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風而去

他隨風而去

青青先是一口回絕,說自己剛和他分手,此時關心他的事不合適。同學失望,青青又補充說,作為朋友同學,她也不希望看到井上玄過得不好,她會去試試。

晚自習后,兩人約在操場見面。井上玄激動的像是絕症的患者看到重生的希望,肌肉僵硬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面對青青那一刻,只看着她,井上玄眼睛就不由地濕潤了。他沒開口說什麼,在等青青先說。

“你還好嗎?”青青淡淡地問他。

“還好,也不好……”

“聽說你失眠很嚴重。”

“嗯,我老是不由自主地想你,怎麼努力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你,一眯着就夢到你跟我說分手,腦子好像停不下來,完全失控了。”

“你去看看醫生吧,會不會是生病了?”

“謝謝你還關心我!我自己清楚,我沒病。我就是太想你了,青青。”

“我們已經分手了。”

“可我沒法接受啊!我早已離不開你了!”

“我們……還是朋友。”

“不一樣!你知道天堂和地獄的差距嗎?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對我來說就是活在天堂。而現在,每時每刻都像是在地獄!這落差,就是我的真實感受!青青,你能再回到我身邊嗎?我們還像開始那樣,我願意為你做任何改變,什麼都行。你知道嗎?遊戲我都不打了,全都卸載了,A片我都刪了,網我也斷了,連手機都不開了。可我做了這些,都還沒用。最重要的是你能回來嗎?我不能沒有你!”

“上玄,你清醒一下吧!我們現在是同學,是普通朋友,是這個身份,我才來找你的!你為什麼不能理性點,振作起來呢?!因為我,難道你就要放棄自己的人生嗎?”

“青青,沒有你,我都要失去知覺了,感受不到開心,感受不到踏實,感受不到我今後活下去的意義。你可以認為我很廢,可我已經改變不了現在的習慣和自己了。”

“你不可以這樣子!作為曾經最親密的朋友,我不忍心看到你這樣頹廢,我是真心希望你好起來,好下去,願你能擁有光明美好的未來。我不希望我自己成為你的災難,更不願你的人生,因為遇到過我,從此一蹶不振,跌入谷底。那樣,我會無法心安,更對不起我們的這段過去。”

“青青,我以為你會回心轉意,所以,我一直在等。可是......我在你心裏,可能真的已經被清除,我們的感情,也蕩然無存。只是我不信,不願意信,也接受不了……”

“對不起......我也沒想着傷你那麼深!”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感到這麼糟的。青青,感謝生命里遇到你,感謝你陪我走過的快樂時光,我會永遠記住的。以後,我保證不會打擾你了。再見!”

井上玄不舍地轉過身,整個人又遲疑了下,才邁開小步朝遠處走去。青青塑化在原地,看着他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黑夜中。她心痛又無力,彷彿胸口被扯走了一塊尖肉,即使伸出手去,再也抓不回了。

一個溫柔多情少年,曾經笑容燦然,如當空明月皓白,如星辰熠熠璀璨,映亮她的動人青春。此刻,一切正隨着他的遠去,黯淡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目送他離去,以往分開時,先走的都是自己,留下來矚目相送的是井上玄。青青冥冥中覺得,這是跟他最後的作別,如此生動而簡潔,像流星劃過恆星的軌跡。她見證着,無比清晰地看着井上玄離去,離開她的世界,越來越遠。

一場戀情里,誰都沒法全身而退。今晚,他先轉身走了,剩下的一切,換成了青青來感受。青青站在暗夜裏,涼風颼颼,她像被一陣陣地撕裂。青青心上糾結過,她本不是冷漠絕情之人,明明心裏有不捨得,有放不下,可為何要口是心非,表裏不一?她想不通,這才算理性和成長嗎?那麼,自己將來該長成什麼樣子?

分手意味什麼?一種關係的結束,另一種關係的開始。對於兩個人來說,也許是這樣的。但對於愛情來說,這便是結局。沒有愛情的另一種男女關係會發展成怎樣?誰都說不準。也許會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也許藕斷絲連,不尷不尬地做回普通朋友。對於多情的人來說,後者,算是人間美好了。

也許,愛情只有在消耗盡了的時候,才適合分手,那樣,就不會再感到心碎和遺憾,也少卻了惋惜和留戀。創傷最小,對彼此來說,就不至於造成致命傷害。

又過了個國慶假期,再回到學校時,井上玄就消失了。見他忽然沒了影蹤,池青青心裏反倒惦記起來。聽別的同學說,井上玄戶口早就投靠在天津的媽媽那邊,高考到來之前,他要回當地去備考。池青青一下慌了神,失落伴着心傷,不能自已。連續好幾天,她被同學看到一個人時,默默發獃,甚至流起眼淚來。

青青沒想到井上玄會離開這裏,她以為成不了戀人,也能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在彼此的視線里相安無事走下去。直到這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他真的已離她而去。

井上玄臨走前,曾努力地打電話給池青青,但她沒接到。想發QQ信息時,他發現自己早已不是對方的好友。井上玄抱頭痛哭了一場。

早前,當著媽媽的面,池青青永久刪除了他的QQ,以及一切聯繫方式。

井上玄在池青青的世界徹底消失了,一段時間,她有點難以適應。下課教室外,放學路上,她會有意無意去找尋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但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池青青甚至幻想着他會死皮賴臉地再次出現在她眼前,任他肆意糾纏,她保證不再生氣,不再惡語相向,不說任何刺激他的話,只像好朋友一樣對他。但她終究落空了,關於井上玄的一切,已隨風而去。她知道,井上玄一定是傷心透了,才選擇離開的,但她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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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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