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觀影
第九十三章觀影
這本應該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對五條悟來說，要是有什麼區別的話，大概就是從“在各個城市之間奔波”變成了“高專和總監部兩點一線”。
嗯？等等,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五條悟的身影剛出現在總監部的門外，裏面所有人就立即直起身體,神情嚴肅地對他行了注目禮。
五條悟：……大可不必。
哪怕是性格跳脫，無論什麼事情都能輕鬆應對的他，遇到這種情況也不免有些頭疼。
她到底對總監部的人灌輸了什麼樣的思想啊！！！
想起那位來去匆匆的少女，五條悟頭疼之餘,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些許弧度，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伊地知潔高湊上來,一邊觀察他的神色一邊說：“五條先生今天心情不錯呢。”
五條悟：“我每天心情都不錯。”
看到伊地知一臉“我什麼都沒聽到”的表情,他不由得說：“你生病這幾天，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不過最有趣的，當然還是那位說要拯救世界的少女。
沒多久他就在總監部大樓里找到了正在用電腦查詢任務的冥冥，冥冥說：“有點礙事。”
有點幼稚，但又有點好玩是怎麼回事？
伊地知正想吐槽“我也是有咒力的啊！怎麼可能看不到！”——就見那塊屏幕晃了晃,跟着五條悟的動作移動起來。
男生飛快搖頭，然後因為用力過猛，憋在嘴裏那口氣還是嗆了出來。
他飛快說道：“我去找冥冥！”
聽到他猛烈的咳嗽聲，五條悟不由得嘁了一聲。
再度想起對方的時候，五條悟的視線忽然一晃，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他微微眯起眼睛,就見逸散在空氣中的黑色咒力飛過來，在他面前飛快勾勒出了一個長形的框架，然後框架填充完畢,變成了一塊小小的黑色屏幕。
五條悟抬了抬下巴，似乎想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又晃晃腦袋，一臉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的表情。
要是真的十億該多好。
[五條悟]向[冥冥]發起決鬥挑戰
[五條悟]瘋狂撒錢十億
[五條悟]擊敗了[冥冥]
五條悟：？？？
——他再次見到了，那位少女。
“我這就過去！！！”
她對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並不關心，她只想賺錢。
少女好像有些疑惑，歪頭問：“你怎麼了？”
五條悟接近之後，他的小屏幕也和冥冥的匯合起來，變成了一塊更大的屏幕。
[私隱模式][列表][連線]][PK]
私隱模式大概就是除了他們自己，沒有其他人能看到？
列表和連線都還是灰的，暫時點不開，倒是那個PK……
“地鐵站……”
心裏隱隱約約浮現出些許不爽。
伊地知：……不愧是五條先生，連這種沒有生命力的東西都能折磨成這樣。
五條悟“嗯？”了一聲,扭頭問伊地知：“這東西你能看到嗎？”
五條悟：“哈哈哈！”
看着五條悟鑽進車裏，他連忙發動汽車。
那塊小屏幕也透過車窗鑽進來了，裏面隱約浮現出了一個少女的身影，伊地知剛看過去，那塊小屏幕就忽地一閃，從他的視線里消失了。
她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那一刻，五條悟忽然很想問，她知道他在看她嗎？
大概是不知道的。
這麼草率的嗎？？？
穿着深藍色的西裝式校服，領口的蝴蝶結也是深藍色的，然而深沉的顏色也壓不住她洋溢的青春氣息，她手裏拎着一個白色的書包，飛快跑出家門。
還沒問清楚是哪個地鐵站，五條悟就飛奔出門了，和冥冥匯合的小屏幕重新分開，在他身後拚命追趕，明明是一塊小小的黑色屏幕，卻硬生生讓人看出了哭得超大聲的感覺。
五條悟忍不住拿出手機：“你在哪？？？”
冥冥也看到了同樣的提示，剛剛還在跟身邊弟弟吐槽擋住電腦屏幕的她忍不住說：“怎麼不是真的錢。”
五條悟往左,那塊屏幕也往左,五條悟往右,那塊屏幕也跟着往右，彷彿隨時都要保持在五條悟的正前方。
五條悟點了一下。
除了忽然出現畫面的屏幕，旁邊還有小按鈕。
“當然能。”
五條悟倒是很滿意，又點了一次PK，這次反應慢一點，然後出現了新的人物。
他很懷疑，有着這塊小屏幕的根本不止他一個人。
