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將車停進停車場,俞知遠根據杜御書提供的高科病房號,氣定神閑走進電梯。
洵口一行,他發現卜晴給自己的‘驚喜’,真是越來越多。
電梯在21層停下,他隨意整了下身上的卡其色t恤,步伐從容地朝病房走去。房門沒關,裏面僅有一名護士在更換布草。他得意的表情瞬間僵住,禮貌詢問病人的去向。
那護士頭都沒抬,告訴他病人於兩個小時前已經轉院,具體情況可以直接去護士站諮詢。俞知遠道過謝,轉身去樓層中部的護士站。值班護士長聽完他的問題,翻了翻記錄,抬起頭奇怪的盯着他。
就在俞知遠以為自己臉上黏了髒東西,護士長語氣平平的開口,說半個小時前也有個男人來問,不過病人家屬要求保密轉院后的去向。
家屬要求保密!在他之前還有男人來詢問……俞知遠感覺兩側的太陽穴疼的厲害。但潛意識裏,他又覺得找不到也好,至少說明,卜晴並不願意接受寶馬男提供的便利。
這次他沒在麻煩杜御書和任飛,而是將車開到昨天吃午飯的品鮮會所,將海鮮卸下來,爾後返回翠庭。因為回來得晚,保姆陳媽已經睡下,俞知遠洗完澡自己去廚房下了一碗面。
卜晴……她天生屬鼠的吧。俞知遠憶起自己幾次找她的情形,嘴角莫名其妙的向上揚起。
同一時間,位於洪塘區新寧路3號的寧城腦科醫院,住院部16樓16-o9號病房內。卜晴的奶奶醒后一直沒睡,精神頭也不大好,姐弟倆都圍在床邊給她做按摩。
“啊嚏!”卜晴莫名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趕緊背過身抽了張紙捻住鼻子,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通紅的。
彭小佳關心兩句,聽她嗯嗯啊啊的說沒事,馬上換了口氣奚落她:“好好的特護病房不住,你不為自己想,好歹為奶奶想想。”
卜晴揉揉鼻子,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回嗆她:“以後沒事別亂噴香水,我又不是蚊子。轉院的建議是省院專家提的,人家下午一下飛機就安排人給奶奶會診,我沒理由不相信他。再說欠了張樂成的人情,你去還啊?”
“大不了就那什麼償……”彭小佳意識到自己說過了趕忙住嘴,並望了一眼卜朗繼續說:“反正都是你有理,那下周的課怎麼辦?”
卜晴有些怪罪的白了她一眼:“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也拖不動,太肥!”
彭小佳氣得哇哇抗議:“說的好像自己特瘦一樣。”
卜朗嘴快的接過話:“我老姐說的沒錯,佳姐你真胖了。”
卜晴讚許的望着弟弟,噗嗤一聲笑出來。彭小佳忍不住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腿,哭笑不得。
隔天是周末,腦科醫院這邊的專家會診之後,調整了下治療方案,先保守治療之後才確定是否需要手術。卜晴怕卜朗留下耽誤學習,自作主張的幫他定了機票,將他趕回北京繼續上學。
培訓班的課彭小佳可以替,但單位這邊還得她自己去。離得最近的中秋、國慶的假期,也要過完下一周才到,這樣一來,她根本分不開身來照顧奶奶。
正頭疼着,病房裏又來了一位病人,住到隔壁3號病床。卜晴看了看,是位年紀和奶奶差不多的老爺爺。陪他過來的家屬特別多,病房裏根本夠不站。過了一陣,家屬全部離開,僅剩一名穿着樸實的大姐大姐留下。
從大姐給人打電話得知,她是家屬請來的護工。卜晴心中一動,趕緊拿手機上網,查了下寧城請護工的價格。一個月的最低四千,特別類病人的護理費用高達上萬,按天算的也分檔次。心裏有底之後,她馬上關閉網頁打開計算器。
上次奶奶因為肺氣腫送來寧城醫治,前後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扣除農合報銷的部分她還花了五萬多。賣房子剩下的錢,給卜朗交完學費,加上給自己報在職碩士班,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萬。
