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針術初露鋒芒
鳳姐兒的奇思構想，讓賈芹驚了個目瞪口呆。
賈府乃名門望族，明面上，禁止光顧風月場所，更別說開青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天……”賈芹喃喃間感慨道，“鳳嬸子真是個……人才啊！”
“什麼長亭古道的……不過，這庵堂在荒郊野外的，好處多了去了。”
王熙鳳盯着蕩漾的茶湯，幽幽的聲音傳來，“姑子們青燈古佛，六根清凈，穿有僧衣，吃有素齋，其實連月錢都能省了，一個個都是搖錢樹啊！”
她只愛兩樣，權利和銀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這娘們也……太無恥，太不要碧蓮了……”
賈芹暗自怒罵，嘆息道，“這可是佛門凈地，供着祖先的牌位，寺廟瀅亂，會遭陰司報應的。”
“咯咯咯……”
王熙鳳甩着手帕，笑得花枝亂顫，“我還不知道，芹大爺原來是個乾淨人……咯咯……”
隨即面色一沉，“這裏天高皇帝遠的，別以為你和沁香、鶴仙眉來眼去我不知？再說了，陰司是個啥？有真金白銀實在？”
她還真是個不怕報應的主，這才嫁入賈府沒兩年，帶來的四個陪嫁丫頭，現在只剩平兒一個，其他的不是死，就是打發了。
“鳳姐兒果真要把庵堂開成瀅窩子？”賈芹也收斂了笑意，“若是告發了便是驚天醜聞，搞不好，就算不死，名聲也徹底臭了……”
“還名聲臭了？我呸，你原本就是下流種子！若不是看中你不要臉，你以為你娘老子求我，我便把這肥差給你？”
王熙鳳端起茶盞吹拂着，輕呷一口，“再說，誰告？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就算告我們謀反，都不怕！”
“鐺”，茶杯墩在案几上，茶湯四濺。
“天若其亡，必先其狂……二嬸子太膨脹了。”
賈芹一聲嘆息，看着眼前野心勃勃、狂妄無邊的小女子，心中無數羊駝滾滾呼嘯而過。
“從下月起，銀子停了，而且你每月給我三百兩，畢竟需要打點……”
王熙鳳話音不容置疑，“哦，對了，我安排賈薔下揚州再給你物色一批姑子來，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
“啥？不支銀子還要倒交三百兩？”賈芹差點一個趔趄，“愛誰誰，我幹不了！”
“你不願？”王熙鳳愕然間冷笑連連，“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擠破腦袋求這份差事？平兒，進來！”
環佩之聲叮噹響起，一道裊娜的身影閃了進來，一身綾羅綢緞堪比大戶小姐，垂手而立，笑盈盈道：“二奶奶，何事？”
“稍後，我們回城把沁香和鶴仙帶回去。蓉兒和薔兒素來乖巧聽話，便將二人賞給他們。”
鳳姐兒說完，鵝頸微揚，目光挑釁地看着賈芹。
“二嬸子火氣真大，你有病，得治！”賈芹目光冷冽，直逼鳳姐。
平兒杏眼圓睜，捂着小嘴，一臉震驚和不解
“你敢咒我？”鳳姐兒頓時柳眉倒豎，勃然大怒，手指差點戳到賈芹的眼睛，“你個天打雷劈五鬼分屍的沒良心的種子！
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怒氣衝天，就要拂袖而去。
……
“璉二嬸子真的是有病......”
