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新的開始
寶安星原址。
當王佛撕碎融合了其他四尊法身的萬景紅塵相，從能量混洞中走出之時，原地已經不見了六道界主的身影。
——他跑得倒是極快。
然而這一刻，王佛卻猶豫了。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追，還是就此罷休……
兩種選擇皆有因。
追，乃是為了陸銘屍體上的武宗傳承——剛剛戰時他亦是察覺到了陸銘的殞落。
不追，則是因為王佛對武宗的傳承並不算看重。
他與原始有深仇大恨，打心底就不太想要仇人的傳承，之前追殺陸銘時也能看出，王佛最想要的是陸銘的命，而非是什麼傳承。
‘且六道背靠臨淵界域等人，雖然我推測出六道已經被時宇拋棄，但真把六道逼急了，我也不能保證他能不能請動臨淵界域的那些人……’
冒然追殺風險不小，考慮到陸銘已死，王佛“大仇得報”，念頭也算通達。
只見王佛一扯嘴角。
“放你一條狗命！”
轉身便走。
卻仍是看不到，頭頂與六道糾纏的因果之線，已經逐漸抽離，並緩緩淡化，最終消失的一乾二淨。
……
六道倒也不知王佛的所思所想。
拿了陸銘之後，六道極速遠遁，不惜折損武道根基加強遁速，轉瞬間便逃出了億萬光年的距離。
原始秘境附近。
一處無人星系。
在數分鐘內便來到此地，六道終於長舒口氣。
雙手結印觸動此地禁制……然而血氣之光剛剛閃耀，六道界主便悶哼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此時，正是王佛撕碎萬景紅塵相的時刻。
六具超品法身心連着心，本就屬於一體，否則也不可能相互融合以提升實力。
而六道的齊車保帥之舉，讓萬景紅塵相等五尊超品法身同時葬送，也牽連了他的主體法身：天帝恆威相。
如同被人斬斷了四肢，削成了人棍，這感覺能好就怪了……
甚至牽連着六道的氣息一降再降，差一點兒就退出超品，降低至法身。
狀態極其糟糕。
但有舍才有得。
對於眼下的局勢，六道已經很滿意了。
再次掐訣打開禁制，這一次並無波折。
隨着幽幽混洞現於眼前，六道一步跨入，已經回到了渡鴉總部秘地之中。
……
渡鴉總部位於一處特殊的獨立洞天之中。
該洞天並無固定的出入口……它的出入口遵循時間變化，不斷轉移變動。
且出入口也不唯一，而是足有數百之數。
無論是隱蔽性還是安全性，這個洞天都算世間數一數二，絕對的寶地無疑。
返回總部，站在洞天第一層，看着呈現在面前的巨大城池，六道終於鬆了口氣。
“暫時安全了。”
渡鴉總部乃是他的自留地，六道早就把此地打造成了戰爭堡壘，縱然王佛親至，藉此地禁制六道也能抵抗，甚至有反殺的可能。
且就在總部的第七層，時宇留下的那條通道雖然暫時關閉了，但也算是個盼頭——說不準什麼時候六道又能與時宇建立起聯繫，也就重新找到了靠山。
總之，鬧出大事之後返回此地，也是六道深思熟慮后的決策。
無論是時宇那邊的希望，還是在此地的佈置，都給了六道充足的安全感。
“但還是要搶時間。”
“王佛說不準什麼時候會來，越早消化掉收穫越好。”
六道不知王佛已經不準備繼續糾纏下去了。
但多做些準備總是無錯的。
進入一層的渡鴉城，六道第一時間喚來手下，等待一刻鐘，整整十三位仙王法身匯聚於此。
六道強忍身體的虛弱，快速下達指令。
“開啟六域鎖龍大陣。”
“暫時關閉總部所有對外的通道。”
“召集渡鴉衛，將總部的戒備等級提升到最高！”
“白鴉，你去往極光界域，尋一人……”
“青鴉，你去青鸞界域總部取一物……”
“渡鴉，你親自鎮守第六層到第七層的通道，確保不放一人前往第七層！”
連串命令下達，一眾手下也不問緣由，立刻點頭接受命令。
再三確定安排無漏之後，六道暫時放下心來。