[五條悟]狂吐不止
[夏油傑]擊敗了[五條悟]
五條悟：這也行？？？？
然而就像是要與她作對似的，她面前的屏幕忽然閃了閃，純黑色的畫框閃爍，突然開始出現了模糊的人影。
[五條悟]向[夏油傑]發起決鬥挑戰
[夏油傑]拿出了抹布味咒靈球
似乎是害怕打擾到她，站在投幣箱旁大聲說話的一個男生猛地閉緊了嘴巴，又被喉嚨里還未吐出的空氣刺激到，臉色瞬間漲紅了。
“喲。”五條悟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可真有她的風格，都離開好幾天了，留下來的咒力竟然還能做出這種事。
少女朝着公交車站的方向飛奔，幾乎是卡着點鑽上了校車，在她出現在那一剎那，校車上嘈雜而浮躁的氣氛忽地為之一靜。
這時他才注意到，屏幕右側的[列表]已經亮了起來，也許是因為看得太過專註，他都沒有注意到那裏多了幾個人。
[五條悟]
[冥冥]
[夏油傑]
[夏油傑*]
[五條悟*]
下方小小的聊天框還在刷着消息：
[五條悟*]：我們這邊是晚上哦~
[夏油傑]：小堇沒有出現，是因為睡了嗎？
[夏油傑]：你們這些壞孩子
[夏油傑*]：……
[夏油傑*]：可以請你換一個名字嗎？
一本正經地說出了恐怖的話呢。
五條悟非常懷疑，發出這句話的時候，[夏油傑*]其實是想把傑這個人永久毀滅掉的吧。
名字中帶着*號的，似乎就是他們見過的另一個世界的人，只不過處於這個事件中心的某位少女，至今仍在安安穩穩睡覺當中。
是個乖寶寶呢，五條悟忍不住想，竟然這麼早睡的嗎？
會不會是在睡夢之中力量失控了呢？所以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他們現在看到的，是她的記憶嗎？
列表中的人似乎有着同樣的擔心，剛加入的[家入硝子]也不客氣，直接就問出來了。
[家入硝子]：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嗎？
[夏油傑*]：什麼也沒有。
[五條悟*]：她就是平平無奇地變強了而已
[五條悟*]：（煙.jpg）
五條悟：……
有種突然想把這小子從屏幕那頭拉出來湊一頓的衝動。
五條悟重新看向屏幕，校車已經出發了，少女站在車內，手臂抓着上方的拉環，不斷有人偷偷瞧着她，似乎想給她讓座，而她的目光卻望着窗外，似乎有些出神了。
看到她並未注意到那些人的心思，五條悟莫名鬆了口氣，這時另一個自己的消息彈了出來。
[五條悟*]：她也太受歡迎了嗚嗚嗚嗚
[五條悟*]：不行，我決定下周去接她上學！！！
[夏油傑]：……
[夏油傑*]：……
兩個夏油傑同時發出了一樣的省略號，像是被刺激到了。
五條悟也想發，但他先點了PK。
[五條悟]向[五條悟*]發起決鬥挑戰
[五條悟]展開了領域
[五條悟]擊敗了[五條悟*]
[五條悟*]：？？？？
[五條悟*]：憑什麼一上來就開大！！！
[五條悟*]：會領域展開了不起啊！！！！
[五條悟]：就是了不起
[五條悟*]：你等着！！！！
[五條悟*]：我馬上就學給你看！！！
看着另一個自己在屏幕那端跳腳，五條悟滿意地收回了視線，繼續看向畫面。
畫面里的少女已經來到了學校，受歡迎的程度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五條悟第一次知道，原來普通學校的生活竟然是這樣的。
雖然偶爾也會從電視上驚鴻一瞥，看到一些戀愛或者告白的美好場面，但是真實的校園生活，並不是每天都會發生那一幕。
就算是告白，也需要勇氣的。
沒有人能鼓起勇氣站在少女面前。
他們只敢躲在遠處，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用仰慕的眼神，又或者期待的眼神，在內心祈禱她能注意到自己。
五條悟從未忘記自己作為學生的經歷，然而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太可惜了。
在普通學校就讀，真的太可惜了。
就好像一顆耀眼的太陽，忽然墜落到了湖中，平庸而淺薄的湖泊，根本無法襯托出她的光輝。
只有遼闊無垠的大海，才能將她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時正沉浸在學習中的少女忽然被人通知，有個包裹寄到了學校來，還是加急的那種。
少女似乎不是第一次收到類似的包裹了，聞言立即跟那人道了謝，然後起身去取包裹。
是一頂帽子。
黑色的，材質看起來很硬，似乎是仿製軍方的那種。
少女拿起來試戴了一會兒，摘下來的時候，忽然看到帽子裏綉着一行字——
江戶川亂步
這是誰？
五條悟第一次覺得茫然，這是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名字。
