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番外之前奏:女裝,明明想看不是嗎?
池田掏出口袋裏的手帕,悄悄抹了一下額角,將沁出來的汗水擦去。自從今年赤司財閥名下的這個會社換了一個剛成年的少年擔當與他洽談的負責人,他的壓力就與日俱增。
按理來說,對方只不過是一個少年,論經驗不可能比他豐富才對,可是他卻被說得回不上話,只能任憑宰割。
他抬起頭看着面前纖細從容的黑髮少年,後者剛在新的合同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直起腰合上文件夾,遞到他的手上,沒有流露出多餘的表情,只是平靜地欠了欠身子:“那麼今天的洽談就到這裏,感謝池田先生的來訪,希望貴會社能與鄙會社繼續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
池田將文件夾收到腋下夾好,和少年相對鞠了一躬,這才離開。
良好的合作關係……確實,只要不動什麼歪腦筋,他所在的會社就能在這種合作關係中獲得想要的一切。
可是人總是貪婪的,想要獲得更多,他好不容易收買了原本的負責人,卻突然被換掉了,而新來的這個少年軟硬不吃,恪盡職守——也只有這種少年可以做到這一點吧?
其實仔細想想,如果想要得太多,以赤司財閥的能力,雖然會損失一些,但是大不了選擇新的合作夥伴,到時候就什麼都沒了。
想到這裏,池田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又開始冒汗了。
還是好好合作吧,太貪婪只會招致毀滅——上次洽談時,那個少年就說過這種話了,他當時說得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怎麼看都是故意的吧?給他敲響警鐘了啊。
秋山呼了一口氣,往柔軟舒適的皮質座椅里一倒,就這麼舒舒服服窩成了一團,看起來像是一隻慵懶而優雅的貓。
接通視頻時,赤司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秋山,倒是愣了一下,隨即平靜地說道:“看來搞定了?”
秋山舒展開身子,擺正了坐姿,重新恢復成沉靜的負責人:“是的,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對方應該就不敢再亂來了。”
赤司挑眉:“照你這麼說,如果將你調到了別的位置上,又會發生問題了?”儘管這麼說著,他卻沒有任何驚訝疑問的情緒。
“在那之前,我相信少爺你會好好地告訴他們,赤司財閥有多不好惹。”秋山的臉上帶上笑意,只是接下來的話卻顯得有些肅然:“上一位負責人會被收買,也有這家會社的社長的意思在,看來少爺的上台讓某些人很不滿呢。”
“他們會懷疑我的實力也是理所當然,”赤司的眼神深沉,“不過沒關係,他們很快就要知道我的實力了。”
掛斷通訊,秋山按住額角揉了揉。
中國有一個成語故事,說的是一種鳥,“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要做到一鳴驚人,事先的準備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因為提前畢業的緣故,去年就已經進入赤司財閥,以輔佐的身份處理事務,雖然有很多麻煩的傢伙需要處理,但是那些傢伙的重點不在他身上——赤司才是赤司財閥的繼承者,他不過是赤司的輔佐,所以受到的刁難不多,而他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
就算赤司真的受到刁難,他的待遇也不會改變多少——沒有野心的能力優秀的輔佐,在注重實力的商場上不會無處可去。
更不用提那個人是赤司征十郎了。
今年赤司高中畢業,一邊讀大學一邊繼承赤司財閥,對他來說也不算困難,而他也做了好久的準備,想必很快就要“一鳴驚人”了。
秋山放下手,收拾起桌子上的東西。今天的工作已經處理好了,他可不是會坐在辦公室里浪費時間的性格。
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秋山就下了班。
有剛進入會社的新人詫異地看着消失在玻璃門后的黑髮少年,小聲問着身邊的同事:“剛才走出去的那個人是誰啊?怎麼都下班了?而且看他的樣子,還是學生吧?”
同事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你說的是秋山負責人吧?他確實還是個學生,不過他已經修完了大學的學分,如今在社裏實習。”
“實習生能這麼早走?”新人目瞪口呆。
“啪”的一聲,一疊紙張拍在了新人頭上,他們的課長收回手:“那位可不是你我說得上話的人物,乖乖做事吧。”
課長朝着新人桌上的計劃努了努嘴:“這個計劃還是那位制定實行的,連社長也只能給他陪着笑臉。”
新人趕緊閉上了嘴,乖乖做事。
坐在公交車上,秋山被透過車窗投射在身上的陽光照得暖暖的,有些昏昏欲睡起來。都說他很有才能,其實也不過是比別人更早接觸到這些事、更努力而已,有幾個人會從初中就開始插手一個大財閥的事務?
為此耗費的精力是旁人難以想像的,但是往往人們只看得到眼前,所以說他是天才,他也只能平靜地接受。
車上的廣播裏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男聲,秋山立刻清醒了幾分,眼中也流露出溫和的笑意,和辦公室里的客套完全不同。
“……關於這次參演的電影,黃瀨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嗎?”