很多時候,卜晴也會想,如果當初沒有從家長口中,聽來俞知遠要找人結婚的消息,沒有主動去設計了那次相親,奶奶生病時她會怎樣。可惜世上沒有如果,要有也只是結果和後果。
對於俞知遠,她是心存感激的,也僅僅是感激。
大學畢業快5年,頭兩年她還是聘用編製,要負擔家裏還要還助學貸款,根本存不下錢。和俞知遠結婚,雖然解決了戶口和編製的問題,但奶奶身體一直不好,弟弟又在衝刺高考,她的工資幾乎全花在他們身上。
一年前,她和同樣在寧城苦苦打拚的彭小佳商議,利用彼此的特長開設了妙曼舞蹈培訓班。開班的錢是貸款來的,雖然現在培訓班頗有起色,實際賺的都是辛苦錢,且大部分還了貸款。
也不是沒有過自暴自棄的想法,但她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可以熬過去。當第三次計算結果出來,卜晴肉疼的嘆了口氣,見奶奶還沒醒,立即主動跟那位護工大姐搭訕。
大姐姓苗,今年5o歲,已經在腦科醫院當了8年護工,有證又有經驗。卜晴和她聊了一陣,直接切入正題。苗大姐聽她說完,異常爽快的表示自己可以兼顧,費用也會適當減少。
卜晴不太習慣被人同情,但是心裏因為苗大姐的爽快,感到格外溫暖。推辭來推辭去,最後還是按照一天一百的價格,請她幫忙照料奶奶。
之後,卜晴白天忙上班忙上培訓課,晚上幾乎都住在醫院裏陪床,累到不知今夕何夕。張樂成在周一那天單獨找她談過,卜晴以影響自己的夫妻感情為由,解釋自己為何拒絕接受他的幫助。
誰知張樂成卻突然說,他知道自己在訴訟離婚的事。卜晴有些惱羞成怒,但也沒說重話,只是勸他別太自己以為是。後面幾天他見面依然笑眯眯的打招呼,似乎沒將那天的事放在心上。
卜晴每天連軸轉,壓根沒功夫去管他在意不在意。好容易堅持到周五,彭小佳一大早的又提醒說,這周周六要繼續上課,周日才開始正式放中秋和國慶的長假。
幸好離婚訴訟的開庭日期,是安排在節后第二周的周一,否則卜晴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提到離婚,這一周俞知遠好像特別消停,她一次都沒聽院裏的保安師傅說過有人來找。
卜晴剛剛放下心來,卻在中午下班時,在門衛室遇上了前來找自己‘協助調查’的警察。
懵頭懵腦的跟着警察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她還沒開口,警察就主動說明了情況,說請她過來是為了配合調查一樁失竊案。
失竊案!怪不得俞知遠這一星期這麼安靜,原來是暗地裏在憋着壞招!卜晴在心裏冷笑一聲,原本對他的感激之情,瞬間蕩然無存。
從派出所離開時,距離上班時間只剩不到2o分鐘,卜晴又氣又恨發狠的加大電驢車速。同時心裏又很感謝那位不知名的小偷先生,或者女士,竟然順走了她和俞知遠簽的那份,有關房產的協議。
她走後大概過了5分鐘,任飛笑意沉沉地從所長室出來,拿過給她做的筆錄掃了一眼,轉頭給俞知遠打電話。問他幾點到品鮮會所吃海鮮。
這頭俞知遠放下鼠標,略感疲憊地抬手看了下時間,讓他和杜御書先過去,並說了幾道自己愛吃的菜。
旁邊忙着整理圖紙的鐘碧霄動作一頓,悄悄計上心來。
結束和任飛的電話,俞知遠揉揉太陽穴,招手示意鍾碧霄過來:“小鍾,敘利亞拉卡熱電廠項目目前遇到一些技術難題,過了中秋我必須要回去一趟,明天我安排下這邊的工作,暫時先交給你負責。”
“行!”鍾碧霄點點頭,又說:“俞工,晚上一塊去吃海鮮吧,就當我提前給你送行。”
俞知遠眸色淡淡的抬起頭,這才注意到素來喜歡做中性裝扮的鐘碧霄,今天居然穿了條樣式保守的中裙,似乎還配上了高跟鞋。崔旭那小子好像是昨天來的電話,說剛落地寧城,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們兩個見上一面?想着,他笑了下,邀她晚上和自己一道去品鮮吃飯。