而在另一個世界，夏油傑看到那頂帽子，忍不住心裏一驚。
這不是……這不是那天……
他回家時看到的帽子……
是因為收到了這頂帽子，妹妹才換了與眾不同的黑色風衣，以及超短的背帶裙嗎？
[夏油傑*]的名字在聊天室里忽然變得混亂。
進進出出了好一陣，一會兒又點點這個PK，點點那個PK，不管是輸還是贏都好像對他沒有區別，他只是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大家不由自主地關注起了他奇怪的舉動，沒有人注意到，列表裏忽然多了一個名字。
[江戶川亂步]
“哇！”
清朗的少年音一下子就打破了聊天室奇怪的氣氛，所有人這才注意到連線按鈕也亮了起來。
那個聲音說：“是我送的帽子誒！”
“我就知道她會喜歡的！”
“我從來沒有猜錯過！她果然最最喜歡我了！！”
這又是誰？
五條悟微微皺了皺眉，忽然聽到另一個聲音幽幽地說：“亂步先生竟然偷偷送東西。”
剛進來的、名為[太宰治]的人有着令人意外的敏銳：“看樣子還不止一次了呢。”
看少女的表情，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亂步的禮物了，所以一點也不驚訝。
“把自己的名字綉在帽子上，這也太狡猾了吧！”又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列表裏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人的名字，都是五條悟沒有聽說過的，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卻好像和他們很熟悉。
五條悟*說：“那有什麼，我也可以送！”
“你送了小堇也不一定會收吧。”夏油傑*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起來像是五條悟*做過類似的事情一樣。
五條悟*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畫面里的少女拿着帽子回到教室，看起來好像有些苦惱，大家都在猜測她在苦惱什麼，這時候忽然看到她拿出手機，開始搜起了當季新品。
適合搭配帽子的外套，適合搭配帽子的裙子……和他們猜測的不一樣，她在煩惱的，不是什麼關乎世界毀滅的大事，不過是獨屬於青春期少女的，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覺得有點可愛，熱熱鬧鬧的連線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時中原中也忽然“啊！”了一聲，因為他看到少女忽然翻開相冊，從裏面找出了一件外套。
那是他送的，黑色的風衣，因為少女用小咒靈馬甲出門的時候，經常會羨慕地望着他身上披着的風衣。
“感覺很好看！”
被這麼說過呢。
所以中原中也找人定製了一件差不多的給她。
中原中也忍不住拿出手機，相冊里唯一一張點了小紅心收藏的，就是她發過來的照片。
少女把黑色長風衣披在深藍的西裝校服外面，看起來不僅沒有違和感，反而讓人覺得在洋溢的青春氣息中多了一絲沉穩，她的笑容燦爛，眼神專註地望着鏡頭。
“謝謝，感覺很合適呢！”
中原中也回憶起了少女當時和照片一起發過來的回復：“感覺一下子加入了黑手黨的大家庭了呢！”
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中原中也點了點手機，飛快把那張照片給隱藏起來了。
絕對不能讓太宰看到！！
太宰治：“？”
正在看着前方小屏幕的太宰治忽然轉過頭來，目光有些銳利地望着他：“怎麼感覺有事瞞着我？”
中原中也：“你想多了。”
他們的面前也有着一塊小屏幕，只不過和五條悟那邊的不同，就算兩人見了面，小屏幕也沒有融合在一起，反而涇渭分明地出現在了兩端，彷彿誰也不想碰到誰。
太宰治看了看自己這邊，又看看中原中也那邊：“我感覺我這邊放的比你快一點。”
中原中也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拿這種事來騙他，以為他會信么？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太宰治那邊的小屏幕，又看看自己的，好像沒什麼變化啊……？
太宰治瞥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不是信了嗎？”
中原中也：“滾啊！！”
中原中也一腳踹了過去。
