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天道
烏有峰上陣光騰涌，仙力與血氣交相輝映。
烏有峰大陣已經被‘青鸞’徹底激發，陣法之力凝聚又強力，使得錯誤如同深陷泥潭，動作遲緩僵硬。
而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處，王佛、五行、六道、影藏以四象之勢將錯誤圍在中央，道果之力與界限之力呼嘯間，以陣法之力貫連，慢慢匯入錯誤的小腹中，以加固封印。
半空中，武聖這一青鸞分身一邊主持陣法，一邊傳音入密，微調其他四位仙尊超品的陣勢。
而就在青鸞身邊，楊志一臉懵圈，完全摸不到頭腦。
這是什麼情況？
我又為何要留在此地？
我在這兒又能有什麼作用？
道宗師弟又為何出現了這樣的變化？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總之，楊志就像個局外人似的，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
幸而‘青鸞’也未出言喝退楊志，只當楊志不存在，楊志便也按納疑惑，靜觀局變。
——對於今夜發生的事情，楊志還是很好奇的。
心中忽地響起七老的聲音。
“此獠，恐掀起滅世大災！倒是青鸞確實高義啊，他將此獠留在身邊，顯然打着的即是嚴加看管的算盤。”
說著，七老長長一嘆：“哎~縱為對手，青鸞也值得老夫欽佩。”
楊志疑惑更深：“七老，莫非您看出了道宗師弟的本質？”
七老理直氣壯：“看不出來。只是能感知到他體內蘊含了足矣毀滅已知宇宙的力量……總之，還需要多多觀察，你我二人且在此地先看着吧。”
楊志輕輕頷首。
無論是七老的提議，還是自己的好奇心，都足夠讓楊志留在此地，繼續旁觀。
視線一斜，楊志看到了同樣站在一旁的寒月。
冷凜的氣息籠罩在寒月面部，如同一層薄紗，遮擋住了寒月絕世的容顏。
她望着下方，目光卻有些飄忽不定，似心不在焉。
這讓楊志既心疼，又感嘆。
自從得知陸銘死訊之後，寒月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似乎更深度的封閉了自我，性子越發冷清，每日待在寒月仙宮中養花弄草，不理瑣事。
也不知今日寒月為何要來湊這個熱鬧……
搖了搖頭，楊志驅散心中雜思，目光下望，便看到四道仙尊超品之力，已經凝聚成線，以青鸞所告知的秘法路線，完成了與錯誤的連接。
錯誤小腹處，伴隨着新的力量的湧入，封印開始閃爍，錯誤眼中的紅光漸漸消散，整個人亦是如同重歸寧靜般，盤膝坐地，斂去身上凶意。
‘青鸞’朗聲一笑。
“有效！”
陸銘心中一喜。
‘有效！’
……
下方，王佛忽地開口。
“消耗很大，不能持久。若想繼續控制錯……此人，吾等四人必須常駐於此。”
說完抬頭看向‘青鸞’，問道：“卻不知尊者本體何時能歸？”
‘青鸞’微微搖頭，卻也不給出準確時間，只是再道：“辛苦四位道友了，等到我本體回歸，自有重謝。”
話說到這兒，王佛也只能一聳肩，不再多嗶嗶。
反而是陸銘一心二用，一邊應和着王佛的聲音抬頭望向‘青鸞’，一邊分出精力，打開小遊戲系統，看向終極五關之四的難度係數。
血氣已經融匯到錯誤體內，成了錯誤體內封印的一部分，以此為觸手，陸銘確實能接觸到錯誤的本源之力。
那種驚人的，位格甚至超越了化道歸一的奇異力量！
若是沒有好奇心，不深入探索還好，如同王佛那般，可不受干擾，還有交流說話的餘韻。
但若是如同陸銘這般深入探索與接觸錯誤的本質，便可感受到巨大的壓力與恐懼，如同直面天敵。