“啊,老實說,這部恐怖片拍攝期間真的很嚇人啊,發生了很多靈異現象,我都被嚇得去神社求了護身符……”
什麼護身符,秋山彎起了嘴角,明明就是趁機在他面前裝可憐,然後拐帶他跑出去電影的拍攝地——著名的靈異旅遊景點玩了一整天,最後才隨便買了一個附身符,還讓他親手給他掛上……
秋山開始認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把黃瀨寵壞了。
廣播裏的問答還在繼續,秋山看快要到站了,起身打算下車,就從廣播裏聽到了新的問答:“據說這次電影在殺青時,會舉辦一個很有意思的活動,黃瀨先生可以事先透露一點消息嗎?”
很有意思的活動?秋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是記下了。
看着茶几上的邀請帖,黃瀨頗為頭疼地糾結了半天。
這次參演的電影裏,他扮演的是男二號,因為和主角是一個團隊的,在電影劇情里逃過一死,倒也受歡迎。
問題是這部電影裏有一個情節很奇葩——在幽靈的作用下,所有人都陷入了幻境,而那個幻境的作用就是讓所有人的性別發生錯亂。
雖然說起來很奇葩,但是編劇就是有本事讓那個情節描寫和拍攝出來的效果顯得無比詭譎恐怖,讓黃瀨嘆為觀止。
而這次電影的殺青,那位大腦構造奇特的編劇——好吧其實除了夏洛沒有別的編劇能做到這種事了——提出了一個建議。
讓參與這次殺青活動的嘉賓,全部穿着異性的衣服登場。
黃瀨相當懷疑那些嘉賓是怎麼說出“這個活動挺有意思”這種話的,居然欣然同意了,結果他沒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又看了一眼邀請帖,黃瀨一頭歪倒在沙發上。
嗚啊,他雖然很想帶着小真央去電影的殺青現場,想看看小真央的女裝,但是他不想自己穿女裝啊,他如今這個一米九二的身高,要塞進女裝里去也太困難了吧?光是想想就滑稽得讓他想哭好么!
“我回來了。”秋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黃瀨迅速將邀請帖塞到了沙發的夾縫裏,然後裝模作樣地拿起咖啡,隨便翻着雜誌。
秋山一看就笑了起來:“又瞞着我做了什麼?你的雜誌都拿反了。”
黃瀨乾笑着甩開雜誌,獻寶似的把手裏的咖啡遞給秋山:“小真央,來,喝咖啡。”明顯是想要轉移話題。
秋山也不以為意,坐到黃瀨身邊,接過咖啡杯抿了一口,這才輕笑着說:“我坐公交的時候,聽到車載廣播裏你的訪談,這次電影的殺青有什麼有意思的活動?”他的笑容里透着一絲狡黠,看起來很可愛,“涼太瞞着我的事,該不會是和這個活動有關吧?”
一來就是衝著那個該死的活動來的啊!黃瀨垂頭喪氣,然後不客氣地把秋山的大腿當做了枕頭,就這麼躺在了沙發上:“都是夏洛的錯啦!居然要參加電影殺青的人都穿異性的衣服,也就是說,我要穿女裝啊!”
秋山將咖啡杯舉高放到一邊,低頭看着黃瀨睜得大大的雙眼,笑道:“也就是說,如果涼太想要我隨同,我也要穿女裝?”
很好,他可不會把剛才注意到的那道亮光當做自己看花了眼。
黃瀨也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尷尬地撓了撓頭髮:“那個,上一次看小真央穿女裝還是小學的時候,長大后都……”
“我是男的,你不要說得好像我就應該穿女裝一樣。”秋山說得平靜,看到黃瀨有些沮喪的表情,伸手撫順剛剛被黃瀨撓亂的頭髮,“不過,如果黃瀨真的穿女裝的話,我也不介意陪同。”
“一言為定!”黃瀨立刻大叫起來,能看到現在的小真央的女裝模樣,讓他穿比基尼都沒問題!
秋山當然不知道黃瀨怎麼想的,不過他也確實想看看黃瀨的女裝是什麼樣子,也就乾脆地答應了下來:“一言為定。”
夏洛穿着一身黑色的男士西裝,上身的外套被她嫌熱脫了,只剩下白色的襯衫和紅棕色的領帶,倒是顯得身材不錯。
偶爾有舉着酒杯的人走過來,也被夏洛身旁黑着一張臉的藤原七海瞪了回去,而後者穿着牛仔褲和花邊粉色長袖針織衫,要說的話其實頂多算是有些花哨,不算特別女性化——事實上夏洛對此深感遺憾。
“沒想到你居然能讓藤原君穿着女裝來。”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秋山走了過來,他倒是大大方方地穿着一套白色的女式騎馬裝,黑色的短外套敞開,踩着同為黑色的長靴。
秋山的身材比起一般男性來說要稍顯纖細一些,也是小時候體弱沒有發育好才會這樣,穿着這身衣服,居然不好分辨性別。
“違和感死掉了。”夏洛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後笑嘻嘻地說,“他既然要來就要遵守規則嘛,而且,”她扭頭看了一眼藤原七海,繼續笑道,“能看到他這個樣子,我也很高興啊。”
分明就是計謀得逞了吧,秋山這樣想着,就聽到夏洛說道:“你這一身衣服也很帥氣啊,黃瀨看到的時候眼睛都發直了吧?”
