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美夢
案件二、美夢
大約三日前,深夜,有人在昏暗的街道收到超市打折券,大部分人都扔到了垃圾桶,可有小部分人將其拿回了家。
但拿回家的人,從此以後,夜間都會做一個夢,每個人在夢裏都會夢到自己最渴望的。
中年男人的夢裏有妖嬈的女人,用之不竭的鈔票,成為集團公司的總裁,牛馬欺辱自己的上司,劇情怎麼瘋狂怎麼來。
女人也不外乎是富家干金歸來,打臉綠茶閨蜜,霸道總裁、禁慾教授、純潔小狼狗等,通通愛她愛得死去活來,非她不娶。
可這樣的夢是有代價的,最多三天,連續入夢的人會變得形容枯槁、神不附體,如果超過五天,那是扁鵲三連、神仙難救。
發現已經死亡的人員62人。
天龍繼續道:“以前也會有類似的案件,但烈度不會如此強,極少有通過此種方式直接殺如此多人。”
“有理由相信是幽冥即將降臨,與現世的界限越來越模糊。”
暴庄道:“如果幽冥降臨不可避免,我們應該怎麼辦?”
天龍道:“現在看來確實不可避免,所以我們要爆兵了,否則一個小案子難道也要你們幾個隊長去處理?”
“其次,燕京的研究院終於做了回好事,很多針對詭異的裝備已經可以列裝,甚至可以讓普通人也獲得對抗詭異的能力。”
最後,他嘆氣道:“我本想抓一抓屍王、黃衣教、甚至是那幾個叛徒,他們最近不怎麼活躍,是躲在暗處密謀什麼嗎?”
許軒沉聲道:“我們已經輸了先機,如果任由他們牽着鼻子走,恐怕只有投子認輸了。”
天龍抬頭道:“你想說什麼?”
“我認為不能被動等待,要主動出擊,查明他們的目的和背後的行為邏輯。”許軒喝了一口茶道:“上一場,因為我們的局限,不知道哪些是敵人、有幾方勢力,更不知道他們為了達成目的需要達成什麼條件,但現在我們對他們有了足夠的了解,大家都知道大勢所趨,現在的大勢是什麼?”
他繼續道:“是幽冥臨世,詭異復蘇。我們能做的是壯大自身、削弱敵人。”
天龍道:“場面話都會說,你說怎麼做?”
許軒道:“要投入更多的人,深入的了解幽冥。以前因為兩界壁壘,即使我們安排了部分人去幽冥界,但了解到的只是皮毛信息,現在兩界融合,為我們提供了機會。強大的敵人不可怕,未知的敵人才可怕。”
“嗯,你的建議我會考慮,散會。”
許軒正要走出一樓大廳的時候,身後有一名中年男子叫住了他,他是天龍身邊的機要秘書。
“天龍有請。”
許軒似乎知道緣由,跟着他來到了天龍老頭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裝潢風格,就是一個字:“土”。
到處都是金黃色澤,甚至連他的辦公桌、吊燈都是金黃色的,許軒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八九十年代的KTV。
秘書在門口敲了敲門,然後將許軒請了進去。
天龍見許軒進來並未抬頭,只是道:“坐沙發,桌上的茶已經泡好了。”
許軒坐下,端起金黃色的茶杯喝了一口,天龍才走了過來道:“剛才在看燕京來的文件,怠慢了。”
許軒搖了搖頭,開門見山道:“總隊長找我有事?”
天龍黑色的眼瞳突然變成了金黃色,盯着許軒道:“我想問問你,體內的魔種如何了?”
許軒道:“我曾經在電話里回答過你,現在的答案依然如此。”
“你只是壓制了魔種?”
“是的。”
“有沒有再次復蘇的危機?”
許軒低頭沉思片刻后道:“只要我的力量不被削弱,就不會,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說明我已經快死了。”
“調查局總部里可是有很多不同的聲音,知道我為什麼還敢用你嗎?”
許軒看着他再次搖頭。
天龍走到落地窗前道:“因為燕南,他說讓我相信你。”
許軒皺眉道:“即便有他作保,你就相信了?”
“哈哈哈,詭異復蘇了,誰知道自己今天與明天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就這一點來看,每個人心中都有魔種,都有可能成魔。”
“你還真看得開啊。”
“行了,今天想看看燕南看好的年輕人只是其一,你既然提出了解幽冥,剛好有個任務,你去調查吧。”天龍從金黃的辦公桌上,找出來一份資料,遞給了許軒。
許軒信手翻開:“銷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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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陽是一個不得不屈從於996的油膩男,才36歲的年紀已經禿頂,在一家中型的軟件公司幹着中層,每天下班時間至少在10點以後。
在錦城首付了一套房,背負了近200萬的債務,所以他沒錢買車,當然在錦城買車上下班也不現實,堵車會讓你被扣掉的工資,所以一般人最好的出行、上下班的方式是乘坐地鐵。
有時候,潘陽坐在擁擠的車廂,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看不清的廣告,也會疑惑,我每天像上發條一般的機械來回,是在為國家創造價值,還是為了追求自己的人生,可這樣的人生是自己需要的嗎,到了60歲或者更年長一些,自己就可以享受生活了嗎?