“經期不調，夜間不寐……肋下疼脹，月信過期，心中發熱……”
賈芹清朗的聲音響起，鳳姐身形一滯，平兒一臉狐疑。
“頭目不時眩暈，寅卯間必然自汗，如坐舟中。不思飲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軟……”
鳳姐兒轉過身子，聲音微顫：“你怎知這些？”狐疑地看向平兒。
“二奶奶，我都沒怎麼見過芹大爺，再說，怎麼可能給他說如此私隱之事？”平兒急道。
“鳳姐兒不必諱疾忌醫。”賈芹一臉傲然，“這幾個月來，我在這山上得到遊歷高僧神仙點撥，給我盡數傳了醫術。”
“你還有這際遇？”鳳姐將信將疑，忍不住顫聲問道，“可知病因？”
“嬸子心氣極高，爭強好勝，憂思過重，肝火極旺，再加上……”
賈芹小心翼翼看了鳳姐一眼，欲言又止。
“說……”
鳳姐兒嗔道。
都到這份上了，還有啥好忌諱的。
“再加上璉二爺……咳咳不交公糧……嬸子欲求不滿，心情苦悶，久郁成疾，如同花兒缺乏雨露滋潤，必然會枯萎。”
賈芹話音落下，只見平兒滿臉暈紅，杏眼滾圓，隨即扭過身子。
而鳳姐臉頰滾燙，沉默半晌，垂着眼眸輕聲道：“可能醫治？”
“手伸過來，號脈！”賈芹一臉傲然。
鳳姐兒將信將疑，還是伸出右臂。
賈芹右手三指剛搭在鳳姐兒的皓腕上，鳳姐頓感一陣麻酥酥的電流從心尖劃過，差點收回手來，卻發現賈芹雙目微閉，煞有介事。
“好了，我為二嬸子扎幾針，頂多一刻鐘，保證今夜開始便能深度睡眠。”
賈芹邊說邊取出一套銀針。
“你可不能害我？”鳳姐看着銀針，沒來由的發憷。
“瞧嬸子說的，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害了嬸子，再說平兒姑娘不也在身邊看着？”
賈芹心中卻暗道，“你這是提醒我？要不要把你變成白痴？唉，算了，也就是貪銀子，罪不至此。
況且，成白痴了，我也脫不了干係，只怕要亡命天涯了。”
“二嬸子閉上眼睛，免得害怕……”
賈芹說罷，便開始飛速行針，內力順着銀針絲縷而入，銀針韻律地高速震動。
“好舒服……感覺心中的火氣給拔出來了，涼涼的……心一下便靜了……”
鳳姐兒雙眼微閉，一副極其享受的模樣，幸福的呻吟。
開玩笑，這可是國粹。
湯藥再好，是葯三分毒。
針灸，無毒無副作用，較之湯藥，完全高出一個層次。
“男女有別，否則便能根治！”賈芹遺憾道。
“為何？”鳳姐兒疑惑道。
“我功力尚淺，尚做不到隔衣行針……比如臍下……”
賈芹期期艾艾說完，鳳姐差點驚跳起來，滿臉血紅，咬牙切齒，“我就說你是個下流種子！”
一刻鐘之後收針，鳳姐兒腸鳴之聲大作，禁不住面紅耳赤。
“正常反應，證明效果奇佳，去茅房排毒……”賈芹莞爾。
平兒趕緊扶起鳳姐兒如廁。
“芹兒的針灸術，真的是針到病除……”
鳳姐兒排毒之後如釋重負，神采奕奕回到廂房，光彩四射，恍若神妃仙子。
“其實，這也只治了不足五成……剩下的穴位便不方便……否則便根治了……”賈芹笑得有些邪性。
“啐，收起你那腌臢心思……”鳳姐兒雙頰暈紅，丟過一個白眼。
“讓璉二爺也瞧瞧，你們夫妻巫山雲雨，琴瑟和鳴，更加暢快，說不得能種下一個小公子！”賈芹打趣道。
“扯你娘的臊！”
見賈芹言語愈發放肆，王熙鳳差點掩面而逃，誕下小公子卻是她最大的夢想，心中卻愈發渴望，垂着瑧首羞赧道，“回頭便叫璉二爺也來瞧瞧。”
“那，沁香和鶴仙……”賈芹似笑非笑道。
“看在你孝順的份上，先放在這裏吧……”
鳳姐兒大度的揮揮手，隨即眉梢一挑，風情萬種，“你若能讓我懷上小公子，便將她倆送與你。”
“咳咳……我讓你懷上？這話歧義很大啊！”這玩笑卻開不得，賈芹訥訥道，“那，開青樓的事……”
“族裏開銷太大，高樂不下，銀子是我的命，看得到得不到，如同毒蛇每時每刻啃噬我的心……”
鳳姐兒柳眉皺了皺，“而且，若我給你寬了，以後就不好管了。
最多給你緩些日子，又或者換人……
我看你的醫術堪稱神跡，乾脆回城得了。”
看來，鳳姐兒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把水月庵搞成吸金窟，修鍊之路即將封堵。
“我要苟在水月庵修長生啊！”
賈芹心中哀嚎。
不是自己太弱，而是鳳姐兒太強大。
一個想法，便可讓佛門凈地變成瀅窩。
一句話，便可對沁香、鶴仙生殺予奪。
她真的強大嗎？
不，那是手中的權利，是地位，一旦權利剝奪，便是牆倒眾人推。
“剛才行針，真該讓她變成白痴……”
“看來，必須變強大。不要逼我，逼急了，連我自己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