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喝姻緣酒
楊戩的語氣隨意,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肆意慵懶的從容。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瞬間,聽明白其中意思的鄰里鄉親們頓時一片嘩然。
這個看起來氣度不凡的黑衣男子竟然是三娘的哥哥!
他們十分驚訝的瞪大眼睛,再一次打量起這個穿着黑衣的男子。
別的暫且不談,眉眼卻是和三娘頗為相似。
只是三娘的眉和眼就像是優美溫婉的水墨畫,充滿着知性和柔和感,而這個男子的眉和眼卻稜角利落,有一種英武果斷的分明。
最初的震驚之後,這會兒眾人越是打量,就越是覺得這個黑衣男子和杜三娘是兄妹,也理所當然。
三娘那麼好看的一個女子,漂亮中帶着一種仙氣飄飄的雅貴,和他們這些粗人一對比,就像是一個是天上雲一個是地下泥。而她這哥哥雖然穿的並不非是那種華麗的錦繡衣袍,但是一眼就能看出絕非池中之物。
這樣的男子和三娘是兄妹,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眾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轉向了與三娘哥哥走在一起的白衣男子身上。
這個人,又是誰呢?
明明五官看起來並不是特別出挑,他們看着卻有一種很舒服自然的感覺。
甚至比起黑衣男子,他們竟然會產生一種這個白衣男子更好看的錯覺。
怪哉,怪哉。
眾人在心裏輕輕搖頭,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奇異的情緒產生。
楊戩掃了一眼目光不自覺的落到茯音身上的這些凡人,對於這些人對茯音的關注並不意外。
明月天生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即便他將月光收斂,散去了皎潔,也依舊會讓人情不自禁的關注和在意。
就像飛蛾總是撲向熾熱的燈火。
捕捉皎月的光輝,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種追光的本能。
楊戩看向身側的男子:“過去嗎?”雖然在紫竹林的時候,是楊戩提出的邀請,但是眼下在這些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放在茯音身上時,出於一種考慮,他將選擇是繼續留在這裏和回去之間的選擇給了茯音。
茯音微微頷首,給出了自己的回應:“過去吧。”
楊戩笑了笑,走向了一直注視着這邊的三聖母楊嬋。
楊嬋就這麼看着楊戩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直到從自家哥哥身上落下的陰影籠罩到了她的臉上,楊嬋才從錯愕與震驚中徹底回神。
她完全沒有想到哥哥會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楊戩,楊嬋的眼角有些濕潤:“我....”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很多話都已經到了嘴邊,最後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站在楊嬋旁邊的劉彥昌看到楊嬋眼角的淚水,一臉疼惜的為她輕輕抹去:“三娘,別哭。”他低聲安慰着:“你一哭我的心也會疼。”
楊嬋聽着自己相公的安慰,又見劉彥昌眼中的關心,頓時破涕而笑:“我沒哭。”她看了一眼楊戩,又看了一眼同樣走過來的茯音:“只是太驚訝了。”
如果說兄長楊戩的到來,是讓她震驚,那麼當她看到觀音大士用着化身也隨着兄長一起來之後,就是極度的不可置信了。
茯音對於楊嬋看出他的身份並不意外,他這次並未特意隱藏身上的佛氣,所用化身也只是隨意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楊嬋一眼就認出他,也在情理之中。
楊嬋輕輕拍了拍劉彥昌的手:“彥昌,這是我的兄長。”她這話是對劉彥昌說,也是在向其他人介紹。
說完這個,楊嬋的目光從楊戩的身上轉到了茯音的身上:“這位是.....”
楊嬋微微頓了頓,似乎是在思量該如何向劉彥昌和這些鄰里鄉親們介紹茯音。
她不知道兄長和觀音大士的關係是怎樣的,怕自己的貿然介紹會冒犯到這位尊者。
茯音看出了楊嬋的猶豫和苦惱,他的眼神移向等着楊嬋介紹的劉彥昌,主動開口:“我是她兄長的朋友。”
聽到茯音這麼說,楊嬋又是一驚。
兄長他竟然和觀音大士成了朋友嗎?
