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底的划水聲，快跑
地面開始出現水，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再盲目趕路毫無意義，於是停下來，拉住素素，說：“水快來了，我們準備一下。你穿上潛水服，我拿航行器。”素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解釋說：“這潛水服是特殊材料做的，有水下輔助呼吸功能，就是說你穿上它，帶上頭盔可以在水下無障礙呼吸。航行器有自動導航功能，可以稍稍幫我在水裏活動。我們面臨潮水暴漲又找不到新的庇護所的危機，現在先考慮活命。這是我想過唯一能讓我們都有可能活下來的辦法。”
素素想了一下，說：“這潛水服是給你定做的，我覺得我們換一下好點。”
我拒絕了，說：“沒事，給你只是偏大一點，能裝得下就可以保證在水下呼吸。而且這航行器你沒用過，不好操作。”其實我說這話時，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至少要活一個。接着對素素說：“別磨蹭了，快穿上。”
水已經沒過小腿，隨着一浪接一浪地拍過來，水位越來越高。素素已經穿好潛水服，靠在石壁上。我把航行器解下來，趴在板子上，啟動機器。如果把機器速度調快，板子抬高一點斜插在水裏，是可以讓我漂在水面上航行的。這樣我們就必須分開了，航行器不可能再拖上素素，於是我對她說：“沒辦法，我先往前走，你記住，有庇護所一定會有食物，如果我們運氣好都活着，下次再見。”說完，我啟動機器逆着水流方向沖了出去。
我以為我會很瀟洒地踏浪而去，結果發現我在原地踏步，潮水往裏灌的速度和航行器逆行的速度相當，抵消后我只是漂在了水面上，隨着波浪上下晃動然後慢慢被水抬高。我轉頭看了下，和素素的相對水平距離幾乎沒變。好尷尬，她就這麼躲在石壁邊看着我。
我被慢慢抬高，然後突然感覺右邊空了，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大量的水裹攜着滑入一個暗道里。我來不及喊就被灌了好幾口水，嗆地幾乎昏厥。我緊緊抓住航行器，連腿都盤在它上面，整個人緊緊摟在航行器上。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還是害怕地只想抓牢一些東西。我被衝下去時可能已經接近漲潮的最高點，很快水退後，我接觸到了地面。我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爬起來，靠着石壁坐着不知所措。
“小張，小張同學？聽到回個話。”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我，仔細聽一下，確實有，那是素素的聲音。我忙應到：“我在，我在這裏。”
“哎，聽到了，我馬上到”
我聽到素素的回應，頓時覺得安心很多。
很快，我看到烏漆麻黑的通道的遠處有微弱的燈光晃動。我使勁喊：“在這在這。”
很快素素手裏晃着一隻手電走到我跟前，隨着她晃動的燈光，我看到這裏和之前的庇護所不一樣。沒有積水的小潭，不是呈洞穴型的樣子，這裏是一條通道。
素素笑着說：“這下次見面還真快呀，真慶幸，我們都活着呢。潛水服太大，行動不方便，我脫在這條通道入口處一個岩壁縫裏。這是為你量身定做的，我得保管好還你。”
我說：“不要緊的，我想真要丟了，雙姐應該不會扣我工資，特殊情況嘛。”
素素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走？還想帶我去見他們嗎？”
她提起這事，我有了主意，拿過頭罩，插上電源，開啟通話聯繫教授。啟動后耳機里一直傳來嘈雜的噪音，我不管這些，一直叫教授教授，夾雜着噪聲，我還是捕捉到了秦教授的回應。他說：“小張，小張，是你嗎？”
我說：“是呀是呀，教授，我好像迷路了。”
秦教授說：“別急，你打開地圖，我們的衣服上都有定位，看看你離我們有多遠。”
我說：“教授，你說我們，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他們啦？你和他在一起嗎？”
秦教授說：“是的，我們現在在一起呢，別著急，我們馬上來找你。”
我問：“他們怎麼樣，都還好嗎？”
秦教授說：“都好都好，別擔心他們，你現在怎樣，怎麼跟着跟着就不見了。”
我說：“哎~教授，你這說的不對了。我在你後面喊：等等我，等等我！你就自顧自地跑了。”
秦教授說：“那時我沒聽到有人喊叫，就感覺有一陣湍流卷着我，然後就不見你了。”
算了，現在追究這些完全沒有意義。大家都還好好的，這是最好的消息。我轉臉看到素素，想起我聯繫教授的主要目的，讓他們直接對話，可以知道誰是誰非了。我對教授說：“教授，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素素嗎？這麼巧我碰到她了。”我拉過素素，對教授說：“教授，讓她給您問個好吧。”
說完，我把頭罩遞給素素，她對着頭罩說：“秦老師，我是素素，您還記得我吧。”我沒聽到對面的回應，噪音有點大。素素看了我一眼，有點小尷尬，再次對着頭罩說：“秦老師，秦老師，我是素素，雖然因為一些客觀原因這幾年多在上網課，沒見您幾面。您應該還記得我吧。磕磕碰碰也算畢業了，謝謝您沒讓我延期。”夾雜着噪音，對面說什麼話我聽不大清楚。素素貌似聽清楚了秦教授的話，回復說：“謝謝老師關心，我很好，一定會牢記您的教導。”說完，把頭罩還給我。
我拿過頭罩，噪音就變小了，可以聽清楚對面的說話聲，我剛想繼續問，發現電快用完了，指示燈忽明忽暗撐了幾秒后，徹底歇菜。我看看素素，她再看看我。接受現實吧，我們好像把自己弄丟了。
我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素素說：“我會選擇原路返回。這對我們來說最安全，哪些地方有庇護所心裏大概有數，而且這條道沒有岔路，大概率可以支持到我們活着出去。”
素素接著說：“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缺物質，不能困這裏太久。得動起來，繼續往前或往後，都有可能遇到新的機會而活下來，如果不動，那真的死路一條了。”
我的肚子這時候不合時宜地叫了一下，我才想起來餓。素素說的對，缺水缺食物，撐不了多久。我說：“我想試試繼續前進去找他們，萬一他們也正在找我，我們就可以早點遇上了。”此時我在潛意識裏已經接受素素說的，他們根本不會遇險，既然做這麼多戲想讓我參與，那他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的肚子又叫了一下，我站起來，假裝沒聽到，走得離素素遠點，別讓她尷尬。我走到入口處，看到外面滿滿當當的一條水路，現在沒法下去。我靠入口處的石壁坐着想休息一下，養點精神。素素走過來，坐我對面，她大概是怕再聽到我肚子叫而尷尬。
周圍變得靜悄悄的，輕微的波浪慢慢拍着，越聽越想睡。這時我好像聽到水深處有水流攪動的聲音，讓我一下子又想起水下的巨大黑影，頓時全身的寒毛豎起來。我屏住呼吸，趴下去貼近石壁想再聽仔細一些。素素見狀趕緊貓腰爬過來，輕聲問怎麼了。
我聽了好一會兒，又沒有聲響了，沒提大黑影的事情，推說是精神緊張聽錯了。可是我剛說完，很明顯的划水聲，水下划水的聲音又來了，這次素素聽得明明白白，她問：“你聽到了嗎？”我點點頭。素素趴着朝水裏看，其實有什麼好看，關手電后完全一片漆黑，我連近在身邊的她都看不到。這樣的環境，多呆一秒都快瘋，更別說一些異常響動，讓人神經緊張，恐懼源於不確定的危險。
我只好輕聲說之前在水裏時見過一個巨大的黑影潛在我下方同游。和秦教授失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素素緊張地說：“這裏不好獃，趕緊走。”說完拉起我就往通道里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