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你家
“我還在想這一層怎麼這麼吵鬧——”
走廊盡頭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本來還圍着看富江的學生們瞬間跑光,於是還聚在一起的幾人就變得格外顯眼。
雲雀恭彌眯了眯眼睛,不太愉快地盯着黑髮少女,“鹿島富江,你不是一年級生,跑來這裏群聚什麼?”
富江指了指面前的棕發小學弟。
“我來找我男朋友。”
澤田綱吉:“?!”
他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在雲雀恭彌投來目光的剎那差點石化成雕像,反應過來之後書包都不要了,掙開獄寺和山本的動作,手腳並用地往遠離他們的反方向爬,眼淚飆了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成為你們play的一環,富江學姐放過我吧求求你了,雲雀學長我這就離開,我祝福你們百年好合直接鎖死……”
他連滾帶爬地跌下了樓。
獄寺隼人急忙拎着他的書包,一邊喊着“十代目”一邊追了上去。
山本武撓了撓腦袋,離開之前還衝他們笑了下:“鹿島學姐,雲雀,明天見。”
只有鹿島富江還站在原地。
她神色微妙地問走到附近的雲雀恭彌,“百年好合是什麼意思?”
少年注視着那幾個中午闖入過他接待室的身影,想起那個跟他們在一塊的有趣小嬰兒,鳳眼裏滿是興味,也沒在意澤田綱吉因為學校里那些奇怪的流言說出的胡話,而後才淡淡朝富江投去一眼,唇角不甚明顯的笑意變作嘲諷:
“你國語成績的滿分是靠賄.賂老師達成的吧?”
女生聳了聳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單憑我這無敵的魅力就能做到,羨慕嗎?”
“呵。”雲雀恭彌閉了閉眼睛,“羨慕你腦幹缺失?”
富江這次看懂了他的表情,神色陰側側地:“你再罵?”
男生興緻缺缺地打了個哈欠,轉身朝來時的樓梯方向走。
與此同時,富江用手機搜完詞語意思,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那個看起來無辜單純像兔子的小學弟居然祝福她和雲雀恭彌相處一百年?
這真是她今年聽過的最惡毒的詛咒!
……
富江很生氣。
她短時間內不想見到雲雀恭彌那張可惡的臉。
但是最近她在並盛的高級酒店裏住了個遍,實在有些膩味,既不想留在酒店裏被經理和其他總統套房的客人騷擾,也懶得再去街上隨機挑一家倒霉蛋繼續收養自己。
她聽說雲雀恭彌家裏有棟超大超豪華的家宅。
所以最後她還是出現在了接待室的門口。
因為午休時候的爆.炸,風紀委員們整個下午都在重新打掃房間,忙着貼新的牆紙、換地毯和玻璃,如今屋子也算是煥然一新,草壁哲矢恰好在往鞋櫃裏放新的一次性拖鞋,畢竟這裏偶爾也會有家長或者領導過來。
見到她的時候,這位副委員長嘴裏的草葉開始不安地抖動。
“富江同學。”他盡量目不斜視地打招呼。
女生忽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這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令他訝異的是,富江從他手裏把一雙新的拖鞋抽了過去,好奇地翻來覆去盯着看。
她仍然不懂那個學弟到底是怎麼用這種東西打到雲雀恭彌腦袋的。
難不成特殊的不是人,是武器?
這拖鞋需要開光嗎?
鹿島富江把手裏輕飄飄的一次性拖鞋翻來覆去看了會兒,然後拿起來瞄準了坐在辦公桌後面不知在看什麼文件,神色格外嫻靜的黑髮少年。
正在處理風紀委員會事務的男生頭也不抬地扔來一句:
“敢丟過來你就試試。”
富江把拖鞋塞回草壁手裏。
沖他高傲地揚起頭顱命令:“你上。”
草壁哲矢:“?”
