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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嶼:“我身為beta,很抱歉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
蘇梨啊了一聲,拉長腔調,倒不是失落,而是不解。
她和梁遠丞分開幾個月,那種濃烈的悲傷已經消散很久了,蘇梨以前談戀愛也是這樣,上頭快,下頭也快,分開之後可能真的難過一兩天,可是脫離了失戀氛圍后,蘇梨就不怎麼會回想舊事了。
她是真的不理解。
梁遠丞那樣的人要說真愛某個人多深,她是不信的,而且梁遠丞親口說的就是為了所謂信息素匹配結婚的。
他那位白月光和他的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七十五。
匹配度高到兩人在一起太久,那位omega就能以自己的信息素輕而易舉的影響梁遠丞本人。
蘇梨不理解的正是這點,在她眼中僅僅是不同味道的香氣居然能影響一個人,真是不可思議。
站在蘇梨的視角看來,梁遠丞那個人,永遠披着溫和的外皮,好像對待任何人都是斯文好相處的樣子,實際上內里傲慢無比,誰都看不起。
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人只分為有用的人和無用的人,這樣的人利用自己的婚姻不出奇,可會被信息素影響到願意拿能利益最高化的婚姻出來做禮物才奇怪。
在蘇梨和梁遠丞交往的那半年裏,梁遠丞也曾經承認過喜歡蘇梨,蘇梨心知肚明那種喜歡很淺薄,淺薄到無法令梁遠丞放下身為alpha的高高在上,她理解並且喜歡那樣意氣風發又驕傲的梁遠丞。
就算現在不喜歡了,也無法想像梁遠丞放下自己的驕傲沉浸在信息素中的不堪。
蘇梨和陸聞嶼吐槽:“我現在的老闆是個omega,長得很漂亮,像個小王子似的。”
陸聞嶼:“那不好嗎?脾氣應該很好相處吧。”
蘇梨默了片刻,想着周予辭的形象,慢慢道:“不是那種王子,是那種被寵壞的王子。”她頓了下,不自覺的笑了下,說:“不過也不算討厭,還挺可愛的吧,就是偶爾我弄不清楚他為什麼生氣。”
蘇梨垂眼,笑:“他也像小王子一樣漂亮,那雙眼睛總是亮閃閃的看着別人,明知道他愛發脾氣,還是覺得挺可愛。”
陸聞嶼掀起眼皮,長睫微顫幾下,看向明顯喝酒後遲鈍的蘇梨,她正在吃自己做的甜品,心情很好的彎起眼睛在笑,是在為自己的甜品笑,還是那個並不讓她討厭的老闆笑呢?
陸聞嶼分不清,他也喝乾凈杯子中的啤酒,又叫來服務員添了第二杯。
蘇梨喝不下了,兩人在烤肉店吃到最後閉店,正好蘇梨酒醒,還不想回去,問陸聞嶼:“你去過這邊的酒吧嗎?”
陸聞嶼笑:“你還沒喝夠?回去吧。”
蘇梨臉紅通通的,漂亮的杏眼倒是很澄澈,她舉起雙手像是示威一樣搖晃,:“酒吧,酒吧,酒吧!我要去酒吧,好不容易休息,不把時間用的一乾二淨,我不甘心回去上班。”
“明天你不也休息?”陸聞嶼看她走不穩,伸手要扶,而看似歪歪斜斜走路的蘇梨卻一秒精準站定,表情嚴肅道:“明天的休息肯定是在房間裏浪費一整天啊。”
單獨一個人相處的浪費時間是社畜難得的奢侈。
蘇梨當然會留給自己這種機會。
兩人站在路口說著話,誰知道就立刻有小貓來蹭蘇梨的腿,很熟練的揚着腦袋蹭她,而蘇梨也見怪不怪的從包里掏出小包貓糧拆開放在路邊。
陸聞嶼見過幾次蘇梨喂貓的樣子,蘇梨和小貓一樣熟練,陸聞嶼第一次見還以為蘇梨認識這些小貓,問出口,蘇梨則回答:“啊,我從小到大就很容易被小貓小狗碰瓷,所以習慣的在包里準備小包裝的貓糧狗糧。”
說著,蘇梨打開自己的包向陸聞嶼展示。
蘇梨的包不大,是普通的帆布書包,一打開裏面東西應有盡有,如果隨機挑選流浪漢去荒島,只要背上蘇梨的包就夠了。
而此刻蘇梨蹲下身將拆開的貓糧遞給小貓,小貓喵喵叫兩聲便低頭狂吃,蘇梨摸摸它的腦袋,說:“慢一點吃呀。”
人類和小動物說話時是逃脫不掉夾子定律的,蘇梨也是,放慢語速講起話來。
陸聞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看着蘇梨半張側臉,因喝酒而泛起的酡紅,和長長抖動的睫毛,她正自言自語的念叨着,說自己今天好人好事又加了一分,距離成為好人又近了一步。
陸聞嶼沒忍住,偏頭輕輕笑出聲。
後知後覺的蘇梨回頭看他,一臉費解:“你在笑什麼?”