楊嬋下意識看向楊戩,像是在尋求答案。
楊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輕淺的弧度,在楊嬋的注視下,他微微斜過眸子,用含着笑意的眼眸看了茯音一眼,“嗯,他是我朋友。”
劉彥昌一介書生,聖賢書讀得多,卻並不是那種被名利浸染的精明人,他看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想得乾脆,聽到這介紹自然就信了,並沒有因為這其中微妙的停頓而懷疑過什麼。
他對着茯音和楊戩溫和一笑,鞠了一個書生禮,然後親自將楊戩和茯音領到了最中間的那一桌的上尊位。
在茯音和楊戩坐下之前,這一桌就已經坐了四個。
其中一個是劉彥昌如今唯一的親人劉氏,也就是他逝去兄長的媳婦,另外三個則是與劉彥昌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看到坐下來的茯音和楊戩,劉彥昌這三個朋友原本隨意的狀態也變得拘謹起來。
他們一開始都是拿着碗大口大口的喝酒,這會兒倒是頗為斯文的改為了小口抿酒,一邊抿酒還一邊悄悄打量着茯音。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忍不住去關注這個白衣男子。
按理說,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該放在三娘的這位兄長身上。
但這白衣男子,看起來跟個謫仙似的,他們就是不受控制般的想要多看看。
劉氏看了看楊戩,又看了看茯音,笑眯眯的招呼道:“這些都是我們鄉里的小菜,雖然比不上什麼山珍海味,但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兩位千萬別嫌棄。”
楊戩看向這一桌子的菜肴:“很豐盛。”
聽到楊戩這麼說,劉氏臉上的笑意也更真切了,她站起身,將自己右手邊那一壇還未開封的酒打開,準備走過來給楊戩和茯音倒酒,看出她意圖的楊戩也跟着站起身,“我們自己來。”他從劉氏手中接過這一壇酒。
坐下之後,楊戩輕輕嗅了嗅從酒罈里散發出來的酒香,末了,他微微側身,將臉湊向坐在他身邊的茯音:“大士,要嘗一下這人間的佳釀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只有他和茯音兩個人才能聽到。
因為距離湊得比較近,說話間他唇齒里流出來的熱氣也隱隱掃到了茯音的耳根。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楊戩就重新坐直了身體,彷彿方才的那份親近僅僅只是為了不讓旁人聽到他話中的內容以及那一聲足以暴露茯音身份的稱呼。
茯音斜過眸子,若有所思的凝向楊戩。
從他這個角度,無法看到楊戩眼中的情緒,只能看到他纖長的眼睫輕輕煽動,在眼帘下方投下一片深邃的陰影。
他很自然的朝碗中倒着酒,誠如茯音初次見到楊戩時就看出來的一樣,楊戩的身上有一種收放自如的隨性感,他漫不經心的舉動裏帶着一種脫離任何拘束的洒脫,他可以貴氣逼人,也可以自然而接地氣,融入到充滿着塵世之氣的生活中。
察覺到茯音的注視,楊戩唇角微微上揚,他偏過頭,與茯音的目光對視:“要嘗嘗嗎?”他再次問道,拿着已經倒好的酒輕輕掂了掂,態度十分自然,就彷彿之前平添幾分別樣曖昧的湊近未曾發生過一樣。
見他這樣,茯音也沒多言,只是將目光從楊戩的臉上移到了他面前的空碗上。
思索了半秒后,茯音嗯了一聲。
雖然他幾乎不喝酒,但是既然已經隨楊戩一同來到了這裏,若是滴酒不沾,倒是顯得矯情。
楊戩輕輕一笑,給茯音倒了一碗,量並不是很多,就像他所說的那樣,真的只是為了讓茯音嘗嘗。
茯音端起這碗酒,還沒喝,便收到了好幾雙緊張的視線。
茯音一頓,看向這一桌除楊戩外的四人。
劉氏笑道:“這是我們自己釀製的,不知道何不何公子的口味。”
劉氏這話剛說完,其中一個穿着灰衣的男子就緊跟這說道:“這壇酒的度數不高,不醉人。”
話落,他看了看茯音那帶着一個小缺口的碗,猛地站起身道:“我去把那還未用過的茶盞拿來。”雖然他們的碗或多或少都有些缺口,但他們人糙用着習慣了,這白衣公子若是用這帶缺口的碗,他們心裏就會產生一種不該如此的感覺。
潛意識裏,他們想給這位氣質清冷如謫仙的客人最好的招待。
茯音對這人說道:“不用如此。”他並不需要特殊對待。
對上茯音的眼神,這男子頓時有些無措的啊嗯了一聲,直到被身旁的另一個男子輕輕拉了拉衣袖,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重新坐了下來。
只是這再坐下之後,卻是不敢再看茯音這邊,像是不好意思一般。
楊戩挑挑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單手托腮,看着身旁已經喝下一口佳釀的茯音:“味道如何?”
茯音如實回道:“很醇香。”
楊戩聞言,也喝起了碗中的酒。
味道確實很醇香,度數也低,沒有他與梅山兄弟們一起喝的那些酒辛辣。
不過儘管如此,酒始終還是酒,楊戩自己倒無所謂,他身旁這位尊者幾乎不飲酒,雖然楊戩還是比較好奇對方的酒量,但是他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測試的場合。
嘗一嘗,足以。
作為被三界眾生仰望的尊者,大士此番言行,至少在楊戩自己看來,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與尊重。
想到這,楊戩放下碗,看向了挽着劉彥昌走來的楊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