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白老爹慧眼識英才 白礬樓二次遇…
莫嫂正與懷川嘮着閑嗑,忽聞有人喚她。
原來燕婆婆領着白礬樓一位中年大嫂來了,遂緊忙應道:
“哎,來了!”
“莫嫂,昨從這買的豆腐腦老爺嘗了,直誇讚說不愧是御用之美味。
至今往後,每日裏白礬樓也定上二十擔。
我身邊的這位是管事的蔡嫂,以後啊,你們聯繫,老婆子我可跑不動了。”
莫嫂聞聽,心裏不由暗自嘀咕道:
“之前一直覺得自己福薄命苦,自打認了洛懷川這個干兄弟,運氣便發生了逆轉。
尤其是身邊有了連三碗的存在,竟如一尊天神般處處維護着他。
且其對虎子也是疼愛有加,還真應了那句話,自己總算苦盡甘來了。”
“莫嫂,你看我都老糊塗了,光顧着高興,險些將老爺交代的話給忘了,道長可在?
“在,就在角棚,適才我們姐弟二人還念叨你呢。稍等,我去喚他過來。”
莫嫂說著話,便欲去喊洛懷川,殊料燕婆婆擺擺手道:
“不用麻煩,你與蔡嫂還要交代生意上的事,我自己去便好。”
言罷,轉身掀開了角棚的帘子,走了進去。見他正與一人占卜斷卦,遂言道:
“道長啊,老爺言說後日酉時欲在白礬樓設宴答謝與你。
還特意囑咐定要帶上你家人及虎子一道去樂呵樂呵!”
“多、多謝婆婆傳信,我也正好有事欲與老伯講。”
就這樣,洛懷川也顧不得前來尋他占卜之人,便急急趕往白礬樓。
待見了白老伯,直接開門見山道:
“老、老伯,我與珍珠姑娘之事萬萬不可,還請打消此念。”
白老伯正在品茶,見他行色匆匆本就疑惑萬分。
又聞他如此之言,頓時放下茶盞問道:
“莫非道長顧忌她長你幾歲,還是嫌棄小女已非完璧之身?”
洛懷川見他誤解了自己,緊忙辯解道:
“皆、皆非也,貧道豈是此等樣人。只不過一心修道,無有他想罷了。”
“果真如此么?老朽自認與你神交已久,想不到卻還是欺瞞與我。殊不知我早已將你的身世打探得一清二楚。
本非什麼方外之人,乃是洛家少掌柜,喚做洛懷川的,你說是也不是?”
洛懷川見再也無法隱瞞,遂點點頭道:
“老伯,在下家、家裏突遭巨變,晚輩迫不得已方走街賣卦維持生計。
幸得莫、莫嫂收留,方有一棲身之地。
況家裏早為我定下一門親事,只不過由於洛府之變故,方將婚事拖、拖延至今。”
白老伯聞他言語真誠,不似欺誑之言,便緩和下語氣問道:
“可老朽如何聞說你那位未過門的娘子打小便已走失了呢?
她爹娘十多年來遍尋無果,你如何又與她成得了親?”
“這、這個么,這個”
幾句話,直問得洛懷川啞口無言,支吾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白老伯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懷川哪,我只有珍珠這一個女兒。又時而瘋癲,時而清醒。
如今她對你十分依賴,我百年之後,想到有你在她身邊,心裏便覺十分寬慰。
我願將白礬樓作為其嫁妝,交到你手上,不知你以為如何?”
幾句話驚得洛懷川目瞪口呆,看着他蒼老的面龐,險些滿口應承下來。
不過轉念一想,卻是如何也不能應允。
遂躬身答道:
“多、多謝老伯一番美意,想那珍珠姑娘與吳郎情深義厚,對晚輩之迷戀乃因其神志昏迷。
倘、倘若徹底清醒的那一日,必抱恨終身。
且晚輩如、如今父仇未報,事業無成,何敢妄談兒女之事?
不、不過我可將其認作家姐,侍奉終身,絕不反悔。”
白老伯見他態度堅決,也並未再逼迫。只好退而求其次,將洛懷川收為義子。
珍珠平白多了一位弟弟,自是歡喜不盡。
後日,洛懷川本欲帶着狄夫人、二叔、小姑孟瑾、懷月及孫家阿公阿婆一道前去赴宴。
無奈狄夫人不願再拋頭露面,二叔洛孟堂也怕見着熟人尷尬,故而也以身體不適借故推脫了。
孟瑾原本也不想去,洛懷川遂勸慰道:
“姑姑,朝、朝廷無論官私皆以冬至、元正(元旦)、寒食等為大節,例行假七日。
姑、姑父兀自孤身宴飲,卻將你獨留家中。你又何必為難自己?何不與我等耍樂一、一番?”
孟瑾聞言,尚有些許意意遲遲,卻架不住懷月也在一旁攛掇,遂便點頭應允了。
狄夫人特意為她尋出閨閣中的一套襦裙,將其上下捯飭一新。
只見她高綰芭蕉髻,上身穿黃絹緣邊銷金寬袖青綺襖,下身着一腰八彩織金暈襇裙,外罩套色花紋纈淡綠長褙子。
待幾人領着虎子來到白礬樓,剛好經過一間閣樓,裏面吹拉彈唱,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洛懷川下意識往裏一瞥,不想卻被人喚住:
“咦,這不是狀元樓前為我兄弟二人預測的那位道長么?
我們尋你多時了,不想竟在這裏相遇,當真是奇緣一樁。
快,裏面有請,我來與你介紹幾位新朋友。”
洛懷川一看,說話的非是旁人,正是柳三接。
再往他身邊一望,左手邊坐着的乃是柳永及一些素未謀面之人。
再往右手邊一看,也是一些文人雅士。
除了呂公弼,還有一位正擁着一位美艷歌姬暢飲的,不正是他的姑父張先么?
張先顯然也見到了他,同時自然也見到了他身後跟着的眼神詫異的孟瑾。
遂表情略顯尷尬地打着招呼道:
“哦,原來是川兒哪,你們如何也來了這裏?”
“小、小姑父,莫非這裏只許你來得,不許我等來得么?”
洛懷川看到張先,氣便不打一處來,故意將‘小姑父’三字說得十分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