就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少女上完了上午的課，拿着便當準備出去吃午餐了。
看到一些男生有意無意地瞥向她，似乎想邀請她一起，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這些人在想什麼啊！”
中原中也的聲音有些嫌棄，但太宰治分明看到了，他眼裏隱隱約約的羨慕。
如果他能和少女一起上學的話，絕對會不顧一切接近她的。
怎麼可能躊躇不前，怎麼可能猶豫不決。
太宰治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我去考個大學……？”
雖然畫面里的看起來是之前發生的事情了，但是現在考大學的話，說不定還能當她的學長呢。
想像了片刻少女在校園裏看到自己的表情，太宰治不禁笑了起來。
聽到他們的聲音飛過來的蘭堂：“你知道她要去上哪所大學嗎？”
太宰治笑容一僵。
蘭堂：“……”
還以為他知道呢。
這樣的話，自己應該可以去考個教授什麼的？只教她的課程？
正思索着，他的小屏幕和中原中也的匯合，變成了一塊更大的屏幕，在屏幕上，少女找到了隔壁班的兩個女孩子，似乎是早就約好了要一起吃午飯，他們走到了學校運動場的階梯下。
坐在長長的階梯上，下方是寬闊的運動場，綠色的草地和從外面吹過來的風格外令人心曠神怡。
不遠處也有很多拿着便當坐在一起的同學，看到這一幕，五條悟*忽然說：“還以為他們會去天台之類的地方。”
“你當是電視劇啊！”家入硝子*忍不住吐槽。
天台可是事故多發地，不管是遇到告白還是霸凌什麼的，都不能好好吃飯了啊！
五條悟除了高專就沒上過其他學校，這也太沒常識了吧。
五條悟*咳了一聲：“上次她和我就是在天台上吃飯，所以……”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無辜，還有點被家入硝子吐槽之後的委屈，然而其他人卻一下子叫了起來。
“什麼啊！”亂步說，“你什麼時候去的學校！還跟她一起吃飯！！”
“你不會是帶的甜食吧？”→似乎是在找攻擊點的太宰治。
“你什麼時候出去的？”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的夏油傑*。
聽着他們一言一語地說著，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一點都不一樣。
明明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明明是更年輕的自己，他應該比別人更了解才對，可無論怎麼想像，他都想像不到那傢伙輕鬆的樣子。
接女孩子上學，和對方一起坐在天台上吃便當，對他來說，就真的只是偶爾在電視劇中驚鴻一瞥才能看到的場景。
這不是太過美好了嗎？
太不真實了嗎？
儘管有着六眼，對其他人來說，他才是強大到讓人覺得不真實，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然而看到這樣的生活之後，五條悟卻忍不住覺得，那才是不夠現實的。
為什麼，那麼和平，那麼輕鬆。
就好像什麼悲劇都不會發生。
所有人都那麼快樂，那麼無憂無慮。
他們僅有的煩惱，也只是那個少女到底最喜歡誰的，屬於青春期的戀愛煩惱而已。
五條悟略微出神了一陣，忽然聽到伊地知說：“是這個地鐵站吧？”
車才開出來不久，他就看到站在路邊的夏油傑了。
夏油傑還是穿着那身袈裟，唇邊掛着似是神秘似是嘲諷的微笑，和之前沒有太大區別。
伊地知那幾天請假了，雖然收到了五條悟的郵件，但看着照片里狼狽的夏油傑，還是無法把他和面前這個風光霽月的夏油傑劃上等號。
他有些緊張地說：“一定要去么？”
五條悟斜了他一眼：“是我去見他，又不是你去，你怕什麼。”
我怕你拉我一起啊！！
五條悟不就是那種越是知道人家害怕，越是要拉着人家一起去的，超級惡趣味的人么。
然而這次五條悟還真沒有迫害他，在他把車停下之後，果斷地就下車了。
“喲。”五條悟還抬手打了打招呼。
伊地知眼前一黑。
然而夏油傑和他想像的不一樣，一點動作都沒有，只是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五條悟的接近。
直到五條悟真的走近了，他臉上才浮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喲。”
他用和五條悟差不多的語氣說：“榜一大佬。”
“什麼啊。”五條悟不由得抓了抓頭髮，神情難得有些無奈。
在少女離開之後，他們從那些被羂索動過手腳的結界點中挖出了好幾條小金蟲，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竟然在死掉之後還保留着一些能力。
