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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浮着淺淺柑橘調的香氣,在這暗色流淌的酒吧中愈發明顯,是被主人釋放出的信息素。
蘇梨動作一頓,她打開自己的隔間門,先確認自己是否走錯洗手間。
萬幸的是蘇梨走的確實是女beta用的洗手間。
她撥了陸聞嶼的電話,站在門口向一個站在暗處的安保招手。
走過來的安保一臉肅穆:“女士,請問您是否遇到了麻煩?”
電話接通,蘇梨打開免提,同安保和陸聞嶼一塊解釋目前的狀況:“你好,我剛剛使用完洗手間后聽到旁邊的人在求救,他應該是不太舒服。”
電話另一頭的陸聞嶼安靜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並未主動插嘴。
安保扯過衣領旁戴着的對講麥,先回復蘇梨,道:“好的女士,這邊的情況會有我們來處理。”
接着便聽見安保通知自己的同事一塊過來,蘇梨好心提醒:“而且我不小心聞到了一點香氣,我不確定那是否是他的信息素。”
在這個世界裏主動嗅聞對方的信息素是一件極其冒犯的舉動。
蘇梨很謹慎的用了不小心的這個詞,主要是想暗示安保:裏面的人似乎處在發情期。
應該是個omega。
蘇梨會這麼猜測,主要是如果對方是個alpha的話,估計在得知自己的信息素空間內還有另外一個陌生人的話,早就提着拳頭過來揍她了。
不會還可憐兮兮的求救的。
一聽到這句話,原本準備進入洗手間的安保一下頓住了,她回頭看向蘇梨,說:“好的,我明白了,只是我們可能需要女士您再次稍等一下。”
蘇梨點頭,她關了免提對着通話筒:“陸兄,來洗手間這邊吧。”
陸聞嶼低低應了聲好。
洗手間被短暫封鎖,酒吧氣氛猛地凝滯住,蘇梨聽見有人不滿的抱怨聲,接着蘇梨被檢查了手環,確認她的身份是個beta后,安保道歉道:“抱歉,我們也是按規定做事,女士麻煩您了。”
蘇梨瞭然,道:“沒關係。”
陸聞嶼趕到時,氣氛有些不對,他無奈開口:“你還真是運氣不夠好。”
蘇梨聳肩:“應該說是對方運氣好,誤闖的是beta用洗手間。”
沒多久,omega保護委員會的人到場,醫護人員用擔架從洗手間內抬出一位年輕的男性omega,對方身上的香氣讓蘇梨想起自己那位老闆。
同樣是柑橘調的氣味,周予辭身上的甜橙氣味會讓人生出一種處在夏日午後的橙子園。
蘇梨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了,和陸聞嶼返回座位后還準備再點一杯喝的。
剛坐下,她便聽到隱隱失控聲。
她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陸聞嶼,對方那雙溫和的眼裏多出一點冷,就像是舊日裏的玻璃珠子,清澈透底卻隱隱凍人。
陸聞嶼嗤笑道:“有alpha聞到剛剛那個omega釋放出的信息素了,按奈不住了。”
蘇梨扭頭看,果然聽見。
“安保在哪裏?這裏有alpha的信息素暴|動了!”
“控制住他!”
一時場面混亂,現場對信息素並不敏感的beta狀態都良好,不少omega已經承受不住突然失控的信息素威壓,臉色蒼白或難看的倒在座位上捂住自己鼻子,甚至有些估計匹配度太低的omega已經扭頭嘔吐起來,也有些alpha對同類信息素排斥,依舊拚命壓制自己體內暴虐的戰鬥欲。
很快安保們趕來,五六個肌肉碩碩的安保才按住失控的alpha,為他注射了抑製劑。
蘇梨的目光清晰的看見被壓制住倒在地上還止不住掙扎的alpha,他雙眼通紅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癲狂,因被幾條胳膊同時壓住脖子,alpha的嘴被迫張大而流出令他難堪的口水。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位陌生omega的信息素。
眼前這個alpha發生的現狀是蘇梨最討厭的狼狽姿態,也是她最恐懼的無法自控的樣子。
她想她一定不會讓信息素這種東西進入自己的生活里。
進入自己好不容易才能掌控的生活里。
站在她身側的陸聞嶼輕聲說:“一般來說a或o都不會讓自己陷入這麼危險的境地,整個社會也在避免發生這種狀況,可這種信息素失控的情況並不是能完全被避免的。”
蘇梨扭頭,直視他的雙眼:“無論這個人怎麼控制自己嗎?”
陸聞嶼笑了:“小梨,你知道有多少a或者o企圖控制自己的身體嗎?可只要經歷過易感期或情熱期,他們都失敗了。”
“無論一個alpha多麼強大,他骨子裏就流淌着渴求omega的血液,他們好戰,是為了爭奪屬於自己的omega,他們佔有欲強,是為了讓omega永遠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他們嫉妒,貪婪,傲慢,狂妄——這一切都是強大帶來的陰暗面。而omega也一樣,他們的美貌,是為了吸引更強大的alpha,他們的脆弱,珍貴,敏感,膽怯——也是信息素給予的小小缺點。”
陸聞嶼收回目光,正巧酒保送上剛調製好的酒:“先生,女士,打擾了,這是本次店裏為事故發生做出的賠禮,不好意思。”
端上來的酒是猩紅色的,酒杯中裝着顆透明的冰球,漂亮如血液正在緩慢流淌。
陸聞嶼將其中一杯遞給她,說:“這就是上天在給予他們信息素作為禮物的同時,也要給他們一點束縛,不然十全十美的事情落在同一個人的身上,不覺得這樣會讓社會加速完蛋嗎?”
