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失控」

37「失控」

“呃……”傅茗淵愣在了原地,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卻找不出什麼好的理由,“……有么?”

雲沐亦是怔了一下:“沒有么?”

“……”

這下傅茗淵完全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只好悶着腦袋與雲沐一同回去。景帝的親衛很快發現了夏笙寒的蹤影,據說找到他時,他正在林子裏盪鞦韆,何其愉悅。

根據那位親王回憶,那天的事情大約是這樣的:他與夏笙寒一同前去射箭,哪曉得沒見到靶子,倒是看到一群倒地的侍衛。親王尚不明情況,就被夏笙寒拽下了馬,幾乎把他按進了泥地里,自己卻是歡快地跑進林子裏躲起來了。

至於湘王有沒有出現,他沒有提到。

是以,這件事便被總結為夏笙寒的又一次發瘋。傅茗淵的額頭差點暴出青筋:他哪裏受驚嚇了?!明明是他在嚇人啊!還趁機抱了她一下……

一想到這個,她就滿臉通紅,但從現場的情況看來,那些侍衛確實是被什麼人給撂倒了;即是說,真的有刺客。至於湘王出現的理由,至今匪夷所思。

傅茗淵將此事報給了景帝,但告知他莫要聲張。兩國往來,這時候出了刺客,難免有人想以此作文章,楚國的那個親王一看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倘若知道出現了刺客,或許會腦子發熱說些有的沒的。

於是景帝便撫摸着那位親王受傷的小心靈,誠懇道:親王莫要動怒,你受苦了啊!全京城都知道朕的小皇叔腦子有毛病啊!

畢竟夏笙寒此次是代她與人比賽,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道一句謝,可轉念又一想他躲起來這件事明顯就是為了詐她,遂又氣不打一處來。

為了安慰那位親王,景帝又組織了一次打獵活動,這回說要親自跟着,免得再出什麼差錯,還要把傅茗淵也給捎上。

當了一百年文官的首輔大人嚇傻了,一問才知,景帝欽點了雲沐教她馬術,保證學會。

鑒於上一回夏笙寒教她徹底失敗,她覺得換誰來教都是一樣,可雲沐卻是頗為有自信的樣子,當天牽了馬來。傅茗淵抬手便要推辭:“雲大人,在下從未獨自騎過馬……”

“無妨,有我教你。”

他每次說話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令傅茗淵不好推辭,但滿腦子裏都是湘王出現在狩獵場附近的那一幕,總是琢磨不出對方前來的理由。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許久,遂與雲沐約在第二天外出練習,自己則是回家問了連城公主:“公主殿下可知,湘王為何一直留在京中?”

按照她原本的考慮,湘王留下即是為了造反;然而多年下來一點動靜都沒有,連一絲線索都查不到,未免遮掩得太好了。

一提到湘王,公主便是一臉不悅,怒道:“誰知道他在想什麼,本宮已經好多年沒與他好好說過話了。當初立太子時,他是唯一不表態的一個,先帝不止一次想端了他,但又找不到法子。”

傅茗淵悟了悟,想來屢次湘王的出現都恰好伴隨着刺客,若說是他下的手,倒是有些太簡單了。刺客不偏不倚出現在楚國使臣入京的時間,難保不是為了挑起兩國戰爭,可究竟是誰,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卻想不明白。

“你說這次的刺客,是來暗殺小十一的?”公主問。

“還不能確定。”傅茗淵搖了搖頭,“因為一個人也沒抓到,所以或許是楚國那邊的刺客也說不定。”

公主側着腦袋想了想,道:“說起來,本宮先前也遇到過不少刺客,唯獨在青州那次很蹊蹺。”

“……蹊蹺?”

公主點點頭:“那次本宮在遊船上賞月,當時親衛抓住了幾個想要圖謀不軌的人。似乎不是本地人,還使的是蟲子一類的蠱毒,可惜沒問出什麼,人就自盡了。”

……蟲子?!

傅茗淵心中一拎,不由回憶起她也曾遇到過同樣的情況。這秘術大約來自苗疆,但苗疆斷不會擅自牽扯其中;即是這朝中,的確有人懷着不軌之心。

“那後來呢,公主可有發現別的線索?”

不知為何,連城公主忽然擰起了眉,本就冷艷的面容顯得更加生冷,顯然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不快的事:“呵,當年青州的6州牧以為本宮遭人埋伏,看到蟲子之後就拉着本宮一起跳河了!居然在京城還能看到那個蠢貨,陛□邊就沒人了么?!”

“……”原來是這麼回事。

傅茗淵能想得出來,6子期這種一根筋的傢伙,做事往往不經腦子。再者他擔任青州州牧是在入國子監之前,那時的性子應該比先前還要直,惹到公主也是正常。

她默默在心中為6大人默哀了一下,次日於馬場與雲沐會合。她的動作甚是笨拙,費了半天的力氣也沒乘上馬去。雲沐看不下去了,正想扶她,卻忽然往一旁的樹林掃了一眼。

“雲大人,怎麼了?”

