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克也讓柑
嚴格來說，花子並不是他們養的貓。
而是外祖母養的貓，在外祖母腿腳不利索了以後，父母把她接到了家裏，花子也跟了過來。
外祖母長期卧床，花子雖然白天都在到處浪，但是晚上一定會準時回到外祖母的房間裏，陪着她入睡。
說起來這傢伙也從來捕捉老鼠，還挺能吃，要不是看在外祖母養老金的分上，克也估計父母可不會養貓。
克也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把魚骨頭丟到桌下。
花子很敏捷地在骨頭落地之前用嘴接住了它，低下頭啃了起來。
“這傢伙，每天喂它糧還不夠，還要在吃飯的時候過來蹭我們的。”
父親不滿地踢了踢花子，花子沒理他。
克也看出來，父親其實也沒有真的生氣。
人總是不受控制的隨着時間對事物產生感情。
吃完飯，母親端着飯菜去送給外祖母，花子也跟着走了。
父親正在洗碗，留在客廳里的克也和麻衣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委員會的人帶來的不僅僅只有壓力還有別的東西，這也是白石克也並不討厭他們的原因——因為他們每次上門都會帶伴手禮。
這是一種日式的禮貌，就克也而言，日本人這個習慣真是幫大忙了。
兩個小孩一起撕開了包裝袋，露出了裏面黃澄澄的蜜柑。
‘隸屬政府的機構就是有底氣啊……’
包裝袋上的“愛媛”二字標明了這包蜜柑的產地，包裝挺講究，但其實一盒也就放了四個而已。
麻衣已經在一旁搓起了小手，沒辦法，蜜柑對於白石家來說，可是稀罕玩意。
“別搓了，再搓搓出泥了！”
白石克也沒好氣地把蜜柑丟了一個給麻衣，給父母各留一個，剩下兩個正好他們一人一個。
白石麻衣：？？？弟弟又欠揍了是吧？我手可乾淨了，什麼泥，呸呸呸！
看在蜜柑的分上，她決定先不和愚蠢的弟弟計較。
蜜柑也不大，加上白石麻衣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即便剛吃完晚飯，她也很快就消滅掉了那些金黃色的橘瓣。
舔了舔粉嫩的嘴唇，她可憐巴巴地看着正在慢條斯理剝掉橘瓣上白絲的克也。
水汪汪的眼睛搭配上姣好清秀的面容，好像是被遺棄在路邊的小狗。
“嘖。”
白石克也咂舌，一半無奈一般不爽地把自己好不容易清理乾淨的果肉一分為二，遞給了麻衣一份。
“嘻嘻，就知道克也對姐姐最好了！”
剛剛還可憐兮兮的女孩頓時笑逐顏開。
‘還好，上初中了還是有點長進的，之前都是直接搶，現在知道博取同情心了……’
白石克也一邊吃蜜柑一邊心想。
‘話說回來，好酸啊……’
後世那些知名的沃柑和果凍橙之類的品種現在還沒有被研發或者大規模種植，哪怕是有名的愛媛蜜柑，克也仍然嫌棄有點酸。
‘科技和狠活還不夠啊……’
白石克也吃完了蜜柑，這才發現麻衣依舊怔怔地盯着自己。
克也：？？？
不能吧？還沒滿足你嗎？難道舔完了自己手上的果汁，還惦記上我手上的了？
白石麻衣注意到克也看着她的眼神。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還是很快讀懂了自己弟弟的眼神。
“滾吶！我才沒想着那種事！”
她抓起橘子皮就要砸克也。
“別別別，那你是怎麼了嘛？”
克也抬起手擋在身前，露出眼睛看着麻衣問道。
“哼，沒什麼。”
女孩撇了撇嘴，扭過頭去。
“少撇嘴，嘴巴會長歪的。”
“欸，真的嗎？”
“騙你的。”
“克也！”
白石麻衣站起身來追着自己弟弟打，兩人在房間裏兜着圈子。
“呼，呼。”
跑累了，麻衣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氣。
克也在她身邊坐下。
“所以到底怎麼啦？”
“都說了沒事！”
麻衣擺出氣鼓鼓的模樣，包子臉分外可愛。
克也抑制住戳戳自己姐姐臉的衝動，開始思考對策。
首先，女孩子說沒事的時候，那一定……
“跟我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拍了拍麻衣的肩膀，站起身一臉神秘地對她說。
“嗯？”
麻衣仰起頭，耐不住弟弟拉着自己的手，她只好起身，跟着克也上樓。
克也的房間在二樓，說是二樓，其實就是原本堆東西的閣樓改造的。
麻衣不知道大城市裏的人是怎麼做的，反正在這個鄉下，她倒是經常闖進弟弟的房間裏的。
明明沒有書櫃，但是書籍卻被規整的貼着牆根碼放好，從小時候用的幼兒繪本，到現在的學前讀物，還有幾本借來的百科書籍。
就連地上的床鋪也疊的整整齊齊。
嗯，一如既往地收拾得很整潔，甚至讓人覺得過於規整了。
現在，強迫症這個詞還沒有流行起來。
“說起來，克也好像很小就不需要跟父母睡了……”
明明自己上了小學都還時常會想和父母睡，但是弟弟卻主動要求想要自己的房間，可惡，作為姐姐，自己好像又輸了一點！絕對不能讓弟弟知道！
麻衣暗下決心，要好好維護自己姐姐的威嚴。
跨過地上的床鋪，克也帶着麻衣來到了窗戶邊。
“到底要幹嘛？”
就在麻衣問的時候，克也打開了窗戶，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樣子很優雅，像是電視裏看到的那種高級餐館門口的侍應生一樣。
‘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裏學的？’
自己的弟弟總是能給自己驚喜，白石麻衣本來覺得自己挺喜歡小孩子的，但是在弟弟身上她卻屢屢受挫，總感覺看不透他。
“請，麻衣小姐~歡迎來到我的頭等座~”
順着克也的手勢，麻衣看到了窗戶下面是一樓屋頂的瓦片，瓦片上鋪着一張藍色的防水布。
“什麼頭等座嘛！”
嘴上不服輸，但是麻衣還是依言從窗框跨了出去，踩在了防水布上。
“這裏有什麼嘛？”
“躺下來你就知道了。”
克也也翻了出來，他直接在防水布上躺下，雙手枕在腦後。
“搞得神神秘秘的……”
麻衣聽話的躺下，很快口中的嘟囔就止住了。
雲霧不再遮蔽視線，深藍的天空，佈滿了星星的網，這網彷彿很遠，高懸在空中，又彷彿很近，緊緊蓋在我們的頭上。
在網上晃動的星星，彷彿就要落下來一般，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摘下幾顆星星下來。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白石克也雙手背在腦後，麻衣在看漫天的星辰，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