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脅迫
“別慫恿我養的狗違反風紀。”
在風紀委員們眼神陡變的氣息中,站在附近的少年雙手環胸,閉着眼睛,心平氣和地警告她。
富江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沒管面前這些因為他的話驟然變得惶恐的風紀委,逕自越過他們,往校外走去。
當晚。
並盛町無數的富江愛慕者都得到了同樣的訊息,氣勢洶洶地朝着泉澤家撲去,但卻撲了個空。
又過了一個多月。
一條新聞登上東京的晨報:“一名女學生在去補習班路上突然遭遇蒙面歹徒襲擊,重傷被送往醫院搶救,警方正在調查犯罪嫌疑人,熱心群眾如有線索,可撥打……”
與此同時,警方聯絡富江進行詢問。
坐在警局最涼快的地方,喝着別人送來的冷萃花茶,黑髮女生神色無辜極了,“雖然泉澤在學校是得罪了我,但她轉學之後我們就沒有聯繫了,我不知道她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也太過分了……”
她抬手拿紙巾擦了擦眼尾並不存在的淚。
做筆錄的兩位警察對視一眼,不知怎麼覺得於心不忍,匆匆結束問話,隨手拿門口的雨傘當遮陽傘,一路將她送出警局,直到有人叫了她一聲。
“富江!”
黑髮女生在假期並沒穿那身極其吸熱的黑色制服,今天是一件珍珠白的一字領上衣,露出鎖骨與大片雪白肌膚,配着一條高腰的牛仔褲,黑色秀髮、白色肌膚與玲瓏修長的身型都讓人移不開眼。
而叫住她的則是個挺高的、洋溢着運動氣息的男生。
雖然不認識他,但富江更不樂意被警局的人纏着,隨口打發了他們,走到那男生的面前,被夏日艷陽曬得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誰?”
“我是並盛三年級的山崎,我喜歡你很久了,富江——”
聽見這個開頭,女生興味索然地打斷,“我對長得丑的傢伙沒興趣。”
山崎抿了抿唇。
他看着不遠處的警局,又看着面前的她,忽然道,“其實你沒打算和任何人交往,你只是想要泉澤死,而殺了她的人最終總會被警察抓住,你是打的這種算盤吧?”
“嗯?”女生上挑的吊梢眼裏展露幾分笑意,“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山崎學長。”
男生忽然拿出一支錄音筆,按下播放鍵,裏面赫然是富江的聲音:“誰要是能殺了泉澤月子,我就和誰交往。”
本來還沒正眼瞧他的人面色冷了下來。
她看着山崎,未及開口,又見這男生目光緊鎖着她,倏然道,“泉澤被刺傷的時候,我也在,我只比那個人慢一點,我也是想為你出力的,富江。”
“跟我交往吧,你想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這個秘密我也會為你保守的,富江,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
鹿島富江淡淡地注視着他。
而後才別有意味地露出個笑容,“行啊。”
-
中午。
並盛町某漢堡店。
雲雀恭彌擰着眉頭看女生旁邊跟來的陌生面孔,揚了揚下巴,“風紀委員會活動,禁止外人參加。”
黑髮女生正因為外面的高溫蔫巴,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側頭看了眼身邊時時刻刻都要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的人,又去瞟雲雀,“看不順眼的話,你把他宰了。”
在雲雀恭彌冷眼警告她的時候,山崎卻忽然出聲了,“雲雀同學,你好,我是富江的男朋友,放心,我不會妨礙你們的,有需要儘管吩咐。”
他說完,又去看身邊的富江,“我在棒球社有個學弟家裏是開壽司店的,食材很新鮮,店就在這附近,我去給你買好不好?”
女生可有可無地點頭。
在山崎起身時,她扭頭看了眼漢堡店牆上的套餐圖片,指了指其中一副,命令道:“回來時記得把那份套餐也帶過來。”
山崎愕然地看着她,“你什麼時候喜歡吃漢堡了?”
