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赤君為本,刀兵為用【盟主加更】

6:赤君為本,刀兵為用【盟主加更】

這些蟲子都是朱蒲義所識所見,於夢境之中演化出來的,但又不完全是,因為他的魂中又確實藏着‘蠱神’。

可以說是二合一。

那一隻只的蟲子黑黑的,大拇指大小,口器像是像是剪刀一樣,扇動着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音。

那些飛蟲似被驚動了,涌了進來,要將入廟的人啃噬掉。

然後只見趙負雲卻睜開了眼睛,將左手迅速的從眉心收至腰間,身體後撤一步,身體微側,如握刀鞘,右手的手指插入左手握着的拳眼之中。

微彎腰躬身,目視那詭異可怕的飛蟲,像是隨時有無形的兵刃要拔出來。

這是刀兵訣,是趙負雲主修戰鬥的法術之一。

這一門法術,就像是一個框架,可加入很多東西進去,此時他將火符和請‘赤炎大君’這兩門法術加進去。

火符與請‘赤君’為法之源泉,刀兵訣為用。

一片片黑色飛蟲涌了進來,朝着趙負雲撲了過去。

趙負雲輕喝一聲,右手的劍指拔出,如刀一樣的朝着斜上方揮去。

虛空裏有火光成線應指而出,劃過那門前一片虛空,將那些黑色飛蟲捲入其中。

此時的他站在這裏,像是‘赤君’附體一樣,又像是他自己是‘赤君’。

緊接着,又有兩批黑色的飛蟲飛了進來。

他的右手劍指插回再拔出,揮划虛空,火焰如紅色的刀光浪潮憑空涌生。

後面的黑色飛蟲被捲入其中,瞬間燃燒成了灰燼掉落在地上。

隨之,整個‘赤君’廟便安靜了下來。

他站定,左手卻再一次的舉起,念誦着經文,手中的那一團火光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握之不住,彷彿有一隻火鳥掙脫手掌,一下便沖入了那‘赤君’神像之中。

如鳥歸巢中,頃刻之間,驅散神像之上的晦澀幽邪之氣。

這一刻,彷彿冥冥之中的‘赤君’一點神性注入了神像之中。

神像生神輝。

趙負雲伸手朝着虛空裏一抓,似又將那脫手的火光抓回了手中,然後朝着朝後面走去。

這屋裏的火光粘連着他的身體,他走入外面黑暗之中時,周身像是擺着一件無形的紅披風一樣,散發著赤紅光輝。

腳上踩過的地面,留下一個個紅色的腳印。

而虛空裏也有火光跟隨,然而他的雙眼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

他白天的時候來過這院子,知道院子不大,其他的房間裏其實並沒有什麼東西。

但是在朱蒲義的意識里卻不然,趙負雲感覺那一片黑暗之中似有東西,趙負雲站在那小院的門口處,向右則是先清理其他的房間,向左則是直達主卧室。

他在思索自己是先清理其他的房間還是直達主卧。

這兩個選擇會出現兩個結果,若是直達主卧,那麼有可能其他的房間裏會出現怪物來襲擊,到時會有腹背受敵的危險。

而去清理其他的卧室,又會有貿然驚動這座廟下面更多怪物的可能。

他不確定,朱蒲義的心中,是不否會因為那個‘黑廟詛咒’的傳言,而在這夢境之中形成了真正的怪物。

他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去那些空房間裏看一下,隨着他身體的走動,所過之處一片光明,在他未到那些房間之時,房間之中似乎有動靜,而他到來,火光照入其中,卻是什麼也沒有。

這象徵著他心中的驚疑,但是這種驚疑還未在意識之中形成真正的‘魘’,所以才會被火光一照,便安靜下來。

他自己也心安了,來到了庄賢歌之前的卧室,那裏面一片黑暗,他感受到裏面深沉的邪惡氣息。

他曲指一彈,一點火光飛向幽暗的房間之中,於黑暗之中炸開,房間頓時一片光亮。

因為這是意識夢境之中,他的一些幻化之術,在這裏面更是得心應手。

當然,也需要符合朱蒲義的意識夢境,他的心中有‘赤君’已經被重新樹立,那麼有光芒照入這個房間之中再正常不過了。

卧室之中亮起的一剎那,趙負雲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骸骨躺在床上,其身上有着黑蟲環繞,只是量並不多。

