娘親手所做的話,不得不說,崔姨娘的手藝絕了,那一朵朵大小不一,色彩各異的絹花,即可當頭花又可當胸花配色衣裙,那些絹花,單層,多層的都有,每一朵做的栩栩如生,可以假亂真,還有那一小半的珠花,有的是珍珠配玻璃珠交雜串起的手鏈,有的是細小的各色玉珠加以繩結編成的花色手鏈,有的手鏈則是以香木珠或是青花陶瓷珠,梅花陶瓷珠等配以如意結,鳳尾結、斜卷結、雀頭結等編串而成。
潘姨娘“哎呀”一聲叫,一手拿起一株白紗製成含苞半開的梔子花,摸了摸,左看右看一下,道“小嬸嬸,你這絹花做得如此逼真,怕是下了真功夫的,真的捨得送給我們?”
崔姨娘似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喝茶喝的好好地嗆了一下,連忙手掐着白絲帕掩在唇邊,笑道,“你喜歡我還做,等再做滿一匣子,就叫石榴送到你苑裏。”
潘姨娘又從匣子裏挑出一串五色玻璃珠串起的手鏈,瞄了眼她高鼓起的肚子,語帶戲謔的道“不急,等你生了兒子,坐滿了月子,我要拜你為師,學你這做絹花的獨門手藝。小嬸嬸,你可要收我為徒啊”
潘姨娘標緻的面上雖是帶着笑靨,但她臉上的笑意卻沒達到眼底,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是深深的落寞。
霍青玉心裏暗嘆;潘姨娘一心想要個孩子,此時夾在她與崔姨娘兩個孕婦之間,怕是觸景傷情了。她明着是要學崔姨娘做絹花的手藝,暗着是為了打發寂寞時光吧。
很多事兒,可想可做卻不可說破。
霍青玉從匣子裏挑出兩小朵並一起的粉色桃花,湊趣道“加上我,我也要拜師學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