晦暗之光從體內噴發，光芒形成六道之門，將六道界主捲入其中。
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了秘地第七層。
也是他的道場中。
……
華麗行宮樹立於此，行宮周圍乃是連片的朦朧混沌，彷彿未開的天地。
返回自己道場的六道，自然安全感滿滿。
感知掃過整個渡鴉秘地，確定自己的安排還算妥善，縱然王佛殺至，也能為自己撐出足夠時間之後，六道深吸口氣，開始了最重要的一步。
來到靜室之中，揮手從內天地中取出一張玉床。
復而又將陸銘的無頭屍體取出，擺放在玉床上。
濃郁寒氣從玉床中泛起，凍結了陸銘屍體的活性，使之保持新死狀態。
伸手握緊陸銘的右手，血氣灌入其中，六道眉頭一皺。
“內天地的性質較為奇怪，混混沌沌虛中有實。”
廢話……
因為這本就是以無限之力打造出的分身，內天地自然為假。
但遭受重創的六道卻分辨不出，只當陸銘傳承神妙，自己看不懂。
他很快舒展了眉頭……
“但力量本質奇高無比！似乎有半步之力充斥在這具屍體之中……而眉心祖竅內天地中的武印之力，也是無限無疑。”
還是廢話。
以無限塑造出的內天地與武印之力，當然具備無限的性質。
至於說分身中的半步之力……之前陸銘在道化原點中，得了那麼多錯誤的力量，稍稍分出一絲給分身使用也理所當然。
然而六道不知道道化原點內發生的一切，亦不清楚陸銘在那邊都得到了什麼。
而此刻，陸銘體內充斥的半步之力，已經讓六道情難自抑，狂喜之情湧上心頭。
“這就是我的機緣！”
“這就是我想要的！”
他頭頂，因果線扭曲着，變得更粗更長……
不同於王佛那邊消失的因果之線，六道身上的因果之線越發茁壯，這也意味着他與陸銘的因果，正以極快的速度不斷加深。
直到因果抵達了最大值！
六道深吸口氣，想到了處理此次收穫的最好辦法！
他脫下衣服，摘下面具，露出面具下的真容。
那是一位消瘦的男子，與一張普通平凡的面容。
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氣息有些虛弱，但雙眼卻如同星星般，閃爍着精光。
攥住陸銘的手，六道從始至終也未放開，此刻甚至攥的更用力了一分。
血氣、內天地之力、武印之力、乃至界限之力開始沸騰。
能看到，六道的身體閃爍着濃郁的、無法描述的光彩。
這些光彩匯成河流，慢慢的從六道體內，向“陸銘的屍體”中涌去！
這即是六道想到的，獲取武宗傳承的最完美的辦法！
奪舍陸銘的屍體，繼承陸銘的一切！
光芒愈演愈烈。
六道將自己的一切，統統送入了陸銘的屍體中……
感受着原本的超品之力飛快消散，新的力量卻從新的身體中湧出，六道本體陡然翹起嘴角，現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破而後立。”
“超品之境可以重修……有之前的經驗，配合陸銘的天賦與傳承，重回超品對我而言並不困難。”
“而此舉，可一舉打破我曾經的天賦極限，從而攀登更高峰！甚至藉著陸銘的天賦與傳承，我觸碰半步之境也未必不可能！”
直到一聲從耳邊盪來的嗤笑聲，擾了六道界主的美夢。
他恍惚間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便見一張與陸銘一模一樣的臉，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看着自己的操作，眼中泛起一絲嘲弄。
六道茫然張大了嘴巴……
但可惜的是，就在這一刻，玉床上“陸銘的屍體”，宛如化作了黑洞般，在六道的主動配合下容納、吸取六道界主的一切力量……
這使得六道的意識朦朦朧朧，感知也出現了錯亂。
不等他再生出其他想法……六道界主的本體已經化作多彩流光，融入玉床上陸銘的體內，而玉床上的陸銘快速凝聚出完整的頭顱，隨後睜開了眼。