這應該是庄賢歌在朱蒲義在赤君廟裏看到他死時的樣子,而在這夢境之中又會化成什麼,卻要看朱蒲義心裏是怎麼想的了。

就在他凝視着的時候,那骸骨卻緩緩的坐了起來,那一對骷髏眼眶之中,卻是一對小小的詭異的眼睛。

只一眼,趙負雲居然有一種神思恍惚的感覺,不過他很快便又束住了自己的神思。

也瞬間明白,那就是寄生朱蒲義肝魂之中的‘蠱神’,因為那一雙眼睛太像蟲子的眼睛了,黑、小,詭異。

他沒有半點的遲疑,左手握拳在腰,作鞘狀,右手劍指插回,拔出,如出削的刀一樣,朝着那骷髏人划斬而去,同時嘴裏喝念道:“焚、殺!”

焚代表着他現在借用的‘赤君’的炎火,而殺代表了他自身的意志。

赤炎撲在那骷髏的身上,同時將那些飛蟲都燒了。

骷髏人從床上躍起,欲朝趙負雲撲來,趙負雲的手卻迅速的虛空裏畫著圈,同時念道:“縛!”

無形的火焰迅速的將它捆住,那來自於‘赤君’的神力將它緊緊的束縛着,捆吊於虛空之中焚燒着。

那骷髏人之中,似有東西要衝出來,卻被火焰緊緊的捆着,沒一會兒便連骷髏一起燒為灰燼,整個房間裏的詭異與晦澀盡去,趙負雲並沒有去找朱蒲義的魂藏在哪裏,而是來到了院子裏,誦誦了一遍赤炎神咒。

前面屋子裏的赤君像上散發出紅光,透到院中來,只一轉眼便已經將這個院子裏的黑暗驅散了。

就在這時,他看到有一個人影從剛剛那卧室之中的柜子裏鑽了出來,正是朱蒲義的樣子,只聽他驚呼道:“赤君……”

然而趙負雲的身影卻快速的散在了光中。

不在別人的夢中與其主人意識過多的糾纏,這是一個原則,夢境衍變的速度極快,若是被纏住了,會有被困於別人夢境的危險。

……

霧澤縣裏,在一間幽間的房間裏,有一個大瓮擺在那裏受祭祀,突然,大瓮之中燃燒起了無形的火焰。

那白色的絲繭上面原本的詭異靈韻在火焰之中迅速散去,只有被火燒過後的那種焦灰。

裏面一隻白色蟬蛹的身上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有了黑色,此時正在瓮底痛苦的扭動着。

而麻蠶師此時同樣的抱着頭,他的耳中心中,有那雜亂的吱鳴之聲響起,頭眩暈劇痛的像是被打了一鎚子一樣。

他掙扎着來到桌邊,拉開抽屜,裏面有一些瓶瓶罐罐,這都是他自己煉製的藥丸和散劑,他將其中一個瓶子打開,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放入嘴裏,嚼吧嚼吧的咽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腦子裏的那種難受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他大口喘着氣,心劇烈的跳動着,他思索了一會兒,究竟是誰對自己施了法,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寄於縣令朱蒲義身中的蠱神意識被消滅了。

他起身來到黑瓮邊上,看到裏面的蠶蛹‘蠱神’萎靡的樣子,他心中憤怒又痛惜。

“我的蠶兒,我的金蠶蠱神……”

他的眼中滿是恨意,心想:“明明說‘明天’來為朱蒲義治魂,卻今夜便……,狡詐…惡毒…!我麻五郞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這時,外面似乎有聽到裏面的慘叫聲,沖開了門,是一個年輕人,他看到趴在瓮上的麻五郞說道:“五爺爺,您這是怎麼了?”

麻五郞近年來雖然少有在外行事,但是曾經的威名可沒有少半分,反而更加的神秘了,只聽他說道:“你去準備一下,我要進山。”

“進山?”

“進山祭蠱神!”

