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暗夜殺機
胡長青坐在車裏等了半個鐘都沒有看到陳雨珊下來,他看了一眼出口,眉毛緊緊蹙起,對於要不要上去,他有些猶豫不定。
他倒不是出於關心陳雨珊而在下面等她出來,他是坐在車裏生自己的氣,怒氣沖沖沖地過來,處心積慮地調整自己的心態準備應對陳雨珊的辯解,結果卻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反而搞得自己有點落荒而逃,胡長青發現自己在這場戰役之中完敗,一直以為自己是情場聖手,沒有想到最後自己被傷得體無完膚,而且恥辱將伴隨自己一生。
胡長青啟動汽車準備離去,眼中閃爍着懾人的陰狠,即使對自己,也是對那個遲早他會找出來的人,此刻他對自己的軟弱憤怒不已。
當汽車行駛出去幾米后,停頓了片刻,又退了回來,胡長青用力地關上車門,神情陰鬱,滿臉怒色,陳雨珊背部殷紅的鮮血不時在他眼前晃過,而這個女人這麼久卻沒有下樓去醫院,這讓他無法狠心離去。
胡長青走進房間,發現陳雨珊臉色蒼白地躺在沙發上,靈動清明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看到他進來,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光澤,不過隨即又斂去。
胡長青眼睛直直地盯着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米色布藝沙發,眼神有些慌亂,他大聲(長)(文學)www.cfwx.net吼道:“你想死嗎?不是叫你去醫院嗎?真正受傷的人是我,為什麼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說完之後,他的眼睛有些泛紅,他一把抱起陳雨珊,當手穿過她的背部時,發現她的背部已經濕漉漉的,他知道那應該都是鮮血。
這一發現,讓他的心不由更加荒亂,他抱着陳雨珊飛快地跑出房間,連房門都顧不得關上。
陳雨珊渾身無力地躺在胡長青懷裏,她身體有些發冷,感受着胡長青胸膛的熱度,她頓時感覺好多了。
看着他臉上的緊張和焦急,她的嘴角不由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憔悴的笑,不過隨即想到他們目前的處境,她的眼睛又噙滿了眼淚。
胡長青將陳雨珊安置在副駕駛位上,然後將座椅倒下,為她系好安全帶,便跑回駕駛位,啟動汽車后,便飛速地往附近的市人民醫院而去。
待上了主幹路后,他便撥通了向南的電話,向南已經下班了,他簡單的將陳雨珊的情況說了一下,叫向南通知醫院準備一下,便全神貫注地駕着車往醫院而去。
當他的車一路橫衝直撞疾行到醫院的門診大樓門口時,向南和一眾急症科的醫生護士正等着門口,他一停車,護士們便將陳雨珊搬上擔架,飛奔進急診室。
胡長青看着他們的身影,有心想追進去,但是沒走兩步卻停了下來,這讓衝到他前面的向南不得不也跟着停下來。
向南看着胡長青臉色陰晴不定,不由擔憂地問道:“怎麼啦,吵架了,你的手也太重了吧,沒事,等下誠心道了歉,雨珊應該會原諒你的。”
胡長青看着向南,眼睛有些發紅,神色黯然地看了一眼早已消失的擔架,他長嘆了一口氣,聲音嘶啞地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走,出去說。”
胡長青走到門口一側的花壇邊,跟向南要了一根煙,向南幫他點上后,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對向南苦澀一笑,說道:“媽的,我也有這一天啊,被人戴綠帽了。”
向南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聽到胡長青的話,滿臉不可置信,連收上的煙掉了都沒有察覺,他喃喃道:“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不可能吧,雨珊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
胡長青苦笑道:“你也不敢相信吧,我看到照片的時候也不敢相信,但是這是真的,我給照片她對質的時候,她都沒有狡辯。”
聽出胡長青話語中的悲涼,向南眼睛一紅,罵道:“媽的,這不是犯賤嗎,整個江城還有比你條件更好的人嗎?知道那個男的是誰嗎?”
胡長青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照片中一直是背影,問了她,她也沒有說,是發生在北京。”
說完,他心中不由一動,那個清秀文靜的面孔不由出現在腦海之中,他的神情頓時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是方鐸,難怪那天接機的時候陳雨珊情緒那麼反常,原來是那個傢伙,想到這裏,胡長青將煙丟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滅,低着頭的眼中儘是森冷的殺機。
向南看到他的神態,知道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麼,便問道:“怎樣,有什麼發現?”
胡長青點了點頭,鐵青着臉說道:“大概猜到了是誰,這件事你不要管,我會處理的,這裏你看一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先去辦事。”
說完,他轉身向自己的車而去,一直被他壓抑在內心的怒火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口,他渾身散發著一觸即發的凌厲氣勢。
向南看着他的背影,嘴巴顫動了一下,但是卻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他是了解胡長青的,這時的他,是聽不進任何話的。
直到胡長青的汽車離去,他才臉色陰鬱地走進急診大樓,直到現在,他心中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胡長青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一向潔身自好性格冷傲的陳雨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不過看到胡長青的神情,這件事應該八成是真的,他唏噓地嘆了一口氣,心中不由為這兩人感到惋惜。
胡長青將汽車停在馬路邊,他用去十分鐘讓自己平復下來,然後拿起手機給李鐵撥了個電話,李鐵接電話很快,問道:“長青,什麼事?”