他看了眼手裏的拖鞋,又看了眼這兩位恐怖的活閻王,哪個都惹不起,乾脆撲通一聲跪下,很慫地轉移話題問富江有沒有吃晚餐,要吃點什麼。
這波他選擇破財消災。
女生“嘖”了一聲,揮手讓他趕緊滾。
-
接待室安靜了下來。
秋老虎還在蹦躂,窗外吹進來的晚風帶着些許餘熱,但坐在辦公桌旁的少年面上卻不見半滴汗,始終清爽乾淨。
富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垂着眼帘打量他。
他的臉輪廓比她瘦一些,但也屬於還略帶嬰兒肥的類型,論細膩程度當然是比不過富江,可是少女幽幽盯了他很久,忽然生出一種想掐他臉的衝動。
她將這歸結為雲雀恭彌性格太欠揍的緣故——
畢竟從前沒什麼人能惹她不高興還平平安安地活這麼久,她要是看一個人不順眼,也沒必要自己動手,前赴後繼的追求者早就把那人生吞活剝了。
他是第一個她看不爽又干不掉的。
鹿島富江想到就做,抬手朝着他的面頰去,到一半又改了主意,決定先摸摸他的頭,感受一下被拖鞋開過光的腦袋是什麼手感。
可最終,掌心碰到的卻是冰冷鋥亮的浮萍拐。
她嫌棄地收回了手,在他剛換過的新椅背上蹭了蹭,不願設想這幅浮萍拐上沾過多少人的骯髒血液。
被攪擾了公務的男生這時才懶懶地轉過腦袋,收起武器,一副耐心即將耗盡的樣子睨去:“放學不回家,賴在這裏究竟想做什麼?”
“我不敢回家啊。”
女生單手支着下巴,靠在他椅背上,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珍珠發箍兩側的紗白髮帶與柔亮黑髮一同垂下,修飾她略顯圓潤肉感的鵝蛋臉,她眼尾耷拉下來,那顆淚痣就成了賣慘的幫凶。
“之前收養我的父親忽然瘋了,想殺掉我,母親為了救我死掉了,後來那個男人被抓了進去,我一個人住在家裏,常常被不認識的鄰居騷擾,我不敢回去。”
“我好可憐,都要流落街頭了,我這麼漂亮肯定會被壞人覬覦、遇到危險的,無家可歸的我不值得被風紀委員長拯救嗎?”
清冷少年無動於衷地聽完了她的故事。
他甚至還抬手打了個哈欠,灰藍色眼睛裏冒出的水霧讓他顯得極其無害,可說出的話卻格外絕情,“我給你三秒鐘,再說一句廢話——”
富江連罵他的時間都沒有。
只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火速道,“我要住你家。”
想了想,她補充道,“今晚先參觀一下,如果合適我就住。”如果並不像那些風紀委員們誇張形容的豪華,她才不要去那狗窩。
看她還擺出挑剔的模樣,雲雀恭彌放下手,問道:“你在夢遊?”
富江:“?”
她還沒反應過來,少年道,“少在這裏做夢,沒地方住就找你新男友,總之別煩我,出去。”
鹿島富江差點被他氣死。
她抬手指着他,胸膛起伏好半晌才憤憤道,“走就走。”
走之前還丟了句狠話,“你別求我回來。”
……
第二天,她並沒有出現在學校。
第三天、第四天……連續一周過去了。
靚麗的黑髮少女好像從來沒來過這間學校,人間蒸發,二年a班本來痴迷她、追逐她的男生們忽然覺得從前的日子有些渾渾噩噩,她像是突然降臨到他們世界裏的美夢,而現在是夢醒。
第八天。
澤田綱吉踩着點踏進校園,心驚膽戰地發現雲雀恭彌今天守在門口,在這尊瘟神走近的時候他嚇得跌坐在地上,閉着眼睛舉着手徒勞地擋住臉,“我沒沒沒有遲到,雲雀學長請別——”
別打臉嗚嗚嗚嗚。
等了又等,恐怖的疼痛並未落下。
棕發少年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發現面前重又披上了制服外套的清俊黑髮學長並未拿出武器,只是神色淡然地朝他道:
“轉告鹿島富江,逃學、曠課違反風紀,再不來上學就咬殺她。”
澤田綱吉獃獃地,“啊?”
雲雀恭彌蹙着眉尖,“她不在你家?”
聽見這麼可怕的話,澤田綱吉瞬間毛骨悚然,倒退了兩步,驚恐不已地搖頭,“富江學姐為什麼會在我家?她怎麼可能在我家?我最近根本沒有見過她啊!”
雲雀恭彌垂眸思索片刻。
他沒再說話,轉身就走,外套下擺揚起輕風。
倒是澤田綱吉戰戰兢兢,小聲嘀咕地詢問,“她、她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失蹤了。”
黑髮少年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神色很平和,語氣漫不經心:“大概率是死了。”
澤田綱吉:“?!”
他嚇到石化。
雲雀恭彌逕自走遠,只不過思緒還停留在這件事上——
他在思考她這次到底死在了什麼地方,為什麼還沒回來?
被囚.禁了嗎?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