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開發協商
山鄉女人紅正文第八章開發協商第二天，桃花旅遊開發協商會在桃花旅遊開發公司臨時會議室舉行。參加會議的有分管旅遊工作的於副縣長，縣旅遊局、農業局、財政局、桃花鎮的有關領導，桃花旅遊開發公司和桃花村村委會幹部以及各村民小組組長、村民代表。
會議主要討論桃花旅遊開發近期、長遠和總體規劃，正式確定開發四大景點即石林景點，包括觀光棧道、仙人洞、石林湖、水上長廊等；仙桃源景點，包括綠色長廊、水簾洞等；仙人浴溫泉景點，包括泡池、千年古驛道等；鄧家圍屋景點，包括千年圍屋、沿河景觀大道等。
在談到融資、股權及利益分享等問題時，各方推諉扯皮，意見很不統一。
財政局長戴着一副深度近視眼鏡，說話帶一副哭腔：“財政局表面看財大氣粗，是‘財神爺’，實際情況怎樣，大家心裏應該非常清楚。土城是革命老區，是有名的貧困縣，經濟基礎極為薄弱，每年財政收入就連支付公職人員的工資都非常困難，要籌集幾百甚至幾千萬的資金來支持桃花的旅遊開發，那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你財政局尚且如此困難，那我農業局更是捉襟見肘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咱局長的專車已經涼在農業局的院子裏兩個多月了，就是沒錢加油。再說，一個窮得連自己都顧不過來的單位，就是向別人借，人家也很難信任你。”說這話的是農業局的一位副局長。
“你們局長還有專車，這就很不錯了嘛！”桃花鎮張書記一臉苦相，也訴起了苦，“我們桃花鎮計劃了五年，到現在還買不起車，鎮裏已經三個月沒發工資了，很多幹部家裏都掲不開鍋了。”
於副縣長神情凝重，雙手往下一壓，說：“困難就不要擺了，誰沒有困難？有困難就不要搞建設，不要發展了？財政拮据，知道為什麼拮据？不就是經濟沒發展。開發桃花，這是縣委、縣政府的決定，不會因為資金困難而撒手。今天叫你們來是來投資的，不是捐款，投資是有回報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單位困難拿不出錢，這可以理解，但你們可以單位做擔保廣開渠道向社會融資嘛！”
“於副縣長說得在理，這樣吧，旅遊局負責籌資二百萬。”朱局長說得乾脆利落，擲地有聲。
“向社會融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張書記瞥一眼於副縣長，把後半截話拽了回去。
“張書記，有話直說嘛，這不像你說話的風格啊！”於副縣長口氣不悅。
張書記咽一口唾沫，嗓道變亮了：“咱明說吧，我們考慮的是投資后的股份及利潤分成問題。”
“不是作了規定嗎？投資者合計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於副縣長，這比率太摳了吧，不合常理呀！”
“那你認為多少就合常理呢？”
張書記伸手比劃了一下：“至少應這個數。”
“百分之八十？不行，你這是獅子大張口，太荒唐。”於副縣長一口否定。
張書記把目光投向財政局、農業局、旅遊局的幾位領導。財政局長將身體倒向於副縣長：“百分之五十低了點，百分之八十確實高了，我認為百分之六十五比較合算。”
於副縣長沒有表態，移目藍欣芮：“藍總，說說你的意見。”
藍欣芮表情鎮定，口氣堅定：“我說兩句吧，作為公司總經理，我非常理解你們，投資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獲得利潤回報，而且回報的利潤越高越好。所以，不管你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認為都不過分，都非常合理。但是作為一村之長，我不得不考慮村民利益，畢竟他們世世代代堅守在這裏，不甘貧苦捍衛了這方凈土，今天我們開發它，就是要讓那些為守衛這方凈土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的桃花兒女從貧困中走出來。倘若不能達此目的，那開發桃花就是犯罪。所以，我們應該把村民利益作為最高利益放在第一位，這一點是原則底線決不能動搖。因此，站在村民利益的角度看，我認為你們的要求過分了，實難接受。”
坐在會議室最邊角的村民小組長和村民代表，隨着李國寶一聲響亮的叫好聲，紛紛鼓掌。
於副縣長見大家意見不合，宣佈暫時休會。
休會時，在總經理室，於副縣長與藍欣芮單獨進行了深度磋商。
於副縣長說：“欣芮同志，我完全理解你的難處，作為公司總經理，你必須維護投資方利益，但作為一村之長你又必須維護村民利益，這一點我與你深有同感。但是你過於偏袒村民利益，必然會使投資方放棄投資，從而影響整個項目的開發進程，最終又影響到村民利益。”
