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敵襲
所以石珪是絲毫不敢動用靈力,也不敢在臉上露出絲毫端倪,他也在半刻鐘后,跟隨着艮山營的大多數兵丁一樣,露出了驚奇好奇的神色。
而背地裏,他卻是有些揣測不安,等會就有血戰,但他腦袋上就有大恐懼,所以,他根本不敢,也不能動用靈力,那麼凌空步法不能用,神識也不能用,春水潤靈決的練體功法,不確定能不能用,但他為了慎重也不敢動用,如此一來,他一身功夫基本上就要得廢去八九成。
難道,還真要讓他用猛虎拳去迎敵么?
他想了一圈后,最後發現,他還真只能用猛虎拳,他手上的鬼門白骨爪,他熟悉是熟悉,但他自己根本沒練過,也沒有練出內力,根本使不出鬼門白骨爪的攻擊方式,他所能做的,最多最多就是把鬼門白骨爪熟悉的發力技巧,應用在猛虎拳里,但這需要一個熟悉過程。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根本顧不上看着營造兵們的活計,他跑到艮山營主營帳所在的半截小山包的工地上,找個地方坐下,名義上是督工,實際上是在腦子裏不停的拼湊升級猛虎拳。
其他的事務,他都塞給了陳小刀去辦,連留守艮山營兩個戰兵隊,一個弓兵隊,還有其他一些輔助兵,按照楊營正的軍令,全體搬到主營帳所在的半截小山包駐留,這麼一件大事情,他都沒有理會,更別說營造兵們發甲,搭建營帳之類的瑣事了。
直到半個時辰前,也許他因用腦太過頻繁,導致頭昏腦脹,但又不敢用靈力恢復,只好不管不顧的去躺了半個時辰。
如今楊營正點兵,只怕變故就在眼前了。
石珪不敢抬頭看的太久,他低下頭整理了一下心情,就看陳小刀吼叫着整理隊伍,營造兵們正努力的按照陳小刀的指示排列整齊,這幾近五六十人的隊伍,竟然沒有一個抬頭去看天上的異象。
不過想想,這天上異象已經快一個半時辰,都沒有動了,也許粗看會有些驚異,但看久了也就那麼回事,與其看天上的異象,還不如趕快按陳小刀的指示站好,免得挨了他的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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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營帳后的空地上,旌旗獵獵,艮山營的兵丁排列整齊,持械而立,隊列前頭是一排隊正級軍官披甲持銳。
再前面,就是兩個木箱子搭起來的檯子,楊如海雙手柱着一柄大劍,雙目鷹視着下面的兵丁。
“咚!咚!咚!”
三聲聚兵鼓歇響。
楊如海當即大聲說道:“三聲聚兵鼓歇,眾位弟兄就早早到了,且安靜列隊等待,如此雄兵,真不愧是我平蒼子弟!”
這時,下面就有軍官振臂高呼“萬勝!”,結果所有兵丁都舉起手,跟着帶隊的軍官們,一起高聲山呼:“萬勝!萬勝!萬勝!”
台上的楊如海,等眾人聲浪小些的時候,又抬起一隻手往下按了按,等眾人依手勢安靜下來后,他又才大聲說道:“我知道,今天眾位弟兄,都沒頭沒腦的忙碌了一天,現在這個點,本來應該讓大家趕緊開飯,然後洗漱之後趕緊休息。但現在為什麼忙碌一天,沒有讓大家去休息,而是拎着刀,披着甲站在這裏?為什麼?”
