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 159 章
武子仲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害怕,不是別的,他看到武子聰那平靜的樣子,有些害怕。
四哥對他來講,是只比老爹次一級的存在。他是從小帶着自己長大的,而且,也是因為和四哥才認識的仲秋。
同時,也是和他一起喜歡上的仲秋。現在,他和仲秋訂親了,而他四哥卻沒有。
在看到武子聰那淡淡的表情,就像沒事一樣。只是蒼白的臉色告訴,他走的這三個月,京城裏不是沒出事,而是,他不知道罷了。
壓下了心裏的那股子不舒服,武子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還是和往常一樣。等到武子聰和靜安王爺打完招呼,便走上來,和武子聰並肩騎着馬往京城裏走。
“四哥,這幾個月來,你一直在忙什麼?”武子仲打探着。
“差事。”武子聰的聲音還是平靜的,淡淡的,雖然和原來相差不多。但武子仲聽着,還是能感覺得出來。武子聰不高興,從心裏往外不痛快。
“四哥。”武子仲覺得自己應該和武子聰說明一下,自己不是趁人之危的。
“聽說仲秋姑娘已經答應了你的求親。”武子聰很是肯定地問武子仲。
武子仲點頭,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武子聰又道:“要恭喜你了,禮物隨後送去。”
武子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要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
“四哥,我成親的話,你會來嗎?”武子仲看着身邊的武子聰,有什麼不同了?
“如果當時沒有差事,我一定會去的。”武子聰心裏對武子仲真心沒有什麼不滿的。
仲秋走,他知道。
之前他就已經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去媒人求親的。
可是,他回來的這段時間,卻一直是住在王府里的。
身為親王的爹沒有逼他如何如何,只是隨他的意,讓他不要為難自己。
武子聰沒有因為父王的話而興奮,他還有來自母親的眼淚。
整整幾天,他都是生活在王妃的眼淚裏面的。這段時間沒有差事,不知道是皇伯父特意沒有派他差事,還是他母親去宮裏求的,反正,他閑在家裏,只能天天地看着王妃為他的婚事而哭,掉眼淚。
武子聰知道自己的母親不幸福,唯一的希望就是他。
所以,他在最後還是經不住母親的眼淚,答應了母親的要求。
快速成親,人選母親都已經有了。只差等着他點頭,就好派媒人去。
王妃見兒子終於答應了她的要求,心目中的准媳婦她早就選好了。只是,一直沒有和人家說,誰讓她兒子在皇上那裏求來了可以自主選妻的聖旨。
她再牛掰也不敢違旨抗命啊,所以,現在見兒子點頭,她第一時間就派人請來了媒婆,直接到女方家裏提親。
武子聰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就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之後的那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他和她無緣吧。她不是總說,一個人生下來,就已經註定要和另一個人牽着手走一輩子的。
可是,有些人,註定是無法牽手的。
他和她就是這種吧,他心裏有深深的遺憾,可他不能看着母親每天和眼淚過日子。
母親已經夠不幸福的了,再讓她痛苦下半生,他就是真不孝。
另外,他想的更多的卻是,如果他違背了王妃的話而硬是娶了仲秋進門,只怕,仲秋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母親雖然和父王相敬如冰,可是,母親卻把王府管理的很好。即便是父王寵愛的側妃,也不敢在母親面前炸毛兒,可想而知,母親在後宅的手段還是很不錯的。
對付一個鄉下的姑娘,只怕是手到擒來。
他不想看到仲秋每天一大早就去母親身邊立規矩,那就只有舍了這份他一直在堅持的感情。
“四哥,你怪我嗎?”武子仲問武子聰,怪他搶先去向仲秋求親嗎?
“十三弟,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訂親了。婚期也定下來,就等着你和叔王回來。”武子聰扯出一抹微笑來看着臉上有些羞愧的堂弟。
緣分東西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啊,他都沒有想以,最後會是自己先放開了那段堅持。
“真的?”武子仲吃了一驚,他深知武子聰對仲秋抱着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雖然他有時候對這種感情覺得對仲秋不公平,可是,咋一聽到四哥竟然也訂了親,還是免不了要吃驚的。
“是啊,在你走的不久,就已經訂下了。”武子聰淡淡地笑,事情剛開始的時候,心裏還是會想起那個鄉下的丫頭。可是慢慢的,他已經不想了,不是自己的,再想又有什麼用?
難道要動用權力把人強行娶進門,做一個側妃。只怕……
“是哪家姑娘?”武子仲急問。
“你見過的,在一品樓。”武子聰笑着,催動着□的馬,“快走吧,你們這次回來,只怕還是要進宮一趟吧。皇上已經問過幾次了,你想好了沒有,要向皇伯父要什麼做成親的賀禮?”