富江眉眼如絲地覷向對面的人,聲音故作討好,“是送給我尊敬的風紀委員長。”她記得之前草壁給他送的就是這個套餐。
在山崎突然有些陰鬱的表情里,她語氣惡劣地催促,“還愣着幹嘛?想餓死我嗎?”
直到這男生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外。
坐在對面的清秀少年上下打量女生幾秒,很平靜地問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這次真的沒有——”
剛才還裝蔫的女生登時露出委屈的神色,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精緻的小痣似掛在眼角的淚,令她端詳起來楚楚可憐,“是他威脅我!他強迫我和他交往,我也反抗不了,只好答應他的要求。我也是你可愛的部下吧,雲雀學長?你不會忍心看我落入這種境地的吧?”
雲雀恭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愛?”
富江想起他看過那些照片,表情凝固。
此刻,少年閉上了眼睛,懶得搭理這個戲精,也沒空分辨她的謊言,只用指骨敲了敲桌面,聲線清冷道,“總之別礙我的事。”
他只想和那些草食動物玩有趣的保護費遊戲,而非給小怪物收拾爛攤子。
因他不為所動,富江氣鼓鼓,“吃了我請的午餐,就得幫我辦事,你必須把這個傢伙解決掉。”
“你請?花的好像不是你的錢。”雲雀恭彌語氣涼涼地回答。
富江:“?”
她“哈”了一聲,黑眸一片恍然:“上次你說請我的自助餐,最後也不是你掏的腰包,那我也不用跟你去收保護費了吧?”
“敢放我鴿子你試試看。”
“……”
雙標狗。
王八蛋。
鹿島富江掌心握着桌角,使勁深呼吸,知曉這條壞狗不會幫她任何忙后,她不想在他面前被氣到露出醜態,只能壓抑着脾氣,用陰森的視線凝視他。
……
山崎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富江直勾勾盯着雲雀的畫面。
他本來不想干涉,但放下壽司船時,還是沒忍住,“富江為什麼一直盯着雲雀學長在看?”
“因為他比你好看一百倍——”
女生理所當然地遷怒了他,目光譏諷地睨去,“誰讓你不是校草呢?我記得你們棒球社還有一個照片能賣五萬日元的學弟吧?你好像也沒有他值錢,山崎學長。”
“……”
山崎沉默地在旁邊站着。
倒是引發他們爭吵的雲雀恭彌事不關己地在旁邊吃自己那份漢堡套餐。
漢堡店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沒有人聲就顯得特別安靜。
富江吃了兩口壽司,仍有種近日事事不順心的不痛快,尤其是吃了一半沒拿穩筷子掉在地上之後,更覺心頭火起。
山崎好脾氣地蹲下去把筷子撿起來,擦乾淨遞給她,卻被富江拍開,“這麼臟還給我用,是想毒死我嗎?”
動作無意間打到他的手背。
他沒什麼反應,富江反而嫌棄得不得了,拿桌上的濕巾擦着手指。
等山崎轉身去拿新筷子的時候,富江瞄了眼對面仍然兩耳不聞窗外事、姿態嫻靜的少年,突然生氣地在桌下往對面踢了腳。
黑髮男生用餐的動作停了一下。
即便條件反射地避開了,他卻仍掀起鳳眸,想看她又在發什麼神經。
富江一腳踢空,不解氣,又胡亂踹了腳——
這次他沒躲。
但少年腿骨極硬,他沒事,她這個踢人的反而覺得腳底骨頭都在痛。
雲雀恭彌低頭看了眼自己西裝褲上的腳印,沒再容忍她,放下漢堡,灰藍色眼睛裏冰冷一片,“是腿不想要了讓我幫你打斷,還是想找我打架?說出來,我滿足你。”
見他動怒,富江反而消了氣,明明注意到山崎還沒走遠,卻不往那邊看一眼,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同少年對視,順着答道:
“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滿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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