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錢圓圓爸媽脾氣正常,不好不壞。
他們不是窩裏橫,孩子小時候淘氣做壞事,當爸媽的收拾一頓,孩子成年了,不會再靠打罵教育孩子。
被女兒數落煩了就走開,不聽女兒念經。
她爸媽如果是趙嬸子這種窩裏窩外都橫,吵架起來蠻不講理的類型,錢圓圓指定不敢數落爸媽的不是,會學着彩玉的做法,能忍則忍。
一句話,還是爸媽給慣的。
無論如何,她倆和孫嬸子薛華萍都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錢圓圓:“是哦,你找她們母女,可能會把她們嚇到,以為你要欺負人,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小心嚇到她們母女,刻板印象又加一條:苗彩玉喜歡欺負人。
“瞎說,我沒欺負過他家的人,不是要偷他家東西,等我成為薛華安對象,再跟他媽他妹打好關係,他又不是我,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剛開始不喜歡我,長時間下來,會被我磨到喜歡我。”
薛華安性格並不鮮明,別人鋒利的稜角被歲月磨平,他彷彿出生就沒稜角,一直是平的,他爸媽讓他和誰結婚,他都不會反抗的樣子。
這類人很好拿捏。
至於未來婆婆和小姑子,沒法和她們打好關係就算了,不強求。
錢圓圓不懷疑好姐妹的話:“你身段好,長得好,光看外在,沒道理不喜歡你,除非他像他弟弟薛華康,喜歡小個子姑娘。”
“薛華康喜歡的姑娘,個子真的很小嗎?看起來會不會很像小孩?”她對一米六以下沒多少概念。
身邊的親人,要好的朋友,基本都是一米六往上的身高。
她十四歲的三弟都已經比她高小半個頭了。
圓圓在她眼裏都算嬌小的,比圓圓更小?
“也沒有,算是我們這裏正常的小個子,如果薛華安喜歡小個子,你沒戲了,就像你不考慮和一米七五以下的男人談對象,他可能不會考慮和超過一米七的女人談對象。”
“有可能,我送花捲的時候問問,他要是說不喜歡我這種高個女人,我就不追他了,花捲不給他吃,我自己拿回家,請你一起吃。”花捲優先級別高于山花。
花捲又好看又好吃,心意滿滿,誠意滿滿,這都拿不下他,說明他對她沒任何想法。
沒有一點想法,她才不要上趕着倒貼。
錢圓圓:“這多不好意思……我希望你別給我吃花捲的機會。”
儘管饞花捲了,在姐妹的感情面前,花捲只能靠邊。
“說不準,我們先午睡吧,下午還要幹活。”圓圓不是第一次在她家午睡,她媽幹活前會來喊她們起床。
“睡吧,在你家能睡個好覺了,在我自家,每天都要和進進搶位置,煩死了。”錢圓圓和妹妹睡一張床,床不是很大,姐妹倆又鬧騰,你擠我,我擠你,恨不得把對方擠下床。
她在彩玉家午睡,對她們姐妹來說都是好事。
彩玉一個人睡的床比她和妹妹睡的床大很多,要不是經常跑人家裏不太好,她都想每天和彩玉睡一起。
...
苗彩玉用生日當借口,找爸媽說了花捲的事。
她的生日在這個月下旬,很快就到了。
苗彥慶沒立刻答應,猶豫中。
趙美鳳想都不想就拒絕:“吃什麼花捲,你爸又不會做花捲,家裏也沒老面,蒸出來的饅頭不好吃,更不用說花捲,不如讓爸爸擀麵條給你吃,生日吃什麼花捲,吃麵條才對。”
“不是不能做,肯定做得不好吃,做出來是浪費糧食。”苗彥慶沒信心做好,他們當地主食不是饅頭,他沒做過饅頭,哪可能做好花捲。
私人不能開飯店,包括早飯鋪子,國營飯店不一定有花捲,有的話,他就給閨女買花捲吃了,家裏有錢有糧票的。
由農民生產提供的東西,農民都沒有票,比如糧食是他們種的,他們就沒糧票,糧食要到分糧食的日子,根據工分來換。
別的公社不知道,他們公社不發糧票也不發肉票。
上頭不給發糧票,幸虧他們公社離縣城近,城裏人會過來趕集,集市上有換票的,大家手裏多少都存着一點票。
他們手裏的糧票全是跟城裏人換來的,數量不多。
趙美鳳不想將糧票用於買花捲,對她來說是浪費。
苗彥慶考慮過後:“不然到縣城看看有沒有花捲賣?”
讓他自己做花捲是為難他了。
“爸,不用了,你別跑縣城,我就是突然想吃甜的,給我煮碗紅糖雞蛋水也行,我要半下午喝。”縣城的確不遠,走路過去還是要花點力氣的。
她聽圓圓的,上山採花吧。
“你看到誰吃花捲了?”趙美鳳沒把花捲和閨女的感情聯繫在一起。
肯定是有人吃花捲,饞到她家閨女了。
她想知道哪個人在吃花捲。
有花捲居然不偷偷吃,現在誰家有好吃的不是在家裏偷偷吃,哪敢拿出去吃?