工作以外,他的目光頭一次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超過1o秒。說明他喜歡的還是淑女范……鍾碧霄興奮的有些忘形。
然而這種興奮只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在崔旭的出現下,變成了更深一層的打擊。好在他臨時有事,只過來坐了一會。鍾碧霄心情恢復過來,不禁暗笑自己多疑。
吃吃喝喝聊到晚上8點,任飛接了任務提前走人,杜御書因為要去趕場相親,後腳也跟着走了。鍾碧霄說動俞知遠答應陪自己去喝茶,心情一時過於激動,下樓時竟不小心崴傷了腳。
預想中的英雄救美情形沒有出現,俞知遠只伸手扶了她一把,便大聲叫來服務生將她背上車,這讓鍾碧霄心情失落莫名。
俞知遠怕她崴的那一下傷了骨頭,直接開車帶她去了最近的腦科醫院。在綜合門診樓外停好車,他偏過頭一本正經的問:“你還能不能走?”
鍾碧霄心底又燃起一絲希望,自然不肯放過可以和他親密接觸的機會,於是歪頭裝出柔弱的表情,憂傷表示走不了。
“你等着。”俞知遠定定的看她兩秒,推開車門下去,逕自走進門診樓借了一把輪椅出來。隨他一起過來的,是一名2o出頭的男護士。
鍾碧霄見狀腦袋越垂越低,臉都氣綠了,可是腳上是真的疼,最後沒轍只得在男護士的幫忙下,恨恨坐上輪椅。
俞知遠回頭鎖車,抬眼看到一個疑似卜晴的身影,拎着飯盒跑進住院部大堂。
原來她在這!他的心跳有些快,當即丟下鍾碧霄追了過去。電梯從一層到26層總共停了三次,俞知遠對照着兩部電梯中間的消防分佈圖,迅速將卜晴的位置鎖定在16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乘電梯來到16樓,他單手抄進褲兜,好整以暇的挨個病房慢慢找。轉到16-o9號病房,他一眼看到穿着普通的白襯衫,配水磨牛仔褲的卜晴,背對着門口的方向坐在小凳子上,看動作應該是在喂飯。
俞知遠的耐性一向很好,但短短的2o分鐘,於他而言卻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趁她起身的功夫,他終於忍不住乾咳了一下,存心引起她的注意。
大晚上的,誰這麼無聊!卜晴暗罵一句,回頭見是俞知遠站在門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匆匆對視兩秒,她放下碗,俯身用洵口話跟奶奶說了兩句,佯裝鎮定的朝他走去。
16-o9號病房出門左側就是消防梯,卜晴招呼都沒打,出了門自顧走下樓梯,直到踏上中間的平台上才停下。
她的冷靜讓俞知遠格外惱火,他逼近過去,咬牙笑出聲來:“柏琴?卜晴!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心機如此深沉可怕!”
卜晴避開他迫人的目光,也笑:“過獎,俞先生您的話說完了?”
俞知遠盯着她紅潤的唇,陰測測的又往前挪了一步:“完?哪有那麼容易。我想知道,即將和我離婚的妻子,到底還藏着多少的驚喜,讓我去發掘。”
卜晴被他逼到牆上,心裏隱隱有些發毛,但仍裝腔作勢是以牙還牙:“那要看看俞先生的手段有多下作。”
下作!俞知遠頓時暴跳如雷,他性感的喉結滾了滾,驟然出手摁住她的雙臂將她整個人固定在牆上。卜晴痛呼一聲,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放手!”
俞知遠沒吭聲,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卜晴試圖掙扎,發現掙不開遂惱怒的瞪着他,滿臉寒霜。
樓道里驟然變得安靜無比,連彼此的心跳都隱約可聞。俞知遠垂眸,直直望進她憤怒的眼底,突然勾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