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決心

王恬端坐在廳堂中，就是一夜，連他也沒有預料到時間過得這般快速，等到王導早起來到廳堂，見他還坐在廳中，不由得神色一變，道：“你怎麼還在這裏？”

王恬看着父親，道：“想了一些事情，時間就過去了”

王導看了一眼，見他跪坐着，道：“你去梳洗一下，一會過來用餐。”

王恬起身，這才發覺兩腿已經麻的失了感覺，起到一半，又軟坐了下去，王導裝作沒有看見，將衣服撩起，跪坐在地。

王恬調整一下，再次起身，王恬出了廳堂，回了自己的卧室，讓女僕為自己梳洗，心中想起大哥，他最近早已不耐，不過被父親強制屋中，他也得不到自由，便讓僕人傳話來，讓他跟父親說說。他倒忘記了這件事情，今日他也沒有練拳，換了一身白衣，去了廳堂。

廳堂上王導正在用餐，王恬那邊草席上也用托盤裝了一些吃食。王恬走過去，跪坐在地，哪知道這一坐下去，雙腿難忍的疼痛，他才知道昨晚實在是跪坐太久，覺得這該死的跪坐，得趕快讓它消失。

王導看著兒子也在用餐，道：“今日我會去賀循那裏，你要不要同去。”王恬抬起頭，道：“恬兒就不過去了，今天想去拜訪伯父大人。”

“你去那裏作甚？”王導皺眉，續道，“你伯父這幾日忙的很，還是別過去了。”

王導也不明白為何不想兒子去堂哥那裏，自打昨日他說出那番話來，他還真是害怕兒子給過繼到堂哥那裏。

“我想去問問伯父壽春那裏的情況。”王恬知道父親若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他是不會罷休的。這話說出來，王導臉色一沉，道，“難道如今當家的換做是你王恬了嗎？”

“恬兒不敢！”王恬低聲道，王導情緒有些激動，道：“昨日禊祭之後，是不是王敦跟你說了什麼？”

王導這次是真的是察覺到了兒子的變化，雙目盯住兒子不放，道：“難道你真的想做他的兒子？”

王恬啞然失笑，沒想到那個伯父大人當真向父親提出了這個事情，看來父親是很惱火此事。王恬想了想道：“父親多慮了，恬兒只是想為父親分擔一些。”王導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但還是道：“這種事情不是你能可以解決的，為父正當壯年，豈會讓你早早涉入這繁複鬥爭，聽聞你與那寒水依相交甚好，若是喜歡，為父幫你買她回來。”

王恬目瞪口呆的看着父親，沒想到這個父親大人還真是個密切關注兒子私生活的老傢伙，苦笑道：“這事就不勞父親了。”

王導放下筷子，道：“今日你好生照顧王悅，哪裏都不許去。”

王恬無奈的應了下來，讓他照顧大哥？開玩笑，家裏一大堆的僕人，也輪不到他來。王導見他沒有出聲，心中得意，起身就出了廳堂。

既然被父親禁足，王恬乾脆脫了上衣，扔到地上，光着上身回到了自己的院中，開始擺出空手道的架勢，踢腿，側踢，橫檔，每一擊都蘊含著蓄而不發的力道。王恬心中難言的憤懣，只好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不滿。

不知道練了多久，氣喘吁吁的王恬停下動作，眼角不經意的一瞥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後。

“伯父你怎麼來了？”王恬怎麼也沒有想到，見到這個相貌粗獷的伯父，面露喜色。王敦見他神色興奮，道：“聽下人說，你被你父親禁足了？”

王恬垂首，道：“侄兒本想去您府上拜見，不想父親大人不許。”

王敦笑道：“我知道，看你練拳就知你心中極為憤怒。我很好奇，你這是什麼武功，手腳並用，腿功了得，似乎實戰效果極好。”

王恬道：“乃是得以雲遊僧人傳授，名叫空手道。”王敦在一旁看了半晌，他可不信王恬所說的話，他的一招一式，攻防有序，顯然是有過實戰經歷，他是士族子弟，哪來的這般偶遇，見他也不願意說明，便不再問。

王恬邀請伯父回到廳堂，也不着衣，一時忘乎所以，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而後盤腿坐住，這是王恬一向的習慣，以前練完空手道，都是這般盤腿而坐，王敦看得眼冒精光，他本就是個武人，最是厭煩中規中矩的禮節，也學着他盤腿而坐，道：“恬兒，在家中，你都是這麼樣嗎？”

王恬這才意識到失禮，訕訕笑道：“是侄兒冒犯了。”就要起身跪坐，被王敦喝止，王恬見他也是這般做法，笑道：“一見伯父，就忘記了那些規矩，像是所有的東西全都放開了。”

王敦聽了這話舒服，神秘一笑，道：“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說一個事情。”

王恬也道：“我找伯父也有一事相求。”

“噢？”王敦笑道，“那你說說看。”

王恬看着王敦道：“壽春那邊，情況到底如何？”

王敦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恬，道：“非常不妙！”王恬神色一變，史書上記載，王敦帶兵到了壽春附近就已經精疲力竭，差點被東晉軍隊全殲，而現在卻境況迥異，他如何不急。

“伯父什麼時候動身？”王恬問道，王敦乃是揚州刺史，那裏本就是他來鎮守，軍隊朝那裏集結，也是出於他的意思。王敦看他一臉熱切，道：“你問的事情就是這個嗎？”

“這個.......”王恬有些猶豫，不知道說出自己的想法會不會過於太過大膽，豁出去道，“請伯父帶我去揚州。”

王敦大喜，道：“沒想到侄兒所想與我相同，伯父此來正是要到你去揚州，本想徵詢你的意思。”

“真的嗎？”王恬大喜過望，就站起了身子，轉而憂慮道，“那父親這裏怎麼說？”

王敦搖頭，站起身，道：“有你伯父撐腰，怕他作甚，你父親文人氣太重，若是此去擊敗石勒，你回來就是帶有軍功之人，仕途之路，近在眼前，那個時侯，你父親不僅不會責罰你，相反還會歡喜。”

王恬覺得有理，應了下來，就要跟着王敦走。王敦朝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着躍躍欲試的王恬，沉聲道：“你可決定好了？”

王恬見伯父神色凝重，道：“願隨伯父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