陸聞嶼沒有直接看向她,說:“小貓很可愛,沒忍住。”
說罷,吃的鬍子亂顫的小貓茫然抬頭,和蘇梨一塊看過來。
遲鈍的蘇梨回頭,安慰性的摸摸小貓:“你乖乖吃吧。”
她起身,和陸聞嶼一塊走向停車位。
“你好像很喜歡小動物,也很招小動物喜歡,沒想過自己領養嗎?”陸聞嶼問她,時不時注意迎面走來的人,最後和走的歪歪斜斜的蘇梨換了個位置。
才聽到蘇梨遲鈍半晌的回答:“不可以,我只是想當個好人,可以在包里裝了貓糧喂他們,但沒有能力養任何人任何動物。”
她說的很認真,扭頭說:“陸兄,我的人生目標就是買房退休,沒有任何生物能介入我的未來計劃里。”
她忍不住笑了下:“即使是談戀愛,我也沒想過別人會介入我未來的生命里。”
在蘇梨仰頭說這句話的時候,路邊的燈光恰巧同一時間亮起,尚未完全暗淡的天空透着一陣透徹的墨藍,驟然亮起的燈光為她勾起一道模糊的輪廓邊線。
蘇梨轉過頭,一雙杏眼帶笑。
陸聞嶼下意識的轉開了視線,他找自己的車,說:“理解。”
身為beta,作為社會中較為平庸的社會階級,他們既不像alpha承擔著領導者的責任,也不像omega脆弱寶貴天生需要社會優待,beta大部分只是普普通通的活着。
所以追求戀愛卻擁有單身主義的蘇梨在陸聞嶼看來並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蘇梨那位前男友知道這件事嗎?
陸聞嶼選擇的是那種會員制的酒吧,在門口安保檢查過陸聞嶼的身份證明后,將內置信息磁卡的手環交給陸聞嶼和他身側的蘇梨。
僅僅是站在門口便能聽見令人迷戀而沉浸的輕搖音樂,以及男男女女的談笑聲。
她戴上手環,問陸聞嶼:“你常來嗎?”