麻五郞雖然恨,但是卻知道,此時自己的蠶蠱受了重傷,首先需要讓自己‘蠱神’恢復過來。

那年輕人不敢再說什麼,儘管這個季節的山中,危險重重,毒蟲遍佈,但是既然麻五爺發了話,他不可能違抗。

……

朱蒲義從床上睜開眼的一剎那,只覺得整個人都無比的輕鬆,而之後他腦海之中又浮現起了,昨天晚上夢中的景象。

他夢到自己又出現在了那一座黑暗的廟中,正自躲在黑暗之中發抖之時,卻有神人挾火光而至,燒透一片廟裏的黑邪。

那是赤君,他覺得是,他抬頭看天色,只覺得天空都明亮了許多,心中那深沉的恐懼與黑暗,像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烏雲一樣都散了。

不過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趙負雲昨天晚上入夢了。

一邊洗漱,一邊想着這個,連早食都沒有便往趙負雲那裏去,趙負雲住的並不遠,他很快便已經到了。

一縷陽光照入城中,朱蒲義小心的踩着地上的石塊,昨日一天的晴天並不能夠將地面完全晒乾,每一塊石頭在踩下去時都可能濺出泥水來,他提着自己的長衫,走的又快又小心。

來到趙負雲的小院門口,正想敲那老舊的灰色木門,發現門居然是虛掩着的,他輕輕的將門推開。

然後他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院子裏,面陽而立。

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多歲,面白無須,此時正閉着眼睛,雙手似抱陽一樣高舉虛抱。

他看到對方雙手虛抱的那一片虛空裏的陽光如煙霞一樣,被年輕人吸入嘴裏。

餐霞飲露。

朱蒲義立即想到了這個詞,這是一個真正修士的標誌,他因為也修行過,雖無有所成,卻也知道食氣者神明而壽。

一會兒之後,又見他吐出長長的霧氣。

吞雲吐霧。

朱蒲義站在旁邊看,他沒有打擾,此時的他心中滿是羨慕。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趙負雲這才收功,看向朱蒲義說道:“大人怎麼一大早便來我這小院裏,我這裏可沒有準備早食給人大人。”

“若非一大早來此,如何能夠看到教諭的修行玄景,吞雲吐霧,一院之中霞光如波,當真正是壯麗。”朱蒲義說道。

“大人之言讓我想起在山中之時,見師長修行之時,霞光萬丈,瑞氣千條,那景象,才是真正的瑰麗無比。”趙負雲說道。

“恨不能一睹盛景。”朱蒲義滿是嚮往的說道,趙負雲聽得出他這是發自肺腑的意思。

趙負雲並沒有接他的話,因為面前的這位縣令大人已經可以說基本告別了修行之路,與山中的世界屬於兩個世界了。

修行之人會在紅塵之中行走,但一切都是為了修行了。

“大人如此早的便來我這裏,所謂何事?”趙負雲當然知道是什麼,要不然他也不會將院門先打開。

於是朱蒲義將自己的夢境說給趙負雲聽,並問是不是他出手的,趙負雲只是笑了笑,說道:“大人魂安神定,自是好事,不過也能夠看出,大人心中還有赤君,所以大人才能夠得到赤君的庇護。”

“唉,赤君光輝,也需要有人能夠引領。”朱蒲義立即明白,這趙負雲昨晚入夢了,當下又問道:“教諭果然好本事,但是卻要因此而得罪本地的這些鬼神了,今日之恩,他日朱某脫此困局,定當回報教諭!”

他所說的鬼,當然是這裏人養的陰靈,在他看來,那就是‘鬼’,而神,則是指那些‘蠱神’。

當然,也有人將‘陰靈’稱為‘神’的,全看各地的風俗和其人習慣。

“區區小事,大人不必掛懷,倒是讓大人擔心了,不過,我只是為大人解一下夢罷了。”趙負雲看似不在意,但是心中其實是警惕的。

“教諭可不要大意,庄賢歌便是過於大意輕敵,所以才會落得這個下場的。”朱蒲義說道,庄賢歌在他的心中,是一位強勢,勇敢的青年修士。

“我不去招惹他們,他們當至於來招惹於我!”趙負雲說道。

朱蒲義心中還想再勸一勸趙負雲要小心,但是看到趙負雲興趣缺缺的樣子,便沒有再說,只心中想:“不要又像庄賢歌一樣才好。”

趙負雲當然不希望自己像庄賢歌一樣。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準備布法陣,建立自己的道場。

本來他覺得還可以等等的,但是經昨晚一事,讓他不得不提前做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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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氣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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