能夠記錄分數，制定規則，儘管只有一小部分，對五條悟這樣的強者算不上約束，拿去給天元用也是不小的助力了。
天元用小金蟲制定了規則——在特定的地區才能誕生出咒力。
不在那個區域誕生的咒靈會被削弱，必須前往那個地方才能接觸削弱效果。
這是把所有的咒靈都本能地往一個方向趕，而咒術師只需要定期去那裏清理就行了。
誰清理得最快，小金蟲上顯示的分數就最多。
五條悟從這個榜單出現以來，分數就是斷層式地碾壓了所有人。
排在他下面的是他新收的學生乙骨憂太，然後才是其他咒術師家族的人。
看到那個分數，再加上少女留下來的洗腦效果，現在無論五條悟去到那裏，收穫的都是一片崇拜的眼神。
“被世界偏愛的孩子呢。”夏油傑笑眯眯地望着他，說出了最近在咒術師之間流傳的話語。
生來就有着六眼，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難道術式就不用學了嗎？六眼不用自己控制，天生就是那麼強的嗎？
五條悟是最討厭別人說出這種話的人，然而聽到夏油傑的話，他卻一下子笑了起來。
“世界嗎？”他笑着說，“不如說是她的偏愛呢。”
夏油傑笑容一僵。
五條悟轉頭去看他們匯合起來的那塊屏幕，屏幕上的少女又在上課了，下午的課似乎更無聊，少女頻繁地打着哈欠。
五條悟不止一次看到她的目光瞄向課表，似乎是對第二天的課外活動更滿意。
五條悟看得有些好笑。
列表裏的那些人一句一句地刷着。
[森鷗外]：突然覺得她在普通學校也挺好的
[織田作之助]：以她的實力，也不需要去其他學校證明什麼了吧
[太宰治]：不知道是誰，總是想要讓她轉學去高專嘻嘻嘻嘻嘻
[夏油傑*]：？？？？
[夏油傑*]：我沒有想過！
和少女同一個世界的夏油傑，那時候根本就還不知道她有咒力好么。
他也同樣不知道，五條悟經常跑出去，竟然是去她的學校里看她。
夏油傑還以為，他們只是在放學之後，又或者周末才見見？？
同樣是上學，為什麼他那時候在拚命讀書，學習新東西，這個傢伙卻在約他妹妹戀愛啊！！！！
夏油傑心態都要爆炸了。
“不看了！”
夏油傑站起來，又被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飛快按了回去。
“為什麼不看！！！”
“你走了屏幕會變小的！！！”
他們現在坐在高專宿舍的屋頂上，發現了這麼好玩的事，當然不能那麼早睡啦！
不過也是因為高專竟然有四年級，他們才能這樣聚在一起。
夏油傑被他們按住肩膀，看到他們理直氣壯的表情，召喚咒靈出來的心都有了。
“你們明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
“知道啊！”
沒想到五條悟更不要臉，直接承認道：“但是沒有親眼見過，就讓我們看看嘛！！”
“我們就看億眼！！”家入硝子跟着補充。
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他們聲音的兩個學弟也從宿舍里跑了出來。
灰原雄：“我和七海海也看億眼！！！”
早就對夏油妹妹很好奇了，他們飛快爬上屋頂。
夏油傑：“…………”
“哇！！快到了！！”這時候耳邊傳來了五條悟期待的聲音。
畫面里的少女終於放學了，而且因為天氣預報接下來可能下雨的緣故，她參加的兩個社團都沒有活動，早早就來通知了不需要去報道。
少女背着書包回家，路上還買了一杯橘子汁。
看到她從一個禮盒中翻出了黑色的風衣，五條悟忽然說：“換衣服也是可以看到的嗎？”
他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期待，反而無比危險，像是在考慮出現那一幕的話，他會把所有人都從屋頂踹下去。
包括作為她哥哥的夏油傑在內。
夏油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其他人。
灰原和七海趕緊說：“我們兩個不是來看這種的！！！”
他們是來吃瓜的啊！！！
兩人趕緊順着屋頂滑下去了。
家入硝子：“。”
作為一個女孩子，她覺得她應該沒有危險？
正想着，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眼神同時看了過來。
家入硝子：“……”
就算把她趕走，她的小屏幕也還在的啊！！
經常覺得自己的兩個同期腦子有點不正常怎麼辦？
家入硝子看向屏幕，他們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少女換衣服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在屏幕里。