他今天下班早了一些,十點正。
晚上的車廂人要少一些,他再次想到了自己的人生,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旅遊過了,那是兩年前的事,最近家裏在給他安排相親,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初戀,昨天看過她的QQ空間,小孩都有兩個了,當初分手的原因都記不清了,他被這十年磨平了稜角。
他點開了手機里的歌,戴上了耳機:“那些年我們曾朝夕相向,一起玩笑一起惆悵,這些年我們也有過彷徨,為了生活也為了理想........還有多少個十年,能勇敢做熱血青年.......能堅持當初的信念”
呼呼呼,地鐵運行發出呼嘯的聲音,他獨自站在角落裏,前面似乎發生了混亂,可他一點也不想去湊熱鬧。
他看了眼時間,歌聽完了,也要到站了,他取出耳機,這才聽有人在討論那場混亂,說是有個老年人躺在座位上,有個年輕人累了一天,看不過就上前理論,這可惹到了老人,說什麼他坐地鐵從來就是這樣,身體不好需要卧着。
可誰都看得出,老人吵架的樣子,那裏有半分生病的模樣,結果年輕人本來就已經偃旗息鼓,畢竟生活已經很苦惱了,誰還想再去惹一個老流氓?
可車廂對面的精神小伙不幹了,他站起身來耙耙兩巴掌,直將老頭黑臉都打紅了,老頭也是被打蒙了,都不知道敢怎麼反應,這個社會還敢有打我的人嗎?我可是老人。
談論的人說到這都笑了。
“你猜怎麼著,地鐵管理員來了,說曾經見過小伙,他真的是一個精神病。還讓我們不要惹他,他已經聯繫了警察,將遣送他回家。”
老頭還要上前糾纏,管理員道:“你可想好了,精神病殺了人和普通人不同的。”
老頭也是被唬住了。
潘陽下了車,喟嘆道:“沒想到,面對世界的不公,竟然需要一個精神病人來主持正義。”
剛出地鐵口,有人向他塞來一張打折優惠券,實際上就是一張長條的宣傳單。
他拿在手裏,正要扔掉,晃眼一看,似乎是家附近的一個大型購物超市的優惠券,想了想還是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周未如果有一天假日,可以去購買一些日常用品,能省點錢也是好的。
深夜,以往的他都要1點以後才能睡着,但今晚躺在床上的潘陽入睡極快。
“嗯?我怎麼在這裏。”是他高中的教室。
他的腦子迅速自洽,哦,對了我馬上要高考了,我的成績挺好的,一定能考一個好大學吧。
在夢裏,他重複了一段似是而非的人生,他考取了小時候的理想:燕京大學,在大學裏遇到了曾經拒絕過的她,甚至自己創業,已經成了一家企業的老總,就在他已經站在禮堂,即將迎娶最美的她的時候。
有人走進了白色的歐式禮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長版風衣,風衣內襯隱約泛着暗紅色澤。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來人高聲大喝道。
潘陽看着搗亂的人道:“你是誰,滾出去,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其實潘陽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可這樣的夢境實在是太誘惑了,他甚至都不願意去想這不是真實的,他想要享受現在的每一刻時光。
來人正是許軒,他穿着調查局新配的長風衣裝束,來到了潘陽的夢境,這風衣不是一般的風衣,經過測試,在幽冥界和人間界相互融合后,穿着風衣的強大調查員,已經可以肉身進入幽冥界,這是突破性的進展,調查員不用擔心自己的肉身問題,在幽冥執行任務將更加的順利。
許軒上前,用手接過了神父手中的十字架道:“你應該發現了吧,這只是一個夢?”
“夢又如何,你是什麼人?我做社畜已經很慘了,難道做夢的資格也要被剝奪嗎?”
許軒道:“如果真是美夢,調查員當然不會進入你的夢,可很遺憾,你的夢案涉詭異。”
他突然用十字架,插在了新娘的頭頂,新娘頭頂冒出紅色的血,順着婚紗流了下來,嚇得潘陽一把推開了她。
新娘卻似沒有痛覺般道:“老公,你不要我了嗎?”
然後她全身迅速乾癟,白皙的皮膚變得猶如樹皮,頭髮連着白色的頭紗掉到地上,死魚眼鼓起道:“我們繼續啊,婚禮還沒完成呢。”
潘陽摔倒在地,只是不斷抖着腳,遠離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