幸而有這般反應的不止陸銘一個，也使得陸銘沒那麼顯眼。
五行與影藏這倆啥都不知道的仙尊，同樣對錯誤非常好奇。
兩人的力量同樣化作觸鬚，細緻而又小心的觀察錯誤的本質——但如同小學生學高數般，他們什麼也看不出來。
陸銘其實也無法從錯誤的本源力量中收穫多少，只是終極五關之四的難度係數確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
915.8、861.2、799.5……
短短數秒鐘，難度係數就已經降低了二百多，且趨勢不見減緩。
也證明陸銘的想法是對的。
——他確實可以用這種方法降低終極五關之四的難度係數，從而攻破此關，抵達小遊戲系統的最終關卡。
沉默中，一刻鐘的時間一晃而過。
當終極五關之四的難度係數降低到了10的時候，難度係數便不動了。
似乎以這種取巧的方式，只能將終極五關之四的難度係數降低到這種程度。
陸銘卻不在意。
因為憑他現在的屬性，別說難度係數為10，就是難度係數為100，他也敢去終極五關之四試試手。
關閉小遊戲系統，眼角餘光掃向四方。
錯誤已經平穩安靜，如同睡著了一般盤膝坐在烏有峰的最中央。
四個方向，王佛五行影藏及自己同樣端坐，輸送力量，卻表情各異，顯然各有算盤與小動作。
頭頂天空。
‘青鸞’主陣，目光平靜，對下方几人的小動作不管不顧不在意，楊志寒月立於其兩邊，神色或冷清，或疑惑。
重點顯然在錯誤身上，倒是無人關注六道。
思及於此，陸銘心中一定。
打開系統，選擇終極五關之四。
【遊戲開始】
……
此時，陸銘於青鸞仙宮烏有峰上，當著眾人的面打遊戲，倒也有自己的考量。
第一，乃是眼下大家都有小動作，即便陸銘打遊戲時免不了一心二用，神色會有些恍惚，露出些破綻，也不會引來其他人的關注。
第二，遲則生變。
畢竟是本體到場，縱然青鸞本體不在青鸞仙宮，此地對陸銘的危險也不小。
儘早處理此事，儘早撤離，也免去了更多的風險。
第三則在於終極五關之四的獎勵……
這一關對應的本應是道化原點，但道化原點卻已經消失不見。
按照以往的規律，終極五關之四的獎勵，大概應當在道化原點內……但眼下這份獎勵在哪兒，甚至是否還存在，陸銘卻是不知道了。
但估摸着，如果獎勵還在的話，極可能在錯誤體內……趁早拿到獎勵位置，看看能否收取此關獎勵，再做後續決策，也省得再經歷一遍深入敵營的風險。
伴隨着遊戲面板閃爍微光，終極五關之四的畫面油然躍入陸銘的視網膜上。
大量斑斕的色塊組成抽象的關卡底色，倒是陸銘的小人兒清晰可見，不與環境同化為一體。
三相轉魔功從腳下綻放開來，隨着屏幕閃光，各種無法形容的色塊狀怪物，便從四面八方刷新，並向著陸銘蜂擁而來。
十點難度係數下，怪物屬性有些離譜。
但陸銘自身的遊戲屬性更加離譜……
伴隨着怪物被三相轉魔功斬殺，屏幕下方的寶箱條立刻開始充能。
……
烏有峰上空。
‘青鸞’凝望下方一切，目光愈發深邃。
耳邊忽地響起寒月的聲音。
“父親，如果此地無事，那女兒就先回了。”
寒月目光冷清，神態淡然，彷彿並不在乎發生在烏有峰上的一切。
且她留在此地，似乎也沒什麼意義。
孰料‘青鸞’掃了寒月一眼，乾脆搖頭。
“不行，在這兒等着。”
這個回應，反倒是讓寒月皺起了眉頭。
她不理解‘青鸞’的決定。
楊志亦是不解……卻聽‘青鸞’很快便將話頭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也在此暫且等待，莫要離去。”
縱然不解，寒月與楊志卻仍沒有抗命的意思。
他們卻看不到，武聖眼中幽光更甚。
