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你為什麼不死
【崑崙·中央學院】
珣：“飛起來不會很舒服嗎？我看網絡視頻上那些飛起來的人樣子可自在了呢。”
韻：“可能我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吧，飛起來沒有支撐點會沒有安全感。今天放學的早，一會兒有什麼安排嗎？”
珣：“啊？”
韻：“你們剛來中央學院就直接住進了蜂巢大樓，還沒有怎麼逛過學校吧？”
“這倒確實是，每天上課的時間太長了。一般放學就回宿舍溫習沒懂的知識，然後直接睡覺了。好不容易今天老師走得早。”雲珣大聲招呼大家：“唉，各位，反正今天老師不在，要不我們去學校其他地方轉轉吧？”
言：“好啊，可是我們不會被人群包圍起來嗎？”
韻：“這個簡單，拜託萬天幫我們修改一下面容就行了。”
萬天心想：好呀，本來還擔心我自己一個人就去逛會引人懷疑，大家一起出去就方便多了。萬天心裏很樂意，卻還是裝作為難地說：“幫你們這麼多人一直維持易容可是很費靈力的。而且若目不僅要易容，體型也得變一下。”
珣：“哎呀，萬天你幫幫忙嘛，下次有事我們也幫你，求你了，我天天待蜂巢大樓都快發霉了。”
目：“萬天你要是幫忙，就讓我哥幫你買最新款的頭箍！”若言一臉冤大頭地指着自己，滿臉問號。
萬天一聽到頭箍眼睛都亮了：“成交，不許反悔啊。”
珣：“凌飛你去不去？”
飛：“好啊，大家一起嘛。”
在竹韻的帶領下，龍七隊第一次在學院裏逛街。
珣：“好神奇，一路上真的沒人能認出我們。”
目：“當時來的時候沒覺得蜂巢大樓有這麼偏僻啊，感覺走了好久了。你們走慢點。”
言：“你就當上體能課嘛。”
目：“我還是找快遞幫我把家裏的飛行器寄過來吧。”
天：“這學院也太大了吧。”
夏：“這可是有一個標準城市那麼大呢，你見過哪個學院有獨立結界的？”
韻：“你們要是累的話，可以坐車的。”
珣：“不用，坐車就沒辦法好好欣賞沿途的風景了。話說學院沒有固定的上課時間嗎？感覺一直都有人在上課呢。”
韻：“大家作息不一樣嘛，學院的課都是選修的。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作息規律選擇課程，理論上一天二十個小時都是可以上課的。”
珣：“選修啊，羨慕了。”
盛夏指着遠處的巨大投影：“你們看那個投影！上面是實時更新的學分排行榜，竹韻第一名呢。”
飛：“學分要怎麼修啊？”
韻：“自己選修課程，然後參加考核，考核通過就可以修得該課程的學分了。你們才剛入學，學分都是從零開始的。你們要是有擅長的學科，不上課只參加考核也可以積累學分的，就是沒有平時分考核會難一點通過。越難的課程學分也越多。學分也是有有效期的，一般是兩年，要想保持學分就得參加考核。如果沒有通過，該課程的學分就會減掉。”
目：“那學分有什麼用嗎？”
韻：“大部分課程都有學分門檻，只有修了要求的學分才能選課。要是去工作了，用人單位也會查看你的學分。”
珣：“那可以看到雲卿哥哥的學分的嗎？”
韻：“可以的，不過雲卿殿下應該很久沒有參加考核，學分都扣完了吧。”
夏：“他要學分也沒用啊。”
飛：“那我們還要修嗎？我們現在應該就是在工作吧……”
夏：“我們要是掛科了直接解僱？”
珣：“不能吧……可能……扣工錢？”
突然，若目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事物，她趕緊使勁地扯着若言的衣角，小聲地說：“哥你快看，前面路邊有個老人！”
珣：“老人？做了改造手術的人都會保持22歲的樣貌，哪來的老人啊？”
“真的有耶，在那兒。”盛夏給雲珣指了指。遠處的草坪旁邊正站着一位老人在給花草澆水，一邊澆一邊嘴裏還念叨着什麼。
韻：“你們說她呀，她叫乃珍，在學院裏挺有名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但是除了工作，幾乎沒有人會和她接觸。”
珣：“她是做什麼的呀？”
韻：“園丁啊，有時還會配合院裏的老師做些研究。”
夏：“她該不會是故意整容成這個樣子的吧。”
韻：“不，她是貨真價實的凡人。”
珣：“凡人的話，壽命豈不是很短？而且還沒法使用靈力，她為什麼不做改造手術呢？”
韻：“之前也有人採訪過她，她的意思是，做了改造手術就沒法吃東西了。”雲珣摸了摸肚子，自己確實也好久沒吃東西了，剛開始還不習慣來着，不過現在已經適應了。