胡長青冷靜地說道:“李哥,幫我查一下裘海現在在哪裏?”
“裘海?”
“對,就是省政府裘副省長的公子。”胡長青語氣平靜地說道,要想找方鐸,就只有先找到裘海,希望這個賤人還在江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雖然胡長青竭力掩飾,但是李鐵依然聽出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問道:“長青,發生了什麼事?”
胡長青的眼中儘是不耐,他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地說道:“李哥,沒什麼事,我就是找他有事。”
李鐵說道:“行,我現在問一下,儘快給你答覆,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告訴我,你不要像上次那樣亂來。”
胡長青應承了李鐵,掛完電話后,他的眼中儘是冷笑,這種事情若不能親自動手,又怎能一解他心頭之恨呢。
還有陳雨珊,他是不會這麼就放過她的,這個女人居然敢如此羞辱他,哪怕這個女人用任何方式和他分手,他都可以坦然地放手,但是他獨獨無法接受這種羞辱。
這不僅僅是對他的羞辱,也是對他們胡家的羞辱,而這都觸犯了他的底線,他相信過幾天當他對陳雨珊的感情完全消散,那麼他就可以正視陳雨珊對他的傷害了,那時,他會讓陳雨珊知道他的怒火是多麼炙熱。
突然,胡長青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他一接聽,電話中便傳過來一個富有磁性的女聲。
“胡,胡公子,你好,我是水玲瓏,請問你今晚有沒有空,方便見個面嗎?”
胡長青眉頭一挑,若是平時,他說不定會和這個曾經江城黑暗世界最美的龍女見上一面,但是此刻,和她多說一句話,他都覺得多餘。
他放了水玲瓏這麼久,這個女人若不是被陳沛逼得不行,哪裏會主動給他打電話,現在他對這種自視甚高孤芳自賞的女人,心中說不出的厭惡。
他挑了挑一隻緊鎖的眉頭,淡淡地說道:“今晚沒有空,有空我在聯繫你吧,先就這樣了。”
說完,胡長青便率先將電話掛斷,他看了看電話,眼中儘是急躁,有心想給李鐵去個電話問一下,但是又怕被李鐵察覺到什麼,便只能耐着性子繼續等。
水玲瓏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眼中儘是無奈,落地窗上的倒影,她的臉色有些憔悴,眼中儘是疲憊。
那晚陡然獲悉龍九依然健在的消息,經過短暫的茫然後,她很快便恢復過來,不管龍九是死是活,現在依然有一大幫老少爺們等着她吃飯。
所以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維持當前的局面,但是時間越久,她們所面對的局勢便越發窘迫,陳沛在西湖區已經站穩腳跟,現在有些咄咄逼人,讓她不得不退讓,暫避其鋒。
陳沛打着胡家老爺子的名頭,在官面上很是順暢,而他們是去了官面上的照看,現在便有些舉步維艱了一想到胡家表露出的煌煌權勢,她的心中就有些發涼,而能夠化解當前危局的,便只有那位意圖曖昧不明的胡公子了,所以她今晚才屈尊降貴主動給胡長青打電話。
站在水玲瓏身後的張公瑾見水玲瓏這麼快就結束通話,忙問道:“怎樣,今晚可以見面嗎?”
水玲瓏轉過身,神色清冷,苦笑道:“那位大少可能心情不好,今晚沒有空?”
張公瑾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沉聲道:“他到底什麼意思,當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讓我們阻擊陳沛的,現在居然想散手不管,要不然,我們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最後傷腦筋的是那些當官的。”
水玲瓏搖了搖頭,她將手機遞給張公瑾,臉色平靜地走到龍九的靈位前,給龍九換了一舉香,背着張公瑾說道:“老爺子既然將這把擔子交給我了,我就不會讓你們沒有路走,放心,還沒有到那一步呢。”
張公瑾看着水玲瓏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縷憐惜,水玲瓏依然一襲月白色長裙,曲線起伏,盡顯婀娜體態,但是他卻發現這背影好像消瘦了幾分。
李鐵的電話終於在胡長青的耐性快要磨光的時候打過來了,不過李鐵卻沒有直接將裘海目前的地址告訴胡長青,而是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這番話讓胡長青不得不靜下心來思考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李鐵語重心長地說道:“長青,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我聽出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人在情緒不對的情況下,永遠不要輕易做任何決定,你要知道,你們家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的,你還有自己的前途,所以,當你想做什麼,一定要三思,到底值不值得,不要因為一時的暢快,而毀了自己,地址我等下會發給你,你自己看着辦吧,但是,若是可以,我建議你還是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李鐵說的話,讓胡長青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說道:“李哥,謝謝,我會想清楚的。”
胡長青將手機丟在副駕駛位上,用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李鐵的話讓他有些警醒,確實,若是為了發泄一時的憤怒而讓自己陷入危局,那就有些得不償失。
按劉恆所言,方鐸的背景很深,一旦自己親自出面玩死這個傢伙,那自己和家族都將面臨方鐸背後勢力的打擊了,為了陳雨珊那個女人而將自己的家族推向危機,確實是很不智的行為。
但是若是這麼便宜了這個賤人,讓他如何甘心,李鐵的言外之意是讓他出馬,但是倘若讓李鐵動手,那麼最終他爸爸也會知道的,所以李鐵不會是個好人選。
突然,胡長青腦中靈機一動,他拿起電話回撥了一下剛才那個陌生的電話,水玲瓏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個女人想要靠向自己,不是剛好缺一個投名狀嗎?
