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湖當鋪
一碗米飯，兩個家常小菜。
米清雪還送了他一疊腌蘿蔔。
輕聲道了聲謝后，他端起碗開始吃了起來。
看着他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地吃着飯，米清雪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笑顏，終於開始去招呼其他食客。
他的動作很迅速，飯卻吃得很慢。
細嚼慢咽身體好，她說過的。
放下碗筷，他掏出十五枚銅板放在桌角，然後沉默起身地向著大門走去。
米清雪見狀，急忙叫住了他：“趙大哥，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側過身子輕聲問道：“何事？”
米清雪跑向櫃枱，然後從櫃枱后拿出一束鮮艷的菊花，快步走到他面前，笑道：“你忘了？明日便是五月初五了。”
他聞言微愣。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是第二年五月初五了。
他向著米清雪點頭致意，輕聲道謝：“有心了，多謝。”
正當米清雪笑着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桿沉重的偃月刀正拄在門口，而持刀的髯須大漢環視了逐漸安靜下來的大堂，朗聲問道：“敢問，嘯天狼是哪位好漢殺的？”
此言一出，大廳里所有人都看向站在米清雪面前的他。
他並未理睬髯須大漢，而是拿着花向著米清雪拱手說道：“若無事，在下先回去了。”
米清雪有些擔憂地瞥了一眼那個髯須大漢，然後低聲對他說道：“你可以走後門。”
他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徑直向著大門走去。
髯須大漢久未等到回應，卻見眾人目光集中在那個迎面而來的黑衣青年身上，於是便沉聲向他問道：“那邊的小子，嘯天狼可是你殺的？”
他邊走邊答道：“是。”
髯須大漢狂笑了一聲，然後雙手提起偃月刀冷聲道：“收人錢財，取你狗命。”
說罷，髯須大漢猛地前探一步，端起偃月刀便迎頭向他劈去。
勢大力沉的偃月刀兜頭而來，他只是微微側身，刀鋒便擦着他劈進地面。
然後他便繼續沉默地向前走去。
“好狂妄的小子！”髯須大漢見一刀未中，後退一步同時雙手一提偃月刀，刀鋒朝着他橫掃而去。
雙腳點地，他整個人縱身前行，眨眼間便與髯須大漢錯身而過。
有眼尖之人看到，他五指化掌，錯身瞬間狠狠地劈在了髯須大漢的咽喉之上。
他原地站定，側過身看了一眼鬆開偃月刀捂着咽喉踉蹌着的髯須大漢。
沉重的偃月刀轟然落地，雙眼瞪得老大的髯須大漢，不敢置信地轉身看着面無表情的他，然後支支吾吾地想要說些，卻在下一刻一頭栽倒在地。
“抱歉。”他拱手向愣在原地的米清雪說了一句，轉身便出了大門，向城南而去。
“沒事。”米清雪一路小跑來到門口，倚在門框邊目送他遠去，然後輕笑着說道。
隨即她收斂起臉上笑容，然後雙手叉着腰指着那個髯須大漢，向著一旁嚇白了臉的小二說道：“你看看，同樣是個男人，你怎麼就那麼怕事呢？把這廝丟門口，等官府的人來處理。”
過了許久，兩名挎着刀的捕快才晃悠悠地趕過來，瞥了一眼雲中樓前被丟到大街上的偃月刀和斷了氣的髯須大漢，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後他倆笑着看向靠在門框的米清雪，為首的年長捕快笑着問道：“米女俠，這怎麼回事啊？”
米清雪一臉不悅地冷哼了一聲，然後向著兩名捕快答道：“收了人錢來給嘯天狼尋仇的，被趙哥哥一掌劈死了，我們家食客都是證人。”
一旁圍觀的眾人，紛紛向著捕快三言兩語地解釋着。
聽了大概的年長捕快抬手示意眾人閉嘴，然後向著一旁的同伴說道：“我在這看着，你去縣衙喊收屍的來，直接丟城外亂葬崗。”
年輕捕快剛上任不久，有些疑惑地走近問道：“不再查查？那姓趙的畢竟殺了人，僅憑一面之詞就能結案？”
年長捕快苦笑着搖了搖頭，向他答道：“別問我，等回去了，去找咱們捕頭聊聊，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這人與我們捕頭交情很好？”年輕捕快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年長捕快咧嘴一笑：“等會你去問了，不就知道了。”
城南，那家蓮花典當鋪前。
當他回來之際，已經有人在此恭候多時了。
來的人頭戴斗笠，一身深色布袍還裹着件黑披風。
標準的江湖客打扮。
當他從那人經過，沉默地開鎖推門而入之際，那人終於用自己嘶啞的聲音開了口：“這裏是可是江湖典當鋪？”
江湖典當鋪，一個在江湖很出名的地方。
江湖典當鋪，只接江湖客。
無論你有什麼樣的要求，只要你付得起相應的籌碼，江湖典當鋪都能幫你完成。
他轉身走到門旁櫃枱后坐下，向那名江湖客輕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江湖客走進當鋪內，沉聲道：“我要退出江湖。”
他抬起頭看着江湖，再問道：“不想平庸地金盆洗手，所以想要一個轟轟烈烈的方式？”
江湖客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翻開了面前書冊，拿起筆架上的一支筆之後，說道：“既然你能找到這裏，應該也知道我這裏的規矩。”
“一旦退出江湖，意味着會讓你內力盡失成為一個普通人。”
“如若你再涉及江湖事，我們不但不會保護你，反而可能會因為你牽扯的事情而殺你。”
“能找到這裏，我自然明白。”
江湖客點頭嘶啞着笑了一聲，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一塊造型怪異的玉佩遞了過去。
他接過玉佩，不禁微微地皺起眉頭。
那塊玉佩的圖案如同一張猙獰的鬼臉，再配上玉佩中淡淡的血色紋路，更顯詭異。
將玉佩還給那名江湖客，他提筆在面前書冊寫了什麼，然後輕聲道：“兩日後來雲中樓。”
江湖客點了點，臨走出當鋪的時候，拱手低聲說了一句：“多謝。”
坐在櫃枱后的他拱手還禮：“慢走。”
將書冊上記有文字的紙張撕下，他一邊將那張紙捲成小卷，一邊走到後院的鴿籠里取出一支信鴿。
將紙卷塞入信鴿腳上綁着的小筒內，他隨手將信鴿一拋，脫離束縛的信鴿便展翅翱翔，幾個撲騰便消失在遠方的天際線。
“三年了，你們終於還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