識海之中，與本體的聯繫似有若無……不知是歸一武閣還是宇宙界壁隔絕了這份聯繫，總之本體無法向外界傳遞任何消息。
武聖只能感知到，本體那邊無事發生，一切安好。
又想到本體離去之前留下的指令。
目光掃過除王佛之外的其他三位仙尊超品，武聖慢慢眯起了眼睛。
……
未知宇宙，歸一武閣前。
自從青鸞與東皇進入了歸一武閣之後，‘時宇’與梵天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兩人只是站在未知宇宙中，歸一武閣前，以混沌元玉護體，安靜等待彷彿雕塑。
梵天的性子有些跳脫，耐不住寂寞，等待了許久之後，終於看向了‘時宇’，開口道。
“接下來……”
“等。”
‘時宇’給出的回應只有一個字。
梵天點頭后不做聲了。
等這個決策，放在眼下，並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話說梵天對眼下發生的一切，也有些摸不到頭腦，想來時宇也是如此。
故而等待，就成了最優解。
他卻是不知道，陸銘所等的，乃是通關終極五關之四……
又過了片刻，梵天長嘆一聲，開口再道。
“話說青鸞與東皇二人，到底打得是什麼算盤呢？”
這句話難住了陸銘。
雖然之前武宗給了提示——青鸞的目的可能是當全做一，但武宗之言也不可盡信。
而除此之外，陸銘也真的摸不清青鸞與東皇到底抱着什麼打算。
梵天繼續在一旁絮叨。
“半步者與半步者之間的衝突？”
“這不對啊，所謂的化道境與歸一境又不存在，乃是死路，既然是死路，又何來衝突一說？”
“難不成是為了武宗的研究成果？”
“這倒是有可能……武宗研究了錯誤那麼久，確實有可能從錯誤身上，找到仙武後續之路。”
無用的絮叨被陸銘所打斷。
他目視前方的歸一武閣，輕聲開口。
“話說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之前也並未與大傢伙聊過此事。”
梵天豎耳道：“何事？”
“咱們臨淵界域與已知宇宙的關係……”
“我一直都搞不懂這件事情……你看，臨淵界域的修行體系和語言文字，皆與已知宇宙相同。”
“而眼下咱們已經來到了未知宇宙，也確定臨淵界域與已知宇宙並不相鄰，通道有限且被控制在固定幾人手中……所以兩個宇宙為何會如此雷同？”
這話讓梵天陷入了思索。
但他能想出來的答案，也只有四個字：“我不知道。”
陸銘同樣理不出頭緒。
……
歸一武閣內自成洞天。
而近日，這昔日武宗至寶，迎來了新的訪客。
還是兩位半步者。
此刻的歸一武閣內演化出荒漠景象，烈日高懸無邊無沿。
而本體入內的兩位半步者，一人站立一人盤坐於沙漠之中。
出乎預料的是，兩人並不似外界所想，關係不佳見面就打，彼此之間反而融洽友好，不見惡意與殺機。
只是一坐一站，眺望萬里無雲的晴空，與高懸於天的大日，很快，青鸞輕聲開口。
“即將復蘇。”
“嗯。”身邊響起東皇的聲音。
他同樣盯着大日目不轉睛，卻開口問道。
“某沒想到，你竟然也鎖定了此地。”
“理論上講，修因果之刀，為武宗傳人的我，應該比你知道的更多，也更能抓得住事情的關鍵……卻不曾想即便如此，你的動作也不比我慢多少。”
青鸞溫和一笑，不正面回答東皇的問題，只是抬手指向了天空中高懸的烈日，轉變了話題。
“其實我知道的還真就沒你多……但也隱約察覺到了此中關鍵。”
“故而今日來此解決問題與隱患，我想眼下，咱們應該是站在同一戰線的。”
說完，他看向東皇，當看到東皇乾脆點頭時，青鸞便再道：“既然是友軍，卻不知東皇道友能否分享些情報？”
東皇點頭：“比如說？”
青鸞笑道：“比如說，道一現在的狀態，與已知宇宙的來歷起源。”