下面的兵丁,聽着楊如海咆哮着反問為什麼,都紛紛那眼睛瞟了瞟,前面不動如山的軍官,就趕緊站的如同標槍一般,一動不動。
楊如海卻是不需要眾人回答,他繼續大聲說道:“不為別的,就因為有人看我們艮山營不順眼,想要暗算於我們,他們不忿我們吃得好,他們不忿我們住的好,他們不忿我們有錢拿,他們不忿我們可以玩娘們,他們不忿我們可以大口吃肉,他們不忿我們可以大口喝酒!我們平蒼子弟跋涉幾十萬里的路程,到了這裏,沒有糧,沒有錢,他們不給我們一粒糧,不給一文錢,想讓我們餓着肚子,去前線為他們擋刀!我們在大火里救了他們的貨,掙了錢,拿錢跟他們買東西,他們就紅了眼!不但不准我們造船過江,還要派人團團圍住我們,把我們當做犯人,當做強盜,當做小偷,關在這營區里,就着他們還不滿足,他們要就着我們不熟這鬼天氣,想要耍陰招,玩暗算,企圖把我們平蒼子弟殺死在這裏!眾位弟兄!我們能答應嗎???”
隨着楊如海咆哮着吼出最後的聲音,早就被楊如海口中真相所震驚,繼而又被現實利益所煽動的兵丁們早就按耐不住,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揮舞,大聲吼道:“不答應!不答應!不答應!……。”
漸漸的,那些紛亂的聲音,慢慢共振成為一個宏大的聲響,在半截丘陵上空久久不散。
“好!不愧是我平蒼男兒!!”
楊如海的聲音,突然在一片聲浪中響起,站在第一排的石珪,眼睛一縮,心中暗道,這楊營正好深厚的功夫。
楊如海的聲音響起,眾兵丁的聲浪就慢慢平息了,楊如海環視下面一圈后,又大聲說道:“眾位弟兄,我們平蒼子弟歷來團結一心,可就有人把我們當做傻子,把我們賣給其他人,你們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死?”
一眾正在憤怒的兵丁,一聽又有人出賣,當即又怒吼起來:“該死!該死!該死!……。”
這時,楊如海大聲說道:“這人的確該死!來人,把那個混蛋拉上來!”
隨着楊如海的一聲令下,從主營帳里轉出兩個人,當中拖着一個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血人。
石珪見拖人的兩個甲士,正是老商和高參事兩人,中間渾身冒血的那人,面目已經被打模糊,但依稀之間,好像是跟在徵兵使者身邊的一個兵丁。
石珪倒吸了一口涼氣,瑪德,這事果然和那徵兵使者有關。
等老商與高參事兩人,把那個血人,拖到楊如海腳下,楊如海就高聲說道:“這等狼心狗肺之人,斬了!祭我艮山營戰旗!”
一眾兵士聽楊如海如此說道,於是都紛紛踮起腳來看,但被前面的軍官用眼睛一瞪,又趕緊放下腳尖,繼續肅立不動。
只見老商一腳,把那血人踹倒,從腰間抽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鋼刀,雙手擎刀向上,做了一個劈砍的姿勢,高參事從檯子后拿了一面艮山營的戰旗,斜舉在那血人的頭頸處。
楊如海見兩人準備好,就大聲吼道:“斬!!!”
老商雙手持刀狠狠劈下,只聽“咔嚓”一聲,那血人的腦袋骨碌一下就滾了下來,一腔鮮血,噴洒到那面站旗子上。
這時,整個艮山營的兵士都高聲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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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珪端坐在主營帳前的椅子上,他身上披着一件布甲,身前的案桌上擺放着一把雁翎刀,刀的旁邊正是一片吃剩食物的狼藉。
艮山營在祭旗之後,就把所有人手打散重新編組,分別指定了三個隊正軍官負責指揮,營造兵們則是與其他輔助兵們編成一隊,作為預備隊留在後面。
其他身手好的隊正級軍官們,則是被抽調了出來,每兩三人組成若干個突擊小隊,石珪作為勇武之人,自然是跑不了,他被抽調到與另外三人組成一組。
好在另外三人,是在阡溪塢之夜,曾經合作過的老商、老謝,以及那個小湯,他們相對石珪來說,更為熟悉一些,這個隊由老商擔任指揮。
石珪打定主意,只用猛虎拳來應對敵人,因此,對老商的安排,並沒有什麼不同意見,這倒讓老商對石珪很是友好。
石珪並不知道行動計劃,只能聽從安排,先去批了一層布甲在內甲之上,之後又與其他突擊小隊的軍官們,坐在主營帳里吃了一頓飽飯,然後就坐在此處等待命令。
此時,夕陽已經快要下山,那小半晴朗的天空,已經染上黑藍色,另一大半烏雲滾滾的天空依舊如此,遠處的桃林渡口已經開始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石珪閉着眼睛,腦中還在不斷的推敲着,鬼門白骨爪的各種技巧。
就在這時,石珪心裏忽然一緊,就感覺到頭頂上又異動,似乎要鑽出什麼東西一般。
石珪本能的剛剛想,睜開眼睛往上看一眼,但他驀然之間就反應過來,趕緊死死的閉住眼睛,裝作毫無察覺。
但片刻之後,身邊一個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咦?!你們看天上!那是什麼東西?”