雲沐搖了搖頭,將她扶上馬,又擔心她掉下來,手緊緊地牽着韁繩。另一側的樹林之下依稀立着兩個人的身影,已經站了有好一會兒了。管馬的小吏早就看見了二人,但琢磨着光天化日這麼躲在樹叢里的,要麼是傻了要麼是瘋了,遂沒有理會。

“阿哲你過去,跟她說我死了。”

殷哲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身邊之人,點了點頭,小跑過去與馬上的傅茗淵道:“傅大人,王爺說他快死了。”

傅茗淵低頭瞥了他一眼:“死就死唄。”

殷哲又小跑回去,一邊嘆氣一邊傳達傅茗淵的話:“王爺啊,別說是傅大人,就連我都不信啊。”

第二天。

“傅大人,王府遇襲了,王爺中箭了!”

“中就中唄。”

第三天。

“傅大人,王爺中毒了!”

“毒就毒唄。”

……

就這樣一連過去了五日,傅茗淵在騎馬方面是一無所獲,每當雲沐要教她什麼的時候,就會有不同的人竄出來傳達夏笙寒出事的消息。

她始終記着上次的教訓,對此冷眼旁觀,可夏笙寒偏偏就是在與她比耐性,連雲沐都時常黑着一張臉。到了打獵當日,傅茗淵仍舊什麼也沒學會。

“……他怎麼又犯病了啊!”

她抹着一把辛酸淚,跑去給老首輔上香壓壓驚,轉頭與阿塵道:“明天我還是與陛下請假好了,橫豎他也沒指望我能在短短五天內學會。”

言罷她嗅了嗅鼻子,一想到夏笙寒始終在搞破壞就氣得牙痒痒,這回是頭一次徹底被逼進了兩難的處境,靜默了一會兒,道:“我記得老師曾給過我一個錦囊,說哪天沒轍了就拆開看看。”

阿塵幽幽道:“你確定裏面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不能吧……”傅茗淵晃了晃腦袋,“老師他……應該不會坑我的吧。”

二人說著對了下眼色,紛紛露出了好奇的目光,從靈堂的柜子裏將那個錦囊取了出來,拆開一看。

“轟”地一聲,傅茗淵的腦袋裏晴天霹靂,嗡嗡嗡直作響。

阿塵惑然接過那張字條,只見上面的字只有一行,一看便知是老首輔所寫,蒼勁有力的五個大字:去找慧王罷。

“——怎麼會……這樣?!”傅茗淵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我以為這裏面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才一直存着,這也太……”

阿塵意味深長地望了望她,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咳了咳:“老首輔坑人不淺。”

傅茗淵從地上爬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沉思道:“不過說起來,我一直沒想明白當年為什麼他會出現在博書齋里。他……是不是威脅了老師什麼事?!還是說……老師也被他給傳染瘋了?”

她抓着腦袋揉啊揉搓啊搓,阿塵瞧着心疼,提議道:“要不你去找慧王試試看,或許他一直搗亂就是等着你來找他吧。”

傅茗淵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咕噥道:“你怎麼老替他說話……他給了你銀子?”

阿塵抽了一下她的腦袋,卻沒有回答。

次日的狩獵是由景帝親自參與的,白天一見到傅茗淵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老師你怎麼還沒學會啊……”

景帝說著便上了馬,傅茗淵雖然不準備同去,但怎麼說也要意思意思,遂決定騎在馬上由人牽着送他一段路。

她刻意不去看夏笙寒,回頭瞧見不止是潭王,連城公主等人也跟來了,稍稍放了心,誰知下一刻便聽見了一陣躁動,竟是景帝的寶馬倏然脫離了控制,飛也似的奔了出去。

侍衛們嚇壞了,紛紛跟上,連紀丞相也策馬追去。傅茗淵心中一驚,□的馬卻似乎受了影響,甩開牽着她的侍衛也奔了出去。

這樣的混亂是她不曾料到的;景帝在不遠處便被人救下,而她卻是一路飛奔向前。白日照耀在高空,明亮而又刺眼,令她有了一瞬的眩暈。她死命地抓着韁繩,知道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要做的便是守在馬上等着侍衛將她救下。

身後同時奔來了兩匹駿馬,幾乎是在她出事的那一瞬間便行動了。轉頭一看,是兩個身影在急急向她奔來,其中一人在霎時間追上,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拽進了懷裏。

失控的駿馬依舊漫無目的地奔走着,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視野里。傅茗淵低聲喘了兩口氣,冷靜與沉着在那一瞬崩潰,捂着胸口顫抖道:“好慢……”

不遠處,另一匹追來的駿馬停下了,馬上之人默默凝視着她。

“你,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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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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