“可別把他說得像個花痴啊,”秋山被夏洛逗得想笑,不過想到黃瀨的打扮,只是彎了彎嘴角,“我也很喜歡他的裝扮。”
“哦?”夏洛好奇了,“黃瀨穿的是什麼樣的女裝?”
“魚尾裙。”秋山攤開雙手。
黃瀨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小真央穿着那身衣服一點都不顯得不自然啊!可是他現在這身衣服……黃瀨怨念地看着自己的腳邊,藍灰色的裙尾幾乎要貼在地上,順利遮擋了黃瀨的平底帆布鞋——他的雙腿夠長,完全不需要高跟鞋。
當然,黃瀨穿不了高跟鞋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簡直欲哭無淚,黃瀨歪了下腦袋,就有棕色的劉海垂到了黃瀨的臉頰邊,蹭得他痒痒的。
要他以真實面目穿着高調的魚尾裙出現在這種公眾場合,那還不如讓早川經紀人把他扔去做一個月的地獄訓練!
所以,現在黃瀨頂着棕色短髮,戴着黑色的美瞳,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他是黃瀨涼太。
也幸好這次活動奉行自由原則,不會刻意介紹電影裏的參演人員,不然的話,黃瀨就該丟大臉了。
看着正和夏洛友好聊天的秋山,黃瀨暗自磨了磨牙,明明是他請了小真央來的啊,為什麼小真央會把他丟在一邊啊!
黃瀨完全進入羨慕嫉妒恨模式了——他可不敢穿着這身衣服隨便走,他確信自己只要走動一下,就會踩到裙尾然後摔個四仰八叉。
秋山走回了黃瀨身邊,然後微笑着坐下:“感覺如何?”
黃瀨瞪他:“一點都不好!”
聽他這麼說,秋山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總覺得,涼太穿上這身衣服后,就變得……嗯,很有女人味了啊,是演員的天性嗎?”
“秋山真央!”黃瀨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的。
“別生氣。”秋山也知道玩笑開大了,他可不想回去后被懲罰得明天起不來床,偶爾口頭上占點便宜就好了。
看秋山有認錯的態度,黃瀨這才哼了一聲,勉強原諒了他。
老實說,黃瀨有點擔憂。
以前秋山也和他說過反攻的事,去年他還做夢到了平行世界,那個世界的秋山太強勢了,又比那個世界的他大。
黃瀨的心理陰影很深重,他覺得自己需要維持好自己“攻”的地位,問題是今天這女裝一穿上,氣場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裏,黃瀨又怨念地看了秋山一眼。
啊啊啊,他也想要成為藤原導演那樣一看就是壯實粗獷的男子漢、一看就是攻的人啊!可他現在還是偶像派,怎麼看都是小白臉。
雖然小真央也說過,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做好自己……二貨么?黃瀨的怨念又增長起來。
秋山看不透黃瀨的心思,黃瀨的表情實在是太豐富了,不過,以秋山對黃瀨的了解來看,還是能感覺出來些東西的。
他端正地在黃瀨面前坐好,微笑道:“你看我今天這一身怎麼樣?”
黃瀨打起了精神:“當然好看!我家小真央穿什麼都好看!”
“涼太的衣服也很好看,只是穿着涼太身上還是有些勉強了。”秋山看着黃瀨露出來的鎖骨,肩膀也沒有女性那麼窄小,有幾分不倫不類,他更想看到黃瀨穿着襯衫或者短袖,或者乾脆光裸着的樣子。
想到那個前世的夢,秋山的臉上多出一絲笑意:“涼太的身體很健康,真是太好了。”他不想要看到夢境裏那個脆弱得隨時都會死去的涼太,光是想想都心痛起來。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吧?”黃瀨撇了撇嘴,“小時候你的身體太差了,我當時總是擔心你只要摔一下就會碎成一地的玻璃。”
“太誇張了啊。”秋山聳肩,“我可沒那麼弱,你是知道的才對——我可沒少把你摔到地上。”
“就算是現在也經常把我摔到地上。”黃瀨摸了摸鼻子,他只不過是偶爾興起才會對真央動手動腳嘛,而且又不是沒做過,自己都起反應了,為什麼還要裝作沒感覺,然後他再動手就摔他呢?
這樣想着,黃瀨又有些蠢蠢欲動,他抓過秋山的手,握在手心裏揉捏着。秋山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麼,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還在活動會場呢。”他抽回手在黃瀨胳膊上不動聲色地掐了一把。
黃瀨疼得直咧嘴,不過還是精神抖擻地問道:“今晚?”
秋山看着黃瀨身上的魚尾裙,這身衣服還是他故意整黃瀨借來的,其實黃瀨也付出了蠻多的,對男性來說穿裙子真的很辛苦……
於是他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