目：“就為了吃東西？那她受傷了生病了怎麼辦？又不能用治療液，醫藥費可是很貴的。”
韻：“那倒不用擔心，學院有醫學人才，她又在這裏就職，學院肯定會多加照顧的。”
天：“那她排泄會不會不方便啊？”
韻：“據我所知……排泄物她都拿來做肥料了。而且她照顧的那些花草，確實要比機械照料的好。”
雲珣隨着人群一起走着，卻又突然停下腳步跑了回去：“老奶奶，你好啊。”
乃珍沒有回頭望雲珣，依舊澆她的花：“哎，你可別叫我奶奶，說不定你年紀比我大多了。”
珣：“我才剛滿22歲不久，你年紀肯定比我大吧。”
乃珍一聽到年齡，轉過頭上下打量着雲珣：“22歲？這麼小？怎麼就來中央學院上學了？”
珣：“中央學院好像沒有年齡限制吧，有教無類嘛。”
珍：“這裏學費可不便宜啊，你這麼小來上學，家庭條件一定很好吧。旁邊那些人是你朋友？”
珣：“對啊，都是同學。”
乃珍仔細看了看這群人，其中並沒有認識的面孔：三殿下正好也是22歲，這七個人該不會正好是龍七隊吧？
雲珣小心地問道：“我聽說你不做手術就是為了吃東西，這……值得嗎？”
乃珍繼續澆花：“這有什麼值不值得的，人各有志。吃東西可是人生頭等大事。”
珣：“你的家人呢？他們沒有意見嗎？”
珍：“我沒有家人，在孤兒院長大的。”
珣：“對不起啊。”
珍：“沒事，我並不覺得我這樣有什麼不好，沒有家人，也沒有牽絆，自己想幹啥就幹啥，挺自在的。”
珣：“可是這樣壽命也短啊。”
乃珍微笑着：“活那麼久幹嘛，人不總是要死的嗎？”
珣：“那你就沒有遇到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嗎？”
“有，但是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乃珍見雲珣沒說話，回頭看着雲珣沉重的神情，笑了笑，不禁詢問：“你怕死嗎？”
雲珣思考了一會兒：“我出生不久母親就去世了，我老是聽到家裏人談論我母親以前的事，每次他們都是很難過的樣子。我不怕死，但是如果我死了，家人朋友們也會難過吧。”
珍：“那……你為你母親感到難過嗎？”
雲珣搖了搖頭：“我並不認識我母親，對於我而言，她就跟小說故事裏的人物一樣。我或許會因為故事感到難過，但並不眷戀她。”
珍：“那若是你身邊親近的人呢？”
雲珣還是搖了搖頭：“我的情緒如何並不能改變客觀事實，還不如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若是我親近的人，自然也不希望我太難過吧。”
乃珍依舊笑盈盈的：“你問我為什麼不生，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麼不死。”
珣：“我才剛從原生家庭里出來，世間還有好多事我還沒體會過呢，當然不願意死了。”
珍：“年輕真好啊。你的朋友們在叫你，快回去吧。”
珣：“可以留個聯繫方式嗎？”
珍：“不必了，我不喜歡跟人有太多牽連，我就在學院裏，有緣自會相見的。”
雲珣告別了乃珍，一群人趕緊圍了上來：“你沒事吧？”
珣：“我能有啥事啊？”
夏：“你怎麼不說一聲突然跑過去了。”
韻：“這乃珍邪門的很，你還是少招惹她。”
珣：“她挺好的啊，我剛剛跟她聊天，感覺為人挺和善的。”
夏：“你和她都說了些什麼啊？”
珣：“我問她為什麼不生，她問我為什麼不死。”
目：“你是不是對和善有什麼誤解，哪有人一上來就問死不死的啊。”
雲珣問竹韻：“你為什麼說她邪門？”
韻：“以前在學院有幾個人自殺，經調查，死者生前都跟乃珍有過交流。還有傳言說，她天生就是煞星，不僅剋死了自己的父母，還剋死了朋友。”
若目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也感覺她身上透露着死亡的氣息。雖然她一直在笑，但就是瘮得慌。”
夏：“雖然傳言不可盡信，但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吧。”
龍七隊往前繼續走着。凌飛卻悄悄回頭看了看乃珍。熱鬧的學院裏乃珍的身影本應顯得孤僻。不知為何，儘管大多數人都覺得乃珍不祥，凌飛卻覺得乃珍的身上透露着朝氣的生機。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一顆倒塌的枯木里長出的嫩芽那般，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