在進入家門之後，屏幕就好像被固定在了門口的位置，沒有繼續跟着她移動。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間裏，夏油傑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他看到已經換好衣服的少女走出來，拿走了她喝到一半的橘子汁。
屏幕這才跟隨着少女的身影繼續移動，回到了房間中。
她的房間看起來很溫馨，牆上貼滿了各種流行的影視作品海報，還掛着日曆，圓形的小鬧鐘擺在床頭，梳妝枱上放着大大小小的收納盒，透過那些透明的盒子，能看到裏面裝滿了五光十色的小飾品。
她似乎很喜歡亮晶晶的顏色，夏油傑微微一怔，只是透過屏幕去看的話，他竟然覺得妹妹的房間很陌生。
事實上，他也已經很久沒有經過妹妹的房間了。
儘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好，可進入到中學之後，他還是下意識和妹妹保持了距離。
這時他聽到五條悟的聲音：“怎麼沒有我送的東西？”
少女書桌旁的柜子裏擺滿了別人送的禮物，然而五條悟從始至終都沒有在那裏面找到自己的，反而是其他人一直在聊天室里認領，哪些是他們送的，哪些又是在他們的建議之下買的。
[五條悟]：是隨身攜帶了吧？
五條悟不由得眼睛一亮，對啊！他送的小皇冠什麼的，她不是一直都帶在身上嗎？
然而看到說話的人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之後，他又忍不住撇嘴。
[五條悟*]：你這是在羨慕嗎？
[五條悟]：領域展開學會了嗎？
五條悟：……
靠！
五條悟：“我討厭卑鄙的大人！！！”
這就學給你看啊！！！
會領域展開了不起嗎？會領域展開又怎麼樣，又沒給她送給東西，這傢伙就是嫉妒吧！！
五條悟在心裏腹誹，而在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臉上卻帶着惡作劇成功的笑容望着屏幕。
自從他發出那句話之後，小悟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
這個世界的教祖·夏油傑：“……”
欺負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就那麼開心嗎？
他望着屏幕上的少女，她走到了穿衣鏡前，正把帽子往頭上戴，似乎是想試試那頂帽子和自己新換的衣服合不合適。
儘管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夏油傑還是忍不住有些怔忪。
這樣的生活實在太過美好了，美好到就好像連咒靈都不存在，咒術師這個職業也可有可無。
根本沒有那麼重要。
好像少了他們，這個世界也在正常運轉，不會崩塌，也不會變得更壞。
夏油傑忽然很想知道，那個世界的自己，是不是也像五條悟那麼無憂無慮，除了少女的事情什麼也不想。
如果真是那樣，好像也不錯？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把接送少女上下學的機會讓給五條悟，他會親自送她去學校，給她帶便當，和她一起吃飯……
以前的夏油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個妹妹會是什麼樣的，然而看到這樣的畫面，他卻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有她當妹妹，那該有多好。
也許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因為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是孤獨的，他們可以一起上學，一起祓除咒靈，一起去高專——
此時的夏油傑，還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依舊把妹妹當成普通人。
看到他推開門的時候，夏油傑忍不住愣了愣。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可以變得那麼恐怖。
儘管看起來很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一看卻又好像什麼事都發生了。
在他的臉上滿是恍惚和絕望，彷彿經歷了不可思議的事情，意志隨時都有可能會崩塌一般，他看着少女的眼神忽然多了一絲陌生。
為什麼……還是發生了？
夏油傑愣愣地望着這一幕。
愣愣地望着那個夏油傑，對少女說：“爸爸媽媽……在家嗎？”