這時,石珪才鬆了一口氣,趕忙睜開眼睛,抬頭往天上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直接把石珪驚了個目瞪口呆。
只見,黑雲密佈的天空中,那些不停滾動的雲朵,開始順着一個方向流動起來,就好像黑雲後有什麼東西,正在攪動漫天的黑雲一般。
隨着黑雲的扭動,那密密厚實的雲層中,開始影影綽綽的閃過一絲絲藍色的電光,電光閃爍之間,將周圍的黑雲照的通體透亮。
一陣陣沉悶的響聲從黑雲中散出,就像千百面大鼓,在低沉的顫抖。
不遠處的句陵河面,開始泛起一陣陣波濤,呼啦啦的風吹過河畔的草叢,搖的艮山營里的樹枝嘩啦啦的作響。
那黑雲慢慢旋轉,那條許久未動的雲線,就像得到號令的士兵,瞬息之間就往小半塊晴空撲了過去。
不一會,滾滾烏雲就把整片天空,籠罩的嚴嚴實實,滿天黝黑的烏雲,開始順着一個方向轉動,慢慢在三四百里的天空範圍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那漩渦中間開始慢慢露出了一小塊空白之處,地上的人一眼,就從中能看見,一座仿若接通天地的雲柱,雲柱里的白雲,透着夕陽的光芒,呈現出了一股暗金色的光亮,那光亮順着漩渦的空白之處,直直的從烏雲中照射出來,正正的射到句陵河的中央。
黑黝黝的句陵河水中間,出現一大塊幾乎覆蓋了整個河面寬的光斑,那些正在泛起奔涌的浪花,在暗金色光芒的照射下,閃爍出了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
正在艮山營一眾人,被這天地間的景色奇觀所震撼的時候,順着艮山營營寨往南的方向,大約二十多里地的地方,猛然間就冒出了一股粗大的煙火,那黑色的煙塵,被風拉扯成一條斜線,直衝天際。
藉著句陵河裏的光斑照耀,那些被句陵河的大風,吹得東搖西擺的草叢裏,正快步向沖向艮山營的一個個黑色身影,立刻就被眼尖的艮山營哨位發現。
“敵襲!敵襲!敵襲!”
伴隨着一聲聲尖銳的竹哨,艮山營的哨兵們正發出一聲聲高亢的尖叫。
“終於來了!”主營帳里的楊如海,霍然起身,左手一抬,就發出了第一道軍令:“各就位!準備接敵!”
