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秋山→黃瀨：眼睛,可以達成願望嗎？
奇迹的世代這個稱號不脛而走,不僅僅是帝光本校，連其他學校甚至是社會上都有所了解。赤司這一屆的籃球部也被稱作史上最強,暑假時的全中聯賽,有不少人都在期待着他們的表現。
灰崎離開籃球部后,籃球部原本的隊長退任，由赤司正式接替了隊長一職,而綠間則成為了籃球部的副隊長,這下子赤司要做的事就更多了。更何況全中聯賽將至，還有來採訪的。
這種事情學生會也要插上一手，畢竟這和學校宣傳有相當大的關係，秋山這個學生會會長也免不了麻煩,不過他還是盡心盡責地將負責的事情都辦好，和赤司聯手，有不少事也能輕鬆點。
『我不開心。』看到黃瀨發來的簡訊時，秋山差點笑出聲來，雖然他及時收住了，還是引起了對面赤司的注意。赤司抬起頭來，平靜地看了一眼他拿着的手機：“黃瀨？”
“嗯。”秋山也不否認，點了點頭，隨即笑道，“大概是最近忙得要死，偏偏我也沒空去見他，加上還總是和少爺你一起處理事務吧。”他倒是猜得全中。
赤司呼了口氣，放下手裏的筆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然後閉上眼，伸手捏了捏鼻樑，難得流露出疲憊來，說的話卻有幾分無情：“黃瀨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明天多讓他訓練一會兒好了。”
自己的無意之舉給黃瀨添了麻煩，秋山在心裏悄悄道了聲歉，注意到赤司的呼吸漸漸慢下去，挑了挑眉，試探着喊了一聲：“少爺？”他沒有得到回答。
居然睡著了……沒想到赤司也會有累成這樣的時候，看來這次比賽前的媒體宣傳雖然好，但是也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不拿到一個好的成績，恐怕自己也不會滿足吧？
秋山放輕動作，順手拿了放在旁邊的毯子給赤司蓋上，然後轉身走出了書房。折騰到現在，他也該休息一下，去泡杯茶來喝好了。
書房在樓上，而要泡茶得去樓下，秋山拿着手機，一邊回復黃瀨的簡訊，一邊沿着樓梯往下走。樓梯邊的牆壁上也開着昏黃的壁燈，秋山儘管最近視力下降，要看清腳下還是沒問題的。
他剛按下了簡訊的發送鍵，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完全的、沒有任何光線的黑暗。
秋山心裏一驚，第一個想到的念頭是停電，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還拿着手機，剛發送完簡訊，手機屏幕應該是亮着的，不可能眼前一點光亮都沒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秋山伸手去摸索樓梯的扶手。在樓梯上，不小心摔倒的話可能會出大問題，他得先確保自己的安全，再想想要怎麼辦。
他本來就靠在扶手一側，手掌很快觸碰到了扶手，立刻用力抓緊。秋山將手機塞進上衣口袋，雙手握住扶手，小心地一步步走了下去，確定踩到了客廳的地板上，離開了樓梯，秋山才鬆了口氣，隨即眼前重新透出光來，模糊了一會兒，又恢復了視力。
鬆開握着扶手的雙手，秋山胡亂在衣服上抹掉了掌心裏沁出的汗水，這才覺得心跳有些異常。他將右手按在了眼部，隔着眼皮傳來的溫度還帶着汗漬黏黏的感覺。
自從上次和黃瀨一起去買眼鏡以來，他就偶爾會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只不過都只是暫時性的，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自己太過疲勞。
可是這次算一下時間，差不多失明了兩三分鐘才恢復，不可能只是用眼過度或者眼部疲勞什麼的，一定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
找個時間去看看醫生好了。秋山放下手，神態依舊平靜。
說好要和秋山在訓練結束后一起去書店，可是今天紫原和綠間出了點爭執，隊伍里六個人三對三打了一場，黃瀨和黑子、青峰一組，雖然最後解決了紫原和綠間的問題，但是他反而和青峰吵了起來，一時之間忘了秋山的事。等黃瀨氣喘吁吁地跑到學生會辦公室時，秋山已經離開了。
真央居然會不等他，該不會是他拖了太久生氣了吧？黃瀨還沒來得及把失望掛到臉上，辦公室里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和他打了個招呼：“黃瀨，會長臨時有事先走了，讓我轉告你一聲。”
“臨時有事？”黃瀨挑眉，那人想了想：“會長是接了個電話離開的，大概是有人找他吧。”看對方也不了解情況，黃瀨也就揮揮手走了。
能讓真央接了個電話就走，還把他拋下……該不會是赤司吧？可是剛才的三對三赤司也在，沒看他有什麼急事啊。黃瀨疑惑不解，乾脆掏出手機給秋山打電話。
秋山舉起右手，正打算敲門，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重新放下手，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人名，抿緊了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掛斷，然後按下了關機。
