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忘卻
第一百一十章忘卻
建康，收到王敦舉兵東進的消息的司馬睿，雖然慌亂了一陣，但是隨即就安穩了下來，既然已經開始了奪權，他早就想過了這一天的到來。
權柄一事，早晚會去爭奪，不過是一個早，一個晚罷了。
加上刁協拍着胸脯，滿嘴承諾，更是讓心有怯懦的他有了一絲信心，一想到自己佔據了正統這一條，他蒼白的臉蛋有了幾分血色。
“王導他們怎麼辦？”刁協像是象徵性的詢問起這個事情，心中卻是殺機閃動，他與這琅琊王氏一向不和，若是藉此時機，利用“謀反”之事大做文章，說不定就可以除去身在建康的王導他們。
司馬睿聽了刁協這一問，略微猶豫了一陣，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半晌才道：“愛卿有何主意?”
刁協自然知道司馬睿生性懦弱，一碰到棘手的事情，都喜歡委託給下面的人來思考，便道：“王敦目無法紀，違背綱常，那琅琊一族便是罪大惡極，誅滅十族也是應該的。”
到這裏，刁協就閉口了，他知道自己若是說的太過直白，或者說心思暴露過多，顯得自己假公濟私。
司馬睿聽了這話，神色更是顯得猶豫，看着刁協，徵詢道：“愛卿話是沒錯，可朕之所以能夠登上這九五之尊，那王導可是出了大力，琅琊王氏的功勞可不小啊。若當真誅滅了建康琅琊王氏，天下人該如何看我，朕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徒了嗎？”
司馬睿這麼一說，倒是讓刁協急了，道：“陛下仁慈恩義，我等汗顏，只是此一時彼一時，過去那琅琊王氏乃是國之功臣，可如今卻是犯上作亂，天下人個個得而誅之。陛下若真的誅殺他們，天下人不僅不會亂言，反而會稱讚陛下英明啊。在天下面前，國之九鼎，那才是關鍵啊！”
這話一出，司馬睿的神色變得不好看了。雖然王敦早飯，他是心中惱火，恨不得馬上派人將叛軍擊潰，但是城中的王導，他卻是沒有這個心思。
畢竟，在司馬睿心中，他一直忌憚甚至怨恨的都是那個武夫王敦，而對於王導來說，他還是很看重這份恩義的，因為自從他登基以來，王導一向勤勤懇懇，多有輔佐之功，而且失寵不驕，深得為臣之道。
如今，將王敦的造反之罪，全部蓋在王導那裏，他是真的猶豫了，雖然說對於王敦的叛亂，他也生出了拿琅琊王氏瀉火的想法。
可真的要去做，他的良心卻讓他下不了這個手。
刁協心中焦急，又說了一番治國之事，好讓司馬睿痛下決心，哪知道說到後來，司馬睿乾脆沉默不語，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這樣一來，刁協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站在內殿之中。
就在這時候，門外的小太監匆匆跑進來，道：“陛下，王大人一家子都在殿外跪着呢，說是請罪！”
司馬睿一愣神，隨手揮退小太監，便回到小床上坐下，刁協一聽這個消息，更是焦急，忙道：“陛下，不可多過憂慮，您今日仁慈，若這王導故作愁苦之態，等來日王敦攻到建康，與那王敦裏應外合，我們該做何計量啊？若是殺而示眾，也好讓王敦心中膽寒，滅滅他們的膽氣！想必那王敦怒氣攻心，我們也好尋得機會，正好痛擊叛軍。”
這一番話說出來，司馬睿有些動心了，看了一眼刁協，半晌才道：“愛卿所言不虛？”
刁協既然想要借刀殺人，自然硬着頭皮道：“微臣所言不虛，若真的這般做，肯定會讓王敦宵小膽寒不已。”
司馬睿神色轉動，似乎動心了。
殿外，王導、王彬等一些列王家子弟，都跪在正殿前面，王導面色發白，如今之計，只能這般請罪了，生死之間，只看宮內那個司馬睿狠不狠的下這個心了。
一會，就見刁協從殿外而來，王導神色連變，這個刁協一向與自己不和，他從宮中出來，肯定不會為自己說什麼好話。
他低着頭，心中想著兒子王恬的來信，暗自懊惱，為何沒有聽取自家寶貝兒子的建議，這次還是太過於託大了。
另外自家這個堂兄也太武斷了，貿然起兵，簡直就是擺明了要讓自己一家完蛋嘛！
心中那個氣啊！王導恭敬的跪着，可是心裏已經風雲變色，臉上神色也是多種多樣，好在他也知道，即使真的刀斧加身，好歹自己還留有一個寶貝兒子，起碼香火的延續是沒有問題了，而且自己這個年少有為的兒子，一向行為古怪。
若當真自己被殺，西面王敦與東面王恬，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到那時候，說不定自己也會大仇得報。
一想到這裏，王導的心思又活了回來，他能夠想到這一層，那個懦弱的皇帝，可不是哥傻子，肯定不會不想到這一層。
刁協從他們身旁走過時，故意哼了一聲，言語中帶着不屑，還有一絲得意。
王導沒有出聲，畢竟這個與自己敵對的人，無論說什麼服軟的話，他也不可能給自己好果子吃的。
不過，別讓我熬過去了，王導心中暗自發狠，若是此次風浪過後，我王導依舊屹立不倒，哼哼，你刁協還是摸摸你頭上那個腦袋吧。
這宮廷爭鬥，本就是你死我活，王導一旦果斷殺伐起來，也絕對不是個弱主子，只是一旁王恬的大哥王悅神色萎靡，對於着生死卻是關注的很，他忍不住道：“父親大人，我們會不會死？”
王導一聽這話，瞪了一眼王悅，不滿道：“何時你變得如此懦弱了？死就死吧！難道有老子陪你一起上路，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話一說，王悅只得住口，心中卻是想着自家那個好弟弟，暗自腹誹道：若是去年去了弟弟那裏，便可免去這殺伐之禍吧？
不過，如今這般後悔也是無用，還是乖乖的認命吧。
王悅低下頭，也不在多想其他。
王導也是沉默不語，看着刁協大搖大擺的出了宮門，恰在此時，宮門外進來一人，他一看此人，神色一喜，遠遠的大聲喚道：“伯仁救我，伯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