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渭城朝雨浥輕塵
第5章渭城朝雨浥輕塵
翌日。
又是黃昏臨近,細雨飄忽而至。
一支風塵僕僕的隊伍,護衛着兩架馬車,出現在了渭城守軍的視野中。
幾乎掛滿了箭矢的馬車緩慢的行駛着,生怕一個突然的加速,將這本就不堪重負的馬車晃散。
而在前面那輛馬車中的唐國公主李漁,掀開了馬車的帘子,看着渭城城頭之上,在風中招展,獵獵作響宣示着赫赫聲威的唐國軍旗。
壓在李漁心頭多日的巨石,總算是落下了,這裏是渭城,唐國北部邊疆。
進入了渭城,便是回到了唐國,哪怕是宮裏的那位,也不敢明目張胆的讓她死在唐國的邊防城池之內。
“呂清臣,告訴渭城守將,本宮需要一個嚮導,一個熟悉渭城當地的嚮導。”
她無法信任唐國邊軍,宮中那位的兄長,在軍中有着極高的威望,她只有一個親弟弟,所以她不能冒險,也承擔不起冒險的後果。
呂清臣從後面那輛馬車走下,說道:“老臣領旨!”
“陳先生,自山上而來,不如與我一同入這渭城,見一見這邊塞風景如何?”
他要入城見渭城守將,那麼自然不能留這位陳先生在外。
哪怕他願意相信陳玄,可身為公主殿下的護衛,他不可能將公主殿下的安危,放在陳玄的善惡之間。
半個時辰便學會了騎馬的陳玄熟練的翻身下馬,陳玄看着遠處這座夯土包了青磚,括不過三里的小城,說道:“渭城朝雨浥輕塵,似是邊塞故人歸。”
“既是呂先生相邀,我自當隨行。”
顯然這位出身昊天道南門的修行者並不信任他,這也是符合常理的事情。
身懷利器,不被人信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呂清臣手持當年公主殿下遠嫁時的節仗,朝着渭城走去。
陳玄落後呂清臣半步而行,尚未臨近渭城城下,便已然感覺到軍中肅殺之意。
耳畔,急促的戰鼓聲響起。
床弩上弦時絞車的咯吱聲,聽上去更像是死亡的號角。
若非是呂清臣手中的節仗,恐怕他們現在面對的就該是渭城守軍的箭矢了。
尚且是肉體凡胎他,面對床弩的穿心而過,焉有活路。
五百步后,已至城下!
呂清臣手持節杖,朗聲道:“昊天道南門供奉呂清臣,請見渭城守將馬將軍。”
聽着這一聲馬將軍,渭城城頭上,穿着破舊鐵甲的馬士襄嘴角咧開暢快大笑。
他老馬這輩子,居然還有被昊天道南門供奉叫做馬將軍的時候。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開城門,請呂先生兩人進來。”
馬士襄一腳踹在了飽經風霜的軍卒屁股上,那軍卒提着長矛,揉着屁股一路小跑,走下了城頭。
作為邊疆重鎮,渭城駐軍卻不過三百餘人,這皆是因為,唐旗所至之處,無有蠻子敢於興風作浪。
對於不肯進城的那位貴人的身份,他也能猜出一二,金帳王庭的可汗換人了呀!
不久后,隨着千斤閘被拉上去,城門門栓卸去,渭城城門大開。
渭城守將馬士襄,親自將呂清臣與陳玄領進了渭城。
走在被細雨浸潤的小路上,陳玄仔細觀察着渭城內的佈局。
作為一座軍城,渭城的佈局,錯落有致,箭樓足足有六七處,唐國武備可見一般。
馬士襄將兩人領進了渭城最好的酒樓,說是叫酒樓,實際上只是各酒館而已。
但酒館老闆,怕別人看輕,於是逢人便說,這是酒樓。
馬士襄叫嚷道:“老闆趕緊上菜招待貴客,然後清場!”
酒樓老闆笑着說道:“那肯定得給馬將軍招待好,現宰殺的羊肉,都城來的美酒。”
升斗小民,還是少知道些為好,知道的太多了,很容易就會掉了吃飯的傢伙式。
片刻功夫,鮮嫩的羊肉被端上了桌案,即是廚子又是小二的漢子,將菜上齊后,自覺的推出了酒館。
漢子很謹慎,從軍中火頭軍退下來后,就一直留下渭城,自然知道節杖意味着什麼。
酒樓無關人等被清空,四方皆有渭城軍卒,手持強弓硬弩把守。
馬士襄看向了一身道袍的陳玄,問道:“呂先生,這位先生又是何許人也?”
“我記得當年貴人下嫁金帳王庭可汗的時候,這位先生似乎不在隨行隊伍中。”
在朝堂上貴人的婢女,宰相的門房都不能得罪。
但是在這馬匪縱橫的荒漠戈壁上,最不能惹的還是穿着道袍的人。
這是個極度可疑危險的人,作為軍中裨將,他不能讓那位貴人,在渭城周邊出事。
陳玄看着盆中鮮嫩的羊肉,笑着說道:“山間野道,受真人點撥,偶有所悟,在兩天前遇到了貴人而已。”
“雖有修為傍身,但也只是略有所悟,如何比得上呂先生呢?”
邊疆軍卒向來直爽,陳玄自然也是不客氣。
飲酒,以小刀割肉食之!
酒的度數不低,入喉極辣,其中為何,陳玄自然是明了。
馬士襄笑道:“老闆貪財,把北地產的美酒,換到都城的酒罈子裏,價格就能高上不少。”
“邊疆軍中,少有人去過都城,也沒有喝過都城的酒,所以這騙局自然也就能維持下去。”
不過這也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啊!
至於究竟是誰吃了虧,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陳玄神情微楞,似是為其中緣由感到無奈,邊塞苦寒地,日夜見荒涼,卻有幾時,能見繁華景呢?
呂清臣神情凝重的說道:“在下此次奉命前來,是想借一位嚮導,貴人要求要求走小路抄近道。”
馬士襄說道:“呂先生,何須如此,渭城三百軍卒,可抽出來一百人護送貴人由大路而行。”
小路難行不說,且容易被人埋伏,真不知道貴人怎麼想的,非要行險走小路。
呂清臣無奈道:“貴人的意思,我也無法勸阻啊!”
昊天道南門,終究只是唐國與道門妥協的產物。
先前陳玄曾言,非從天棄山、桃山而來,那麼便只剩下了那座桃山後山的青山中的知守觀了。
從青山腳下,知守觀而來耶?
他這樣的身份,夾在其中也是極難施為。
陳玄沒有理會兩人的爭論,只是細細品味着這鮮嫩的羊肉。
在以前像是這般非飼養的鮮嫩羊肉,少有人能夠吃到。
羊肉很好,美酒不錯,邊塞風景更是不錯,只是不知長安繁華怎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