青鸞的問題不出乎東皇所料。
他輕輕點頭，道：“憑道友的才智，心中應該有答案了吧？”
青鸞笑道：“自然有幾個猜測，只是無法斷定，還請道友為我解惑。”
東皇不再打啞迷，同樣指向了頭頂的烈日。
“那就是道一，沉睡中的道一。”
“當然更準確的說法是，此為道一的一部分，卻也是核心與精華的部分。”
這個答案不出乎青鸞預料。
想到那些已知情報，青鸞幽幽一嘆：“果然是摯友啊。”
道一的一部分在此地沉眠，無疑乃是武宗的手筆。
昔年道一捨身構築了對錯誤的第一層封印，但武宗卻搶回了道一的一部分，將其安置在此。
而目的……
“並非復活，而是重啟。”
無需青鸞猜測，東皇已然開口。
他目視烈日目不轉睛，很快再道。
“還記得龍徐生對化道境界的描述么？”
青鸞：“從不敢忘。”
“化道者，以身化天道，執掌萬物一切。”
“雖然道一與武宗已經驗證過，真正的化道與歸一併不存在……一旦仙家成就化道，則自身意識湮滅，重啟宇宙輪迴……”
青鸞說到這兒，略略一頓，復而恍然大悟，已經洞悉一切。
他點頭后再道：“原來如此。”
東皇接過話來：“本質上，武宗與道一立場明確，皆為聖者，願意做捨己為人之事。”
“錯誤出自他們之手，他們即便葬送了自己，也要解決錯誤帶來的麻煩。”
青鸞：“但你我二人皆知，錯誤的問題不好解決……以我們兩人的半步之力，也只是勉強封印，根本無法觸及錯誤的核心。長此以往，錯誤遲早有突破封印的一天。而到時候，已知宇宙也只是第二個臨淵界域罷了。”
當前對錯誤的處理辦法隱患極大，只治標不治本，這一點兩人一清二楚。
東皇：“於是武宗與道一，想了一個辦法。”
兩人對視一眼，同步開口：“逆向操作，以拆解錯誤。”
青鸞：“道理簡單明了，操作卻非常複雜。”
就如同登月一般。
——原理無非就是發射火箭，飛出地球，登上月球。
但涉及到具體的操作流程，問題就來了。
東皇：“武宗帶着道一的核心力量，離開臨淵界域，來到未知宇宙。”
青鸞：“但由於臨淵界域的背刺事件，武宗自身已經殘破不堪，瀕臨死亡。而道一與錯誤相融，其意識全失，陷入到近乎永眠的狀態。”
“如此的武宗道一二人，即便再有想法，也沒了施展的能力與手段。”
話至此，青鸞看向東皇，東皇沉沉一嘆。
“這樣就回到剛剛的話題了……”
“有關於化道之境的話題。”
青鸞：“道一強於我，武宗強於你，他們在半步這一境界走的更遠，在創造錯誤之前，已經無限接近化道與歸一境界。”
“而道一的核心力量，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化道的界限……”
東皇：“於是絕境之下，武宗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
“以自身殘存的內宇宙與金身為原料，以道一的化道之力為基礎，演化新的宇宙。”
“此為第一次重啟。”
東皇說完，看向青鸞：“而這，即是你問題的答案，亦是已知宇宙的起源。”
銀白色的光芒從東皇眼中氤氳流轉。
他看着頭頂的烈日，以因果之力感知，便剝去了表層的迷離，看到了真實。
一枚無法形容的“核”逸散着無窮光熱。
大量的銀白色因果之線從核中散播開來，穿透空間，連接到了已知宇宙。
恍然間，東皇彷彿想到了自己以因果之力成就半步之後，在已知宇宙中看到的畫面。
每一個人，每一件物，每一個星球，每一道規則，皆延伸出因果之線，連向此地，連向起源。
青鸞笑了。
“所以我應該叫祂道一，還是宇宙意志，還是天道呢？”
東皇：“都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