把手機塞回口袋，秋山深呼吸一口氣，重新舉起右手，敲響了門。
秋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生的辦公室的。
小時候身體不好，出過哪些事他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他記得，每次自己生病時，媽媽總是會很擔心地拉着爸爸去一邊說話，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和這個病有關吧？
本來身體就不好，再攤上遺傳性視神經病，簡直不能更糟。
男性的發病率是女性的四到五倍，看來他的媽媽是逃過去了沒有發病，他卻發病了。一般來說都是在成年之後發病，現在他會提前到這個年紀，恐怕也和體質差逃不了關係。
目前這種病，好像沒有效果顯著的治療方法，只能提前預防以求避免。問題是，他一開始沒有注意，更不要談什麼避免了。秋山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裏交錯的紋路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雜亂。他嘆了口氣，收回了手，轉身去拿葯。
雖然已經病發，但是用藥物抑制還是沒問題的，只求可以晚點失明，或者說是減緩癥狀，視力下降總比失明要好。而且說不定也能等到這個病能找到治療方法——他只是這樣天真地想着。
重新掏出手機打開，秋山還沒看清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手機就不停地震動起來，大量的簡訊還有未接來電的通知讓秋山覺得自己的手機都要被擠爆了。
無奈地笑了笑，秋山隨便挑了一個未接來電回撥過去，不等那頭的黃瀨開口，就嘆了口氣：“涼太，你覺不覺得你很煩？”
“很煩？”秋山都能想像得到黃瀨跳腳的樣子，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發了這麼多簡訊，打了這麼多電話，涼太是有什麼着急的事找我？”
黃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理直氣壯地開口道：“明明是你不守約定，居然敢提前跑掉！到底有什麼事會比我更重要啊！”
秋山突然覺得振振有詞地說著這種話的黃瀨簡直像是小孩子一樣，他不由得反思起來，自己是不是自從交往以來對黃瀨太好了，結果縱容得他越來越……蠢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秋山一手把手機貼在臉頰邊上，一手從護士手中接過裝着葯的袋子，答應了幾句：“是是是，涼太最重要了，沒有什麼比涼太更重要。”
他也是因為黃瀨沒有來，又臨時接到了醫院的通知，才會來拿檢查報告的，畢竟這件事他不希望黃瀨知道，能趕在黃瀨到之前收到醫院的通知，秋山還是暗自鬆了口氣的。
“什、什麼啊！”黃瀨結結巴巴地甩出一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聽着手機里傳來的忙音，秋山合上手機蓋，看着手裏提着的袋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他可沒有說謊啊，黃瀨是最重要的，他很早以前，就想要看着黃瀨，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就這麼一直看下去，看到他各種時候的各種表情。畢竟是喜歡的人，不管什麼樣子都想要看到啊。
他的眼睛，可以達成他的願望嗎？秋山沒有說話。
黃瀨盯着手機，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變成一片黑，反射出了他的臉，雖然黑色的背景讓其他顏色都看不明顯，但是黃瀨清楚地知道，自己又臉紅了。
啊啊啊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他臉紅！為什麼小真央就可以平靜地笑着說出那種話！為什麼這種話他就是死活說不出口然後也看不到小真央臉紅的樣子！
怨念了的黃瀨一頭磕在電線杆上，也不管路人驚訝的表情。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收到簡訊的提示音，黃瀨以為是秋山發來的，趕緊打了開來，只是一看內容，頓時垮了臉：“搞什麼啊，原來是赤司發來的……明天二軍有比賽啊。”
看到簡訊上的“青峰和綠間也會去”一句話，黃瀨立刻想到了之前和青峰起爭執的事。最近可不是只有綠間和紫原狀態好啊，他的狀態也好着呢！乾脆上場讓青峰那個傢伙見識一下！
想到這一點，黃瀨立刻鼓足了幹勁，迅速回復赤司答應了隨二軍去比賽的事，合上手機，又把腦袋放空，開開心心地回家去了。
好好在全中聯賽之前活動身體吧，等到全中聯賽他可就要大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