“四哥你要了什麼?”武子仲很好奇地問,話題被武子聰引開。
“跟皇伯父要了一道聖旨。”武子聰想想自己的衝動也是要笑。
“聖旨?”武子仲有些擔憂地看着武子聰,不會是想要仲秋做他的側妃吧。
武子聰看着武子仲一臉的糾結,伸手輕輕地敲了一下武子仲的頭,笑道:“想什麼呢?一臉的古怪。”
“四哥要的是什麼?聖旨。”武子仲覺得自己的舌頭都不好用了,直打結。
“求皇伯父不要再賜女人給我。”武子聰收了笑,淡淡地說。
他在聽到自己已經訂親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今生只娶一個世子妃就好,不會有側妃,不會有侍妾。也許這樣的話,下輩子,他和仲秋就會有緣分牽手走一輩子的吧。
他要不了這輩子的承諾,他許下來世的一生。
“四哥?”武子仲驚了,親王府的狀況他最清楚。王嬸是一個太要強的女人,四哥這麼做,只怕還要承受着很大的壓力吧。
“沒事的,王妃已經同意了。”武子聰笑。這是他答應成親換來的條件,不答應他,他不會這麼痛快地成親。
“噢。”武子仲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來安慰武子聰。或者,他本身就不應該說什麼。
靜安王爺一回來,回府換了身衣服就帶著兒子進了宮。自然,這三個月來的事情都一一和皇上說了,並且把大王莊的見聞也都說了,皇上聽得樂呵呵的。
賀禮什麼的,皇上也對兩個侄子沒偏沒向的,一樣。給了武子聰一道聖旨,不允許他納妾。而武子仲,更是。
當然,他這個當皇伯父的,終於不用再操心侄子們的婚事了。很是大方地給了金銀和玉器,算是賀禮。
回到王府,武子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一頭扎進書房,準備給仲秋寫信。
武子聰的事,他不想瞞着仲秋。把武子聰的事都告訴給了仲秋,末了在信尾上寫道:“四哥成親你要不要來?”
信發出去了,武子仲好像完成了一件任務似的。心頭的那種不郁也慢慢地消失,現在不是想四哥的事,而是他要下什麼樣的聘禮,好早一點把喜歡的女子娶回府里。
跑去靜安王爺的屋子,看到靜安王爺正對着一隻紅描金漆盒在發獃。
“爹。”武子仲跳進來,歪着頭看着靜安王爺,指着桌子上的紅描金漆盒道,“這是什麼?爹你的私房?”
“混小子,出去幾個月,竟然學了些鄉土俚言。”靜安王爺斥罵了一聲,用手輕輕地摸着那盒子道,“這是你娘的首飾盒,我一下都留着,也不知道給了你媳婦,她會不會嫌棄。”
“是什麼?給我看看。”武子仲感興趣兒地湊上前。
“看吧。喜歡就拿去。”靜安王爺把盒子推到了武子仲的面前,“你自己瞧着,我去找王妃商量一下你聘禮的事情。”
王府還是由王妃管理的,這聘禮的事,自然是要由王妃出頭的。
雖然王妃是繼妃,可是也是了上了皇家玉碟的。
武子仲小心地打開盒子,竟然是三層的。每一層都是一套頭面首飾,金鑲玉的一套,翡翠頭面一套,另外一套卻是銀的。
其實說起來這些首飾倒也真沒有多少錢,最少在靜安王府里,一個側妃都有一套這樣的首飾。
武子仲不太明白,但也是好生地收了起來。既然是自己老娘的,那以後就是自己媳婦的了。這個可是得給仲秋留着,等明天去送聘禮的時候,就給她帶過去。
聘禮對王府來講,真沒什麼難的。
何況武子仲這事已經早就有了眉目,靜安王爺已經和王妃早就打下了招呼。王妃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她的兒子雖然繼承不了王爵,可還能得到武子仲以後的幫助和照應啊。
自然,現在出力幫忙,也是給她兒子以後下本錢呢。這聘禮自然就是不含糊的,靜安王府有錢,更何況現在是給未來的世子妃下聘禮。
王妃也是個會做人的,直接大手筆下了。而且,為了照顧仲秋家是個鄉下的,怕拿不出對應的嫁妝,直接就用銀票充數。一共定下了四十八台的大禮,把禮單給靜安王爺過了目,這就照着單子抓。
聘禮足足準備了近半個月,好在大多數都不用現買,府里的庫房裏就有現成的。
終於可以帶着聘禮去大王莊了,武子仲走的時候,武子聰也來送他,隨手給了他一個小盒子。不大,一個巴掌大小。
武子仲也沒問是什麼,和武子聰告別之後,隨着媒婆直接走了。
武子聰其實沒送什麼貴重的禮物,那隻盒子裏是種子,他這段時間一直就在為仲秋淘換種子。
大王莊裏,仲秋和武子仲走在田間,雖然說訂婚的男女在婚前是不應該見面的。
但武子仲這不是特殊嘛,把盒子交給仲秋後。武子仲和仲秋說起了武子聰馬上要成親的消息:“還有四個多月,就是定在臘月初二,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臘月初二。”仲秋沉吟了一聲,去不去呢?她現在也挺矛盾的,不去又偏偏的惦記着,可是去吧。她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呢?
仲秋垂下頭,用腳撥弄着地上的小石子,神情猶豫不絕。
“去吧,你與我四哥也是相識一場,他大婚,你不去看看,總是會留下遺憾的。”武子仲理解仲秋的心情,出言勸道。
“這樣好嗎?”仲秋有些不確定地地看着武子仲道,“畢竟……”這是古代啊,她一個姑娘家,適合去參加武子聰的婚禮嗎?
“不是還有我嗎?我可以帶着你去啊。”武子仲笑嘻嘻地道,“而且,以後,我們可是和四哥短不了來往的,看看未來的嫂子也不錯,先弄個臉熟吧。”
“說起來也算是有道理。”仲秋默默地點頭,她感謝武子仲能夠理解她。這一刻仲秋才覺出來,其實,女人求的不就是有一個可以理解刀愛護她的男人嘛。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的。”武子仲挨近仲秋,在她耳邊低聲道,“等到咱們大婚後,你願意住到鎮上,我就帶着你來。每年住個幾個月半載的。”
“謝謝你,子仲。”仲秋在這一刻,終於把眼前這個不會說什麼海誓山盟的男人看在了眼裏。
也許,她追求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吧,能夠理解她,陪着她走完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