他看起來像是完全不想做這樣的事，卻又不得不去做，儘管他的神情充斥着危險與可怕，眼神卻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破碎。
彷彿只要少女輕輕的一句話，就能徹底擊碎。
“像是要哭了呢。”五條悟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夏油傑徹底愣住了。
望着屏幕，大腦一片空白。
那時候，他的表情，有那麼掙扎的嗎？
他有那麼不想殺害自己的親人嗎？
心底里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值得，這些人都不值得你去留戀，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這些猴子，根本就不知道……
他，討厭非咒術師。
討厭那些什麼都不知道，卻源源不斷誕生出咒靈的人。
討厭那些人醜陋的思想，自私的慾望。
夏油傑看着屏幕上發生的那一幕，就好像看着過去重演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
可是，如果能阻止的話……
他一定會說的。
不要對她動手啊。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她呢。
——看着少女陷入危機的夏油傑顯然忘記了，她也是咒術師。
——還是最強的那種。
[五條悟*]：嘿嘿嘿嘿嘿嘿嘿
[五條悟*]：來了來了來了！我期待的一幕終於來了！！！
[家入硝子*]：哇！（鼓掌）（鼓掌）
[家入硝子]：（鼓掌）（鼓掌）
[五條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但還是跟着一起鼓掌好了）
[五條悟]：（鼓掌）（鼓掌）
這個世界的教師悟也跟着鼓掌了。
他已經猜到了。
接下來發生的那一幕。
那遮天蔽日，不斷往外蔓延的咒力，絲毫沒有克制——在這個世界，因為要把結界還給天元，少女還是有所收斂的。
在他們那個世界，她卻不需要收斂。
所有的咒力都釋放了出來，天空瞬間被染成了黑色，空氣中瀰漫的霧氣濃稠而幽暗，讓人忍不住聯想到了厚重的幕布，突然從天上籠罩下來，遮住了世間的一切。
所有人的視線都暗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五條悟忍不住想，如果是太空人在太空的話，說不定能看到整個地球都變成黑色的了。
這是難以形容的強大力量，也許攻擊性沒有那麼強，但卻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足以令人瘋狂。
所以當看到少女坐上咒力形成的黑暗王座之時，五條悟不由得“哇！”了一聲。
哪怕自詡是已經成年的靠譜大人，看到這一幕，五條悟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是為什麼呢？
視線無法移開，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瞬間，想要就這麼看着她，永遠這麼看着她。
少女的一舉一動都彷彿散發著強大的吸引力，牽引着五條悟的心神，讓他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就好像這顆心臟只會為了她而跳動。
看到她的那些觸手把另一個世界的夏油傑纏住的時候，他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尤其是他的咒靈也被抽走的時候。
“傑也太遜了！！”
看着那些觸手把另一個世界的夏油傑定在原地，少女還毫不留情地抽走了他的咒靈，五條悟不由得笑起來。
夏油傑：“那不是我。”
儘管嘴上這麼否認，他的內心卻想着，如果真的是自己呢？
說不定，根本就不想反抗她。
也無法去反抗她。
看到她釋放出全部力量的那一瞬間，他所有的思想就彷彿叛變了一樣，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想要就這麼停下來，哪怕是聽從她的命令，被她支配……
沒有什麼她做不到的事。
不如就聽她的。
只聽她的。
她一個人的。
夏油傑有些出神地望着屏幕，這樣的話，後面的那些事也都不會發生了吧？
看到那些穿着白色制服、來自Q集團的詛咒師出現時，少女一下子跑了出去。
看着她充斥着自由和快樂的背影，夏油傑忍不住想：
盡情地展現自己的力量吧——
這個世界，終將臣服於你。
————
而另一邊。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出來吧！我的小弟們！！！”
太宰治：激情配音.jpg