藍欣芮仍堅持己見：“村民利益是最高利益，這是原則，決不能動搖。在維護這一原則的前提下，什麼都可以談。”
“如果你一味堅持你的原則，那今天什麼也談不成。作為投資者，他們確實也要考慮他們的投資回報。”
“於副縣長，他們不接受投資未必就是壞事。說句心裏話，要讓他們去籌集那麼一筆巨額的開發費用，確實困難很大。”
“我也覺得困難不小，但也沒別的辦法。”
“申請銀行貸款咋樣？”
“銀行貸款是要抵押的，你拿什麼去抵押？”
“只能考慮用土地作抵押。”
“土地抵押僅限城鎮合法私用土地，農村土地目前銀行尚不受理。”
“那…”藍欣芮話題一轉，“現在不是時興招商引資嗎，何不嘗試引鳳築巢？”
於副縣長哼哼一笑：“把這麼好的地方交給外人去打理，天堂很可能變成地獄。”
“於副縣長聽說過‘借蛋孵雞’的故事嗎？”
“你的意思是…”
“蛋是別人的，但孵出的小雞是自己的，自己養着。意思就是，讓別人出錢我來開發、我來管理。”
“這倒是好辦法。”於副縣長臉露驚喜，“我先跟苗書記商量一下，聽聽他的看法。欣芮同志，打第一次跟你打交道我就感覺到你是位很不簡單的女人，今日一敘，更加堅定了我的看法。”
“你別誇我，其實在有些人眼裏，我不過是個‘半路王子’。”
“‘半路王子’？這怎麼說？”
“意思就是有始無終的當家人，說不定哪一天叫你回家種紅薯。”
“你多慮啦，你處處代表老百姓的利益，有老百姓給你做後盾，這是最大的靠山，你還怕什麼？”
……
兩人足足談了一個多小時，這一次談話，讓藍欣芮在於副縣長的腦海中留下了永遠抹殺不了的記憶和誰也替代不了的絕美影響。
因為情況有變化，協商會無果而終。
下午三點，苗書記在黃秘書的陪同下第三次來到桃花村，這次他沒有去服務站，而是直接來到公司。進入公司辦公室，只見溫麗娜正在打理文件。
“怎麼，就你一個人？”
溫麗娜猛一抬頭：“苗書記，您來了。”
“我來看看你倆丫頭片子在這裏安不安心？怎麼，另一個呢？”
“你是說李銀嬌吧？她剛去了服務站檢查工作。”
苗書記點點頭：“不錯啊，好好工作。誒，你們藍總呢？”
正好，藍欣芮戴一頂大草帽滿頭大汗闖了進來，看見苗書記，頗為吃驚：“苗書記，來也不通知一聲。”
“老客人啦，隨便點好。”
進入總經理室，苗書記瞅准一把藤條椅坐下，藍欣芮沏了一杯石林野山茶遞給他。
苗書記瞄了瞄茶杯，風趣說：“總經理愛喝這個？”
“你知道這是景區特產已經申請專利了。再說你愛喝的我敢不喝。”
“蘿蔔菜頭各有所愛，這個可以不一樣。”
外室傳來黃秘書和溫麗娜的談笑聲。
苗書記手指外室，悄聲說：“這年輕人，也不注意點影響。”
藍欣芮心裏七上八下，忐忑地問：“苗書記，你是專程批評我來了？”
“批評？哪有送上門的批評，我是專程謝你來的。”
“謝我？謝我什麼？”
“於副縣長已經向我彙報了，你提出的‘引鳳築巢’、‘借蛋孵雞’的建議很寶貴啊，你提出的‘村民利益是最大利益’的原則給我們的工作敲響了最響亮的警鐘，你處處想着、維護着老百姓的利益值得我們所有黨員幹部學習。”
“苗書記，你就不要謬獎我了，其實這是任何一位工作在農村一線的幹部都應該做到的。我們搞開發的目的就是讓老百姓的日子富起來，如果達不到這個目的，那我們的開發就毫無價值了。我們絕不能讓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看到桃花的老百姓守着青山綠水卻還掙扎在不溫不飽的貧困線上。只有維護好老百姓的利益，讓老百姓得到最大的實惠，開發工作才能和諧有序地進行。”
苗書記不停地頜首。他很難想像眼前的這位女人竟然會有如此高瞻遠矚的韜略和眼光，他暗自為自己慧眼識英才而欣慰。
沉默片刻后，藍欣芮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招商引資…”
正在品茶的苗書記舉手打住，放下茶杯：“我正要說這事，原來我打算由縣裏出面專門組織召開一次桃花旅遊開發招商引資推介會，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我決定把這項工作交給你親自去完成，不管你採用什麼方式，只要能釣到大魚就算大功告成。我已經指示旅遊局、招商局協助你做好這項工作。”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起身，“就談到這吧，待會我還要會見一位重要客人，得馬上趕回縣裏。這段時間，你全力以赴做好招商引資工作。”
藍欣芮握着苗書記的手，堅毅地點頭，說：“一定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