蘇梨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酒精入口后是甜蜜的滋味,在忍不住再大口吞咽時,刺激的辛辣一下湧上來,嗆的蘇梨咳了起來,陸聞嶼伸手很克制的在她背後輕拍一下,說:“不過沒有關係,幸好我們都是beta。”
話音剛落,蘇梨抬頭,被嗆出眼淚來,眼尾跟着浮起一點薄紅,她點頭說:“是啊,幸好我們都是beta。”
她另一隻手伸出去,下意識的摸了摸被發尾隱藏起來的後頸,那裏乾乾淨淨的,蘇梨的視線抬起,落在陸聞嶼的脖頸上,她突然有點好奇作為真正的beta的陸聞嶼後頸是什麼樣子的,而腺體又是什麼樣子的。
聽過最後一首歌已經凌晨三點鐘,蘇梨暈暈乎乎的起身,她保持一大半的清醒,而陸聞嶼完全清醒的樣子,兩人從酒吧出來,坐上車等代駕到。
陸聞嶼道:“這麼晚估計打不到出市區的車了,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兩人是真正的朋友,蘇梨一邊不好意思的笑,一邊不好意思的拉上安全帶,嘴裏還說這:“那怎麼好意思呢.”
然後已經打開手機地圖準備導航。
陸聞嶼被她口不對心的行為逗笑,他配合的說:“不用不好意思。”
代駕沒多久到,坐上駕駛座,報了自己的工號后,蘇梨直接把導航的手機給代駕看。
蘇梨住的地方距離酒吧實在遠,等抵達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情,蘇梨迷迷糊糊的睡過一覺,她被陸聞嶼推了下肩膀:“小梨,到地方了,醒醒。”
蘇梨迷糊的睜開眼,一眼看到就是周予辭別墅的大門,蘇梨打了個哈欠,鬆了松在車上睡得渾身酸痛的胳膊。
她解開安全帶,說:“那我走了,等下次我休息再見面吧。”
陸聞嶼說了句好,看她打開車門下車。
等合上車門時,陸聞嶼才遲鈍的想起來點什麼,他跟着解開安全帶下次,喊住了準備解鎖大門的蘇梨。
“對了,學校那邊的證書寄到了我家,這次我也一起拿過來了。”
被陸聞嶼一提醒,蘇梨立馬想起來自己忘掉的事情,又反身走到陸聞嶼身邊,等他打開後備車廂拿東西。
蘇梨穿越來時是身穿,恰好被陸聞嶼撿到送到警察局,在解決了黑戶身份后,可她之前的學歷和技能證書在這裏都失效了。
正苦惱之際,當時蘇梨被陸聞嶼好心收留,一起吃飯時便說了自己的困擾。
陸聞嶼則告知她,在警察局裏蘇梨重新辦理身份證明時,他就考慮過這件事,可是蘇梨沒有開口時,陸聞嶼怕她覺得自己沒有邊界感擅自介入,所以沒有貿然直接幫忙。
但蘇梨坦言需要幫忙后,在陸聞嶼幫助下,很快以社會成人身份自考考進一所普本。
蘇梨需要工作,工作需要畢業證書,便將兩年的課程在半年內讀完后便跟着上一屆的學生一起進行考試且交了畢業論文,考試結束后,蘇梨與梁遠丞分手,只能和陸聞嶼商量將證書的郵寄地址改在陸聞嶼家。
前兩周畢業證書便已經郵寄到,可蘇梨沒有休息時間便約定在她休息時兩人見面拿。
陸聞嶼打開後備車廂門,拎出兩個紙袋,一個無標籤的牛皮紙袋,一個是個有標牌的黑色紙袋。
陸聞嶼把兩個都給蘇梨,笑說:“一個是你的畢業證書,還有一個是你的畢業禮物,恭喜你畢業。”
蘇梨有些忍不住笑:“只是個成人本科而已。”
陸聞嶼則一臉認真:“那也是你很努力讀書考試才能提前一年半畢業,恭喜你畢業,小梨。”
“謝謝。”蘇梨接過,抬頭:“現在能打開看嗎?”
“嗯,已經是送給你的禮物了。”
蘇梨打開是一隻黑色腋下包,蘇梨很喜歡的簡約款式,牌子是個高奢牌子,很老牌,價格也有點貴,她正猶豫怎麼開口,便聽見陸聞嶼說:“不要覺得很難接受這份禮物,這個價格是我覺得合適的,可能你現在覺得有點貴,我送給你就是覺得有一天你也會成為覺得它價格合適的人。”
被送了喜歡的禮物,還得到類似‘我覺得你哪天肯定會發財’的祝福,蘇梨沒有再扭捏,立刻放平心態,坦然接受:“謝謝你,阿嶼,我特別特別喜歡你這個禮物。”
她臉上的笑這麼明顯,這麼坦然,幾乎不在意別人會不會試探打聽她內心的想法。
陸聞嶼最喜歡蘇梨這一點,她在自己面前全然放鬆,被信任的滋味幾乎是令人完全上癮。
他垂眸,跟着也感染到蘇梨的欣喜:“你喜歡就好。”
在他們背後的別墅三樓,悄然點亮一隻燈,燈光在窗口邊緣勾勒出一道瘦高人影。
在蘇梨和陸聞嶼道別後,蘇梨拎着禮物邁着快樂的腳步回去,陸聞嶼的車在外等待了一會,直到蘇梨回到別墅內,點亮自己房間的燈后,陸聞嶼才真的讓代駕啟動車輛,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而幾乎是在汽車走之後,別墅三樓的燈光再次熄滅了。
夜晚靜悄悄的,只剩下蘇梨一人感受着獨屬於自己的快樂,在她幾次背起包在鏡子前左右試着的時候,房間門悄然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