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錢英子的信
呼雷看我風風火火的跑回來,以為我出什麼事了,趕緊點着火開車衝過來接我。
“走,上我家去。”
“好嘞。”
呼雷猛轉方向盤,車子在地上來一個大漂移,然後平穩起步,飛一般行駛起來。
看這一通操作,我想不夸人都不行了,就沖呼雷豎起大拇指:“你小子,車技這麼好?”
呼雷只是嘿嘿一笑,全神貫注的開車,平時要走半個多小時的路,二十分鐘不到,車子就停在了我家門口。
一下車,我還沒進自家門,倒先看到隔壁的那個酒店招牌不見了。
和錢英子那幫人混了一陣子,我已經知道了她們的不少秘密。比如,這個招牌,如果正常掛着,說明一切正常;但取下來放在樹底下,那就說明有事情發生,提醒他們的人不要靠近;而乾脆消失了,那就意味着這個點已經放棄,人走樓空。
“跑了?”
其實,這是我猜測中的一種結果。
黃其仁死了,肯定是發生了重大變故,那麼,日本人調整其戰略戰術,甚至是腳底下抹油開溜,都是極有可能的。
可是,凌春還在他們手上,萬一日本人把她帶着一塊跑了,那怎麼辦才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一回頭,我看到自己家的大門上,也是鐵將軍把門。
看到眼前這情景,我也顧不上在呼雷面前裝了,連開鎖的時間都不願意花費,直接幾步助跑,順着牆壁飛快的連踩兩腳,整個人就飛上了牆頭。
這段時間,在牢房裏沒事做,我一直在練麻五傳授給我的輕功心法,現在一發力,還真發現自己的功力增長了不少。
在我身後,呼雷那小子也不含糊,同樣翻身上了牆。
院子裏一切正常,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老位置上,沒有任何零亂的跡象。這說明,這裏面並沒有發生過打鬥什麼的。
“徐主任,我先下去探探,你等會再下來。”
不等我跳下去,一邊的呼雷已經先縱身而下了。
“這小子!”
我搖了搖頭,倒不是怪呼雷蠻撞,反而是心裏一陣暖意湧上來。從監獄裏出來時,其實我已經做好了沒人搭理流落街頭的準備,世態炎涼,即便是全世界拋棄我,我也是能夠理解的。
不過,我知道呼雷根本不知道這院子裏的玄妙在什麼地方,又到哪裏探探去?
於是,我也跟着跳了下去,並直接奔錢英子房間而去。
錢英子屋子裏也是一切擺設正常,不過,從被子以及桌子上面都沒有任何灰塵來看,就這幾天,這裏應該還有人住過、清掃過。
這讓我心放下了不少。
一通搜索下來,沒有任何收穫。
回到我自己的房間,這裏也同樣清掃的乾乾淨淨的,被子居然還鋪着的,彷彿有個人睡在裏面一樣。
眼前這一幕,讓我眼睛一熱。看樣子,錢英子回來住過,而且她還把我和她的房間都清掃了,顯然,她心裏還有我。
不過,等我在廚房裏察看了一番,發現裏面丁點吃的都沒有,鍋灶灰都結成冷灰塊了,說明已經很久沒有人生火做飯。這情形告訴我,錢英子應該是走了,並且沒有打算再回來。
沒有任何暗示的東西,更沒有書信留下,一張紙片都沒有。
從院子清掃地乾乾淨淨的樣子看,這女人應該不是什麼絕情之人。既然不是絕情之人,那麼,她應該給我留點什麼吧,哪怕是給我留個念想。
看着還在院子裏一間間察看的呼雷,我心裏湧起一股酸酸的感覺。
一仰頭,腦袋碰到了床頭邊的柜子。
“北院?”
柜子給我提了個醒。這柜子後面,正是通往北邊正院的暗道。
於是,我移開柜子,順着通道走向了北院。
這邊的情形,則與別院差了很多。滿地的落葉和灰塵,一副蕭殺景像。
“錢英子不會把我家祖傳的玉佛像給拿走了吧!”
突然間,我想起一件事情來:我老徐家祖傳下來的玉佛像。
堂屋供桌後面的那個地下秘室,錢英子應該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完全確定。那女人心細如髮,自己的很多事情其實瞞不過她,她只不過裝着不知道而已。
於是,我迫不急待的打開供桌底下的機關,眼前的一幕,讓我直接傻眼了。
秘室里原先放置着的那些武器,全都不見了影子,連一顆手雷都沒有給我留。也就是說,錢英子不僅知道這個秘室,還來過,並且把裏面的東西都拿走了。
當我氣急敗壞的扯下桌子上的那塊紅布,打開桌子上那塊活動的木板,一眼看到玉佛像還安安靜靜的放在那裏,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那娘們算天算地,就沒算到這秘室里還有一個機關,藏着我老徐家最大的秘密。”
懷着不幸之中還有萬幸的驚喜,我伸手捧出玉佛像,突然間,看到木盒子底部還放着一封信。
這封信,在我上次取出玉佛像來看的時候,絕對沒有的。現在突然出現,用腳後跟想,都知道是誰放在這裏的。
在我看來,既然錢英子已經發現了這裏的秘密,那麼,自己手中的玉佛像,肯定是一尊仿製品罷了。真品,自然被她拿走了。
眼前的這一幕,讓我忍無可忍,瘋狂的吼叫了起來:“錢英子,我要殺了你!”
然而,抱着一絲僥倖心理,我將玉佛像湊到燭光前看了看,之前自己留在上面的記號,居然還在。
這是在佛像底座銘文上做的記號,十分隱蔽,沒有仿製的可能性。這一刻,否極泰來的我,忍不住流下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淚水。
含着熱淚,我小心的把玉佛像放下,拿起了那個信封,抽出裏面一摞子紙。紙上,絹秀小楷字映入眼帘。沒錯,這是錢英子的字,她跟我學過一段一時間楷書,所以我認識,這確實是她寫的信。
“平安:
見信如面。
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看到這封信,因為有人告訴我們,你進了死囚牢,能活着走出來的概率幾乎沒有。
但是,我相信,即便是你不能回來了,你家老祖宗的神像也會把這封信帶給你,帶給你的在天之靈。
我要走了。
撤退命令是前天下的,今天夜裏,所有人都將離開上海,離開中國。
這兩天,我獨自呆在這個院子裏,呼吸着這裏的空氣,彷彿你還在身邊一樣。
夫君,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在我心裏,你早就是我的丈夫,一個值得我託付終身的男人。
夫君,有些事情,不管你還能不能知道,我想告訴你。
其實,我不是中國人,名字也不叫錢英子,我的真名叫兒玉英子。我的父親,即先生兒玉譽士夫說,我小時候抓周,抓到的是一枚中國銅錢,所以,給我取了一個中國名字,錢英子。
有了中國名字后的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中國人家庭里生活。所以,我身上的一切,都有中國人的影子。連我自己都感覺自己其實不是個日本人,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中國人。
四年前,有人將我從養父母那裏接走,送到了遠隔千里的日本,告訴我,我的真名不是錢英子,而是兒玉英子時,我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那時,先生說,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我的生命不屬於他,也不屬於我自己,而是屬於天皇,是為天皇聖戰而生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