……
嶄新的記憶從分身中湧現而出，灌入大腦，形成了完整的人格。
那是六道的記憶，六道的人格！
他的操作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事情也發展到了六道想要的程度——他確切無疑的，奪舍了“陸銘的屍體”，獲取了“陸銘的全部”。
唯一的問題只在於，“陸銘的屍體”不是陸銘……只是一具以無限之力凝聚成的假體……
這使得整件事情都變了性質。
隸屬於六道的超品之力，開始從陸銘分身中析出。
斑駁的光影從分身中騰涌噴薄，又如同煙霧般被陸銘的本體納入口中。
以無限特徵包容消化超品之力，這很難，需要巨量的時間。
奈何眼下陸銘有的是時間……
他甚至還有功夫看了遍六道的記憶，體會了一遍六道界主的超品人生。
其名黃鶴，出身卑微。
原生星球混亂不堪，七國爭霸民不聊生。
黃鶴年少拜入武道宗門，得武道傳承，可惜天賦不如人，修行進度一直不算樂觀，吃了好大的苦難。
這也讓其養成了為了追逐力量無所不用其極的性格。
從微末起，六道界主就沾了滿手鮮血，一路修至超品，堪稱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強者——這份經歷甚至遠比陸銘想像的更驚心動魄……妥妥的前世網文主角。
奈何現實終究不是網文……
六道在晉級超品之後，再無向上攀登的天賦。
而就在龍徐生借青鸞身體找來之時，連控制手段都不用施展，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六道，把他發展成了臨淵界域的暗間。
“龍徐生倒是有些魄力，出手也堪稱大手筆。”
在六道的記憶中，陸銘看到龍徐生送給六道大量的武道密藏——那一分為六之術，便是六道在此事中獲得的報酬之一。
後續時宇與他接上了頭，各種秘法秘笈皆不吝嗇。
不說其他，單說底牌與武道經驗見識，六道界主甚至更要在王佛之上——然而天賦的極限，註定了六道的成就。
這也是他被陸銘稍稍挑動因果，便主動咬鉤的根源。
他在天賦這方面當真是吃了太多的苦頭了。
“但現在，你夢想成真了……”
陸銘如此喃呢，忽見光芒從分身屍體中奔流而出。
光芒凝聚成六道的虛影，這種狀態的他似乎意識到了陸銘的狡詐手段，怪叫着便要衝出第七層，返回第六層。
陸銘卻只是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只是看着六道的殘餘一頭撞在了六域鎖龍陣上，當場被陣法之力凈化一空。
六道沒看到後續，幸運的一點也在於此……
否則他能被陸銘當場給氣活嘍。
就在六道殘魂煙消雲散之後，渡鴉、白鴉、青鴉等仙王法身聯袂而來，站到了陸銘身邊。
他們無論男女，臉龐皆快速扭曲，紛紛變成了陸銘的模樣……
這渡鴉，早就不姓黃，而是姓陸了。
看似是六道回到了老巢，實則他一頭扎進了陸銘的老窩裏。
再吸一口六道的殘留力量，陸銘仰天一嘆。
其臉龐扭曲，很快變作了黃鶴的模樣。
之前六道褪下的長袍面具無風而動，落在陸銘身上。
“現在你夢想成真了。”
陸銘繼續剛才的話題，輕聲道：“我會以你的身份，突破你原本的極限，抵達更高的高峰。”
但可惜，這些事情，六道大抵是看不到了……
分身快速崩潰，連帶抹消了六道的存在痕迹。
而六道的部分力量，皆被陸銘牽引，包容。
體內，無限之力洶湧澎湃，它解析着超品界限之力，與陸銘自身武道互相印證。
又有內天地中的兩顆武意精華揮灑出更多力量。
無聲無息間，那名為超品的大門，已經對陸銘打開了一絲門縫。
他距離超品本就不遠。
而六道就是一顆鮮美的大補丸，足夠為陸銘抹平抵達超品的最後一絲關隘！
靈機噴涌中，陸銘有了這樣的念頭。