陸聞嶼笑:“只是偶爾。”
陸聞嶼已經戴上了手環,清瘦的手腕上戴着黑色手環,看蘇梨一直扣不上手環,翻開手露出手環接口讓她看清楚是怎樣佩戴的。
蘇梨看一眼就戴好,回憶一般說:“我以前也會跟朋友去酒吧之類的地方,但我家那裏的酒吧沒有你們這個世界看管的這麼嚴格。”
陸聞嶼聽她口中時不時出現的你們這個世界這種話也不覺得奇怪,畢竟當時撿到蘇梨帶她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曾經說過:生理上蘇梨無腺體發育痕迹,被判定為一級殘疾beta,而心理上合理猜測蘇梨有記憶混亂綜合征,目前檢查結果不明。
等蘇梨將手環戴好,陸聞嶼則解釋道:“酒吧看管嚴格,主要是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信息素泄露后的大型暴力事件。”
兩人向里走,燈光暗了下來,像是徹底進入夜的世界。
陸聞嶼沉靜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陌生:“有alpha強行標記了omega,在警察和omega保護委員會的人到場后,alpha堅稱是在酒精的誘惑下做出錯誤選擇,而被強行標記的omega在當晚做出自殺舉動。”
話音一落,蘇梨猛地抬頭看向陸聞嶼,兩人站在入口通道的盡頭,面前是鐵質欄杆包裹着顏色各異的彩燈,兩側是進入主場的透明台階。
陸聞嶼站在欄杆前往下看,眼裏倒映着正在說笑,談天,喝酒的玩客。
蘇梨意識到陸聞嶼這是在回答她問過的信息素對他們的影響。
也許因為唯一深交的兩人,一個是身為alpha的梁遠丞,一個是身為beta的陸聞嶼。
前者因自身威壓永遠不向外流露出被信息素控制的狼狽姿態,後者身為beta更是冷眼以對沉浸在信息素中似野□□配的ao們。
因此蘇梨對alpha和omega的了解不夠深,對所謂信息素的了解也不夠深,她只以為那是不同的香氣,也偶爾對alpha或omega生出他們是普通男女的錯覺。
幾秒后,陸聞嶼側臉回頭對她輕輕微笑了下,他直直看過來,那雙眼睛隔着各色燈光變得霧蒙蒙,蘇梨走過去,跟他一塊走下台階。
這邊的酒吧確實比藍星酒吧管理嚴格許多,在燈光暗處有不少安保挺着肩膀在守候,蘇梨經過時沒聞到香氣,是beta。
兩人在長期為陸聞嶼留的位置里坐下,兩人點了酒,蘇梨四周看了圈,說:“看起來這邊並沒有直接把omega和alpha隔開啊。“
她看到有坐在一起玩的ao。
陸聞嶼隨着她的目光看過來,是個男性omgea正舉着酒杯同好友交談,臉頰泛紅,看樣子喝了不少,他淡淡開口:“這裏是會員制,如果出事了,omega保護委員會和警察直接到場實施抓捕。”
“抓到會怎樣?”蘇梨扭頭好奇的問。
“首先在omega婚姻匹配所里拉黑除名,然後關個幾年吧。”
陸聞嶼不太關心alpha的事情,他不太看得慣這種骨子裏藏着嫉妒和戰鬥的生物,這種生物對自己的配偶佔有欲高到離譜,聽說在易感期的alpha甚至會拋下自己所有責任和義務,強行將omega囚禁在自己的身邊。
陸聞嶼不喜歡這種無理智的行為。
蘇梨還以為會更嚴格的懲罰,但轉念一想,這個世界的omgea數量稀少,被omega婚姻匹配所拉黑后就一輩子找不到omega老婆,只能勉強和自己看不上的beta結婚,說不定在某些alpha眼裏還不如孤獨終老。
她忍不住被自己想像的畫面逗笑,陸聞嶼好奇的看過來,她將自己的想的東西告訴陸聞嶼。
陸聞嶼頓了下,默認了蘇梨的說法。
聽過兩首歌,蘇梨想去洗手間,問了陸聞嶼洗手間的方向,陸聞嶼有點不太放心,問了幾次要不要自己帶她去。
蘇梨起身:“不用,我又不會迷路。”
她這麼說,已經站起來的陸聞嶼只好再次坐下去,道:“好吧。”接着目送蘇梨離開。
又是六間不同標誌的洗手間,酒吧燈光暗淡,蘇梨分辨許久才走向其中一間。
等她起身時,忽然聽見旁邊隔間發出的聲音:“你好,旁邊有人在嗎?”
是道男聲。
蘇梨原本被酒精蠶食的大腦猛地清醒過來,她該不會走錯廁所了吧?
有兩個選項同時放在蘇梨的面前。
一個趁沒人注意趕快跑,萬一誤入的是omgea用洗手間,她可能會被人誤認為是對omega有所企圖的變態。
蘇梨不想被罰錢,也不想被關幾年。
一個是要不要問下旁邊人怎麼了,因為聽上去隔間的人似乎遇到了麻煩。
…
做個好人是蘇梨的人生精神束縛,她無法背離自己這一點,她搖擺了很久,在對方聽上去很可憐的幾次詢問下,蘇梨還是選擇回答:“你好,有人的,請問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