她家閨女嘴饞是嘴饞,從不會無緣無故搶外人的食物,她回到家裏說想吃花捲,肯定是在外面沒吃到。
沒吃到代表對方不是會分食物給她吃的人,能排除和她玩得比較好的圓圓,既然排除圓圓,圓圓家一起排除了。
錢家苗家距離近,走動比較多,錢家爸媽有點好面子,不小心被別人看見家裏有好吃的,別人沒主動說,他們都會開口問要不要來點。
圓圓常因為爸媽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念叨爸媽,趙美鳳不經常念叨,畢竟不是自家的事情,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也會念叨一兩句。
好在她家彥慶缺心眼但不好面子,他要是敢來這一出,她非得在家裏把他教訓老實了,看他敢不敢裝大方。
已經確定吃不到花捲了,苗彩玉隨便編個理由:“不是,我是做夢夢到吃花捲了。”
閨女說到做夢,苗彥慶回憶道:“你三歲的時候,爸媽帶你去縣城,那時候給你買了個大花捲,你捧着大花捲都不鬆手,如今賣花捲的早飯鋪子已經不在了。”
他家閨女應該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情了。
“三歲時候的事情,我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小學吃過一次花捲,爸,我現在不想吃了,你別跑去縣城,要去的話,必須我或者媽跟着,添明添亮都不行。”她不放心她爸去縣城,再次強調。
苗彥慶無奈:“爸不是小孩子了。”
“我沒說爸是小孩子啊,我只是覺得爸去縣城很容易上當受騙。被人瞧不起也只能忍氣吞聲,回家自己生悶氣。”
她們家男人,一個個的都缺心眼!
趙美鳳很認同女兒的話:“肉肉說得對,既然肉肉不吃花捲了,你記着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煮碗紅糖雞蛋水。”
苗彥慶答應下來:“我記住了。”
...
田裏的活暫告一段落,公社給社員們休息兩天,休息兩天後開始忙別的活。
現在正是筍季,筍竹長勢好,社員們要挖筍、砍竹子、削竹片、編竹製品。
筍可以由各個大隊做主賣掉,竹子製品要統一上交,交到公社,公社拿去城裏。
他們不是竹鄉,做的竹製品,竹籃、竹筐、竹椅等等,不追求精美細緻,主打結實耐用。
偏遠點的公社生產隊農田不夠,靠編竹草製品攢工分,除了竹草製品,上頭會給他們派別的繁重任務。
他們公社需要干大量農活,農閑時候也沒法完全閑下來,除編做竹草製品外,一部分社員還要上山種樹。
家家戶戶做飯都需要柴火,公社沒幾座山,樹木有限,砍樹就得種樹,春天是適合種樹的季節。
豆谷大隊擁有兩座小山,其中一座山上有一小片果樹林,水果成熟季節,巡邏的人會變多。
水果不是給社員自己吃的,要供應給城裏人。
酸澀的小果子倒是可以大隊自己留着,分給隊裏的社員,不過別指望填飽肚子,這種果子越啃越餓。
趁着休息的兩天時間,年輕的姑娘們約好去摘花。
這周輪到苗彩玉做家務,她洗好碗就去餵雞餵豬,喂完雞豬,到門口和等着她的圓圓進進匯合。
錢圓圓已經知道花捲吃不成了,吃不成花捲,去山上摘花也不賴。
原本是三個姑娘,走着走着變成六七個姑娘。
“苗添明,你姐她們是去割豬草嗎?”休息兩天,薛華康陪着媽媽和妹妹去集上賣豆芽雞蛋,遇到幾個年輕姑娘歡聲笑語走在路上,猜想她們應該不是去集上,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去割豬草。
只有苗彩玉背着背簍,別人都沒背,看着也不太像割豬草。
正好苗家父子來集上了,他認識苗添明,找到機會問問苗添明。
苗添明和薛華康同齡,他們長大后很少往來,小時候算玩伴,知根知底,苗添明知道姐姐去幹嘛了,告訴薛華康:“她們不是去割豬草,是去山上摘花了。”
姐姐早上明確說去摘花,還說會給家裏摘幾朵。
爸爸擔心姐姐出事,姐姐半點不怕,表示自己不是上山抓野雞野兔,也不是上山偷筍,她們好些人去山上,不會被懷疑的。
苗添明隱約記得家裏院子曾經養過花,不知道是不是做夢,總覺得爸爸帶他們去山上看過山花。
這個季節適合賞花,爸媽聽完姐姐的話,突然覺着沒必要小題大做,隨姐姐去了。
年輕女孩喜歡花,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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