只需要數年的參悟與閉關，自己就能掌握兩枚武意精華的力量，從而推開超品的大門。
而眼下，“陸銘”人死債消因果俱了，“六道”破而後立得武宗傳承。
局面盤活。
陸銘有了新的身份，新的開始，也算找到了一絲，在兩位半步的夾縫中生存的可能。
揮手揮退其他分身，陸銘收起玉床，來到六道的靜室之中，進入了閉關狀態。
……
三個月後。
主世界。
混亂的能量餘波開始平息……
一道昂藏身影從主世界的虛空中鑽出，化作銀色刀光霎那遠去。
原地，時空崩潰瓦解，身穿青衣毫髮無傷的青鸞從虛無中步步走出，簡單揮手，便平息了主世界附近的能量亂流。
看着東皇的背影，青鸞溫和一笑，笑容中卻又有些許凝重……
這一戰，東皇向他證明了一個事實。
他東皇，是個大麻煩……
然而直到東皇徹底離開了青鸞界域，青鸞也未追擊，只是落至主世界上，看到自己那名為武聖的執念，自己的女兒，以及自己培養出的“護道者”。
“我回來了。”
他傾吐四字，宣告了自己的回歸。
……
消息通過渡鴉的渠道，在第二日傳遞到了陸銘的手中。
看着上面書寫的：東皇敗退，青鸞獲勝八個大字，陸銘嘴角一扯，有些不信。
青鸞強，這是一定的。
身具輪迴道果，且剝奪了部分錯誤的力量，使得青鸞的輪迴道果似乎還沾染了幾分原初道果的力量。
而藉助原初道果的力量，青鸞可使用一切已經出世的道果之力——包括心魔道果，甚至還包括臨淵界域上一紀元那些仙尊們的道果之力……
他實力全面，不會有破綻。
但在陸銘眼裏，青鸞也不見得吃定了東皇。
“因果之道過於玄妙了，怪不得東皇不走武宗的代天之道，反而要自己開路，修因果之道。”
陸銘以因果之道設計王佛六道，最終擊殺六道甚至篡奪了六道的身份。
這其中，陸銘甚至從始至終都未正面出過手，只是以因果糾纏攪亂局勢，設計故事，導演戲劇，並順利達成了自己想要的目標。
而東皇的因果之力，不可能比陸銘更弱……
他的因果之刀，不強在直接戰力層面，更難防備，更加詭譎。
但對陸銘來講，這倒是個好消息。
既然已經與東皇達成了共識，隊友自然越強力越好。
當然，也得防備東皇的因果之力……但這個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靈機忽地一動，陸銘看向頭頂。
頭頂，一枚燃燒着綠色火焰的怪鳥從天而降，落至陸銘肩頭，傳遞了代理人：渡鴉送來的情報。
而收到消息的一剎那，陸銘立刻眯起眼睛。
細細思考片刻，他站起身來，以此洞天之主的權限，瞬間來到了渡鴉總部一層的城池宮殿中。
周圍，茶香四溢。
前方主位空懸，乃是為陸銘所留。
而一旁，一仙王境修士正在品茶，可能是察覺到陸銘已經到場，此人放下茶杯，起身對着陸銘鄭重拱手。
“見過六道大人……在下白圖盛，奉家師之命前來拜見。”
陸銘走到主位就坐，掃了白圖盛幾眼，面具下盪出滿帶着笑意的聲音。
“青鸞仙尊之徒？”
白圖盛神色一正：“在下正是青鸞仙宮中人。”
“而此次前來，便是想給六道大人送份請柬……”
說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仙木製成的精緻請柬。
陸銘接過請柬，無需細看，白圖盛已然再道。
“家師將舉行收徒大典，此次甚至同收兩徒，望諸位大人賞幾分薄面，一起聚聚熱鬧熱鬧。”
陸銘打開請柬，看到了這收徒大典的主角。
楊志。
與道宗……
“道宗？”
陸銘語氣疑惑，心中卻是一凜。
白圖盛再開口：“道宗師弟乃師尊養子……來歷神秘在下也不知根底。”
陸銘笑笑收起請柬，給出答覆。
“某家一定……”
“六道閣下且慢……”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陸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