霎時間,整個艮山營的留守部隊開始動作起來,在軍官們的指揮下,所有兵士都進入了戰微。石珪等人所在突擊小組,也按照事前的分工,分別進入營寨牆后,利於突擊的地方。
石珪所在的突擊小組,可能是因為戰鬥力較強,所以分在營寨的北面,剛好正正的面對着句陵河,屬於正面迎敵。
石珪站在地勢稍高的地方,眼光剛好可以越過營寨牆,看到外面的情形,而所謂營寨牆,就是以木柵欄為骨架,兩面使用裝入土石的麻袋壘砌而成。
這種方法不用懂築牆之事,只需用人力挖土裝入麻袋,再按秩序壘放,即成堅固的牆體,唯一的壞處就是太過費錢,成千上萬的麻袋,需要花費很多銀錢,並且只能使用這麼幾次,回收利用的效率不高。
但這種壘牆實在方便快捷,艮山營的留守部隊,竟然用這種方法累出了一個小型的瓮城,形成了兩道堅固的營寨牆。
石珪看着那一道道矯健的身影,在逐漸增大的狂風中飛奔跳躍,憑藉風勢,那些身影的速度,快的驚人,有一些前鋒都已經翻越進了艮山營帳之中。
正面迎敵的隊正指揮根本毫不理會,只是喃喃的在自言自語着什麼,石珪作為突擊小組成員,隔得太遠,根本聽不清那指揮的軍官到底在說些什麼。
石珪暗自在心中評估了一下,那些快速奔襲而來的敵人的功夫深淺,應該說大部分敵手,身手不錯,但與自己這方的突擊小隊相比,在實力上還是要欠缺一些,畢竟艮山營這些入選突擊小隊的軍官,原先都是平蒼縣各大勢力手下的精選好手,比這些已經衰敗了多年的地方,拼湊出來的好手,還是要強上一些。
當然敵方中間,也有幾個突出的高手,但是沒有自己殺死的那個胖子的那種先天高手在內,最厲害的也許可能與那胖子的情婦相當。
如此一來,石珪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一半,自己憑着加強過的猛虎拳,不用害怕被殺,最起碼能做到保命,好一點的情況下,也與能和其他人一起合作,斬殺幾個敵人。
石珪看了看老商,這傢伙老神在在的盯着下方的敵人打量,石珪不由得心中一松,看來輪到自己出擊還早,於是他又抬起了頭,看着天空出神。
這時,天空中的烏雲漩渦越轉越快,雲層中的電芒不斷閃爍,風越來越大,但依然沒有半點雨滴落下。
“放火箭!”指揮官的一聲令下,把石珪的思緒又拉回了戰場,只見一排排弓手,整整齊齊的將一排排火箭,射入到下方的營帳當中,營帳受火,很快就燃燒了起來,連綿的營帳區,霎時間就成了一片火海。
而剛剛突入營帳區的敵人們,瞬時就被這片火海所吞沒,除一些武藝高強之輩仍在奮力突擊外,一些身手差的人,已經被無處不在的火焰點燃。
石珪看了老商一樣,心中暗自思忖,這傢伙一下午不見人,怕是去這些營帳里放引火燃燒之物去了吧?!
“弓手,三段射,準備,放!”
那些快速通過了火海的敵人,還沒來得及慶幸,一波箭雨兜頭就到。
“噼噼啪啪”
一陣箭雨之後,除了幾個人倒地之外,其餘敵人竟然毫髮無傷,正快速而來。
“瑪德,他們也披着甲衣!”身邊的老商,突然憤恨的說道。
石珪定睛一看,那些身穿黑衣的敵人,有些人破爛的黑衣下,閃爍着金屬的光芒,有些人肩頭仍然插着羽箭,但仍毫不在乎的奮力奔跑。
“突擊小隊準備!”
指揮官的一聲令下,讓石珪等人有些緊張起來,石珪用手拉了拉自己的布甲,把刀拔了出來,刀鞘扔在了地上,又用手扶了扶自己頭盔,這才拿眼瞄了瞄自己手邊的老商。
只見老商揮了揮手,石珪便拎着刀子,跟在老商後面往前走去!
“出寨接敵!”
正面的營寨牆拉開了一道口子,剛好夠一人進出,幾個突擊小隊的人,悶聲不出氣,順着通道魚貫而出。
出了營寨牆,就是一面斜坡,幾個突擊小隊組成幾組品字形,在斜坡上立定,石珪的小隊很不幸,是正面最突出的小隊之一,站在斜坡的左前方,身後左右兩側,則是另外兩組突擊小隊。
而整個突擊小隊,組成一個八字形,石珪和老商站在當頭兩個位置,石珪身後左側是小湯,老商身後右側是老謝。
對面的敵人,正頂着時不時射來的箭雨,費力的越過寬闊的排水壕溝,幾個實力高強的敵手,竟是一躍而起,一下就跳過了壕溝,拎着兵器,就沖斜坡上的突擊小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