他撥通水玲瓏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他便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水玲瓏遲疑道:“要不我去找你。”
胡長青想了一下,說道:“不用,我去找你,告訴我地址。”
水玲瓏隨即將君越酒店的地址告訴胡長青,胡長青說道:“行,我知道這個酒店,我馬上過來。”
水玲瓏有些疑惑地看着手機,胡長青前後兩次通話的態度讓她有些驚疑不定,而且胡長青剛才電話中表現出的急切,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到張公瑾一臉探究地看着自己,她說道:“那位胡大少打過來的,說等下親自過來。”
張公瑾臉色頓時露出笑意,高興地說道:“那我得好好安排一下。”
看着張公瑾急急忙忙跑出去,水玲瓏不由苦笑,公瑾大哥將這位衙內想得太簡單了,能夠從黃天的算計中全身而退的人,又哪裏是那麼好打交道的。
再說了,還不知道哪位心中的疙瘩是否解開,不過不管如何,這次一定要熬過這個坎,水玲瓏看着窗戶外光影璀璨的夜色,心中堅定地說道。
胡長青在去君越酒店的路上收到了三條短訊,一條是李鐵的,告知了裘海目前所在的酒吧地址,另外兩條是向南的,第一條是告知陳雨珊已經從急診室出來,沒有大礙,只是缺血,正在輸血,但是情緒不是很穩定,第二條是勸他不要做失去理智的事,慢慢來,即使要報復也要精心計劃一番等等。
胡長青停好車后,只拿着手機便走進了君越酒店,沒有想到這家酒店居然是龍九的產業,這家去年才開的五星級酒店在業界知名度頗高。
一進富麗堂皇的大廳,便有一個氣勢不凡的中年人迎了過來,那個人恭敬地對胡長青說道:“胡主任,小姐不方便下來迎接,所以就由我代勞了,請不要見怪。”
胡長青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皺着眉頭說道:“你認識我?”
胡長青今晚氣勢外露,看人說話見,鋒芒畢露,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縷異色,臉上越發恭敬地說道:“鄙人唐明生,幫小姐打理這間酒店,之前見過胡主任兩次。”
胡長青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帶路吧。”
乘着酒店的vip電梯,胡長青他們一下就到了水玲瓏所在的頂樓總統套房樓層,電梯門一打開,就看到水玲瓏在一個男人的陪侍下,在電梯門口恭候他。
電梯門一開,水玲瓏便看到電梯中煞氣滿面的胡長青,心中不由一緊,這可是和印象中胡長青溫潤謙和的面孔截然不同啊,頓時知道今晚這位大少應該是心情極差。
她也不寒暄,伸手虛迎一下,便帶着胡長青往自己的房間而去,唐明生跟在他們身後,但是卻沒有進房間,而是守在外邊。
進了房間后,胡長青便聞到一副梵香的味道,循着梵香的氣味馬上就發現了龍九的靈位,他的眼睛不由一縮,不待水玲瓏說話,他便說道:“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水玲瓏對張公瑾打了一個眼色,便說道:“好,請先坐。”
胡長青站着沒有動,而是看着張公瑾神色平靜地走出房間,直到房間門被關上后,他徑直走向落地窗邊,遠眺昏暗的夜景,沉默不語。
水玲瓏靜靜地看着胡長青,見他一直不說話,便主動走到他的身邊,也看向窗外,站在胡長青身邊,她頓時感覺到胡長青身上起伏不定的氣息,不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陰沉,亦如窗外的漆黑的夜空般,透着冰涼。
突然,胡長青說道:“日子有些難過?”
水玲瓏怔了一下,隨即落寞一笑,說道:“那位咄咄逼人,我是步步為營。”
胡長青轉過頭,眼睛灼灼地盯着水玲瓏絕美的臉頰,嘴角一彎,說道:“我需要你做兩件事。”
水玲瓏感受到胡長青眼中肆無忌憚的侵略性,心中不由一緊,不過胡長青的爽快卻讓她心中又鬆了一口氣,她平靜而堅定地說道:“請講。”
胡長青對着玻璃上的自己冷冷一笑,說道:“我說出口的話,是不會收回的,所以請好好想清楚。”
水玲瓏咬了一下嘴唇,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直接說吧。”
如今的她,哪裏又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呢,只希望這位大少開出的條件不要太過刁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