他期待這一幕已經很久了！
看到那些觸手纏上夏油傑的時候，蘭堂也忍不住玩起來了：“怎麼辦，我這麼強，哥哥不會嫌棄我吧~”
中原中也：“區區詛咒師而已——”
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話，不知道說什麼的織田作之助：“……”
着急.jpg
另一邊，聽到他們配音的五條悟*：“好弱啊傑！怎麼連自己的妹妹都打不過！”
夏油傑*：“…………”
夠了！！
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還非要損他是吧！！！
“被留下來看家了呢，傑~”
聽到摯友發自內心的嘲笑，夏油傑*也是發自內心的：“真想把你的嘴給縫上。”
“傑做不到的吧，傑連詛咒師過來偷襲都沒注意到嘻嘻嘻嘻。”
五條悟！！你真的夠了啊！！！！
夏油傑額頭青筋跳了跳，恨不得把笑嘻嘻的五條悟原地給掐死。
旁觀的家入硝子終於說了一句公道話：“因為傑沒有咒靈吧。”
“哦對了，差點忘了，傑連咒靈都沒有呢~”
五條悟還是笑哈哈的，對夏油傑殺人的目光一點也不以為意，“話說你的咒靈被抽走了，還回去的時候，也會像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樣嗎？”
夏油傑：“……她沒有還給我。”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傑：氣##
這傢伙就是找死吧！！！
夏油傑還是忍不住召喚出了咒靈。
五條悟：“看我升級版無下限！！！”
五條悟站在原地，任憑咒靈迎面飛來，哪怕是氣息強到快要接近特級的咒靈他也面不改色。
片刻之後，咒靈停在了他的面前。
五條悟得意地揚起嘴角，下一秒，他的嘴角就垮了下去。
“擋住屏幕了。”
他飛快把咒靈祓除了。
然後他就看到——
少女操縱着飛行咒靈，長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纖細的身影穿過鱗次櫛比的樓房，對從陽台上墜落的夏油傑伸出了手。
她把夏油傑拉到咒靈的背上，因為慣性的原因，她的身體也撲了過去。
在兩人如同電影般停在半空中對視的瞬間。
五條悟：“……靠。”
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這樣一聲。
他也想要被她接住，他也想要這樣和她對視，這樣被她保護。
心裏生出了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分辨，五條悟就看到，少女毫不留情地把夏油傑從咒靈背上丟了下去。
高大的身影轟隆一聲砸進地里。
遍佈四周的咒靈絲毫沒有停歇，飛快撲了上去。
[太宰治]：好耶！！是暴揍哥哥！！！
[森鷗外]：那之前為什麼還要救？是自己的哥哥只有自己能救的意思？
[五條悟*]：不管不管，揍了就好嘻嘻嘻嘻
[中原中也]：對對，揍了就好！
[織田作之助]：揍了就好！
[家入硝子*]：揍了就好！
[家入硝子]：揍了就好！！！
另一個世界中，五條悟忍不住扭頭去看夏油傑。
依舊是盤星教教主的夏油傑臉上意外的沒有什麼表情，又或許是太過複雜的情緒都被他隱藏起來了，哪怕是他這個多年摯友都無法看清。
五條悟忍不住說：“你……”
夏油傑說：“沒事。”
他早已習慣了。
不如說，讓他看到這一幕，他的心情反而比想像中的更輕鬆。
原來在另一個世界，自己真的有一個妹妹啊。
也沒有殺死自己的父母。
真好。
真好啊。
他抬眼看向五條悟：“你今天找我又是為什麼？”
不會只是想看這個吧？
“當然不是。”
五條悟嘿嘿笑了起來：“那個洗腦……”
能不能借來用用，御三家的其他兩家腦子都好像有點問題的樣子。
只是在總監部用感覺不夠啊！
夏油傑：“…………”
“那個……”這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站在那裏，他的長劉海遮住了一隻眼睛，投過來的目光帶着忐忑和不安。
他在望着他們，又或者說，望着他們前面的那塊屏幕。
在與夏油傑匯合之後，五條悟就解除了私隱模式。
反正除了他們兩個，這條街上也沒有人能看到。
然而那個男孩看到了。
在兩個成熟而英俊的男人注視下，男孩的神情更不安了，看到他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的表情，五條悟開口了。
“你能看到吧？”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嗎？”男孩緊張地說，“我叫……吉野、吉野順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