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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修整了一夜的方子航突聞一陣鼓聲,他張開雙目,發現其他人也都起了身。

“英傑大會初賽正式開始!參賽者持身份牌有序入場!”

遠處有一兵士高聲呼喝,隨着他連續重複三遍,附近茶棚內的參賽武者們紛紛打起精神,睡意消散,一個個的魚貫向那入口處。

而這裏的動靜也驚擾到了茶棚之外,席地休息準備觀賽的百姓們。

當所有人都醒來,吵雜的人聲頓時響徹天際。

方子航敲了敲桌子,將在這種吵鬧環境中依舊酣睡如故的賀四叫醒。

在西門紅的帶領下,三人隨同棚內的其餘幾人一起排隊進場。

進場前西門紅只是帶着笑意,眼中飽含鼓勵,卻沒有說什麼話。

方子航心中哂笑,現在的騙子果然越來越精明,所有的情緒都偽裝的恰到好處。

整個初賽場地外一圈由拒馬礌石隔開,十步一崗有州軍持械守護。

入口處就是簡單的打開兩個拒馬,然後由一小隊州軍檢查武者的身份牌。

這些州軍中還有一個身穿武者長袍的中年武者,此人負責摸骨,以查探參賽者的年齡是否符合。

而這樣的入口同時打開了十幾個。

但就算如此,參賽者實在太多,進場的速度並不快,有些脾氣暴躁的武者就開始發脾氣。夠膽量參加英傑大會的至少也是五階以上修為,這些普通的兵士根本不在他們的眼裏。

於是便發生了衝突,好幾個入口處爆發出靈壓,怒吼。

而賀四因為起的晚了些,此刻正在長長的隊伍中後段。按照目前的速度推算,他們至少也要排上一個時辰。

而他們的身份牌決定了他們第二場就要比賽,這樣他們沒休息好,可能會影響發揮。

賀四本就是個混混,此刻脾氣上來,整個人開始變得急躁。

而方子航則神情淡然,因為這樣規模的武者人數,就算再不重視初賽,州主也一定會派人盯着這裏。

隨着幾處入口處的暴躁武者越發暴躁,靈壓也越來越強盛,好幾處都傳來了清晰可聞的爆喝。

那些武者直接問候了州軍祖宗十八代。

而方子航也能感受到身後賀四的氣息隨着這些動靜的傳來,變得沉重。

武者果然是一個熱血的群體,有點風吹草動就被感染。

環顧四周,方子航隱隱發覺雖然很多人都被吸引,但大多還是理智的,至少看上去都很冷靜。

賀四這種人雖然有,但也絕對不多。

大家都不傻,英傑大會這種級別的大賽,怎麼可能輕易讓武者鬧事。

果不其然,就在好幾處爆發出戰鬥的靈壓后,一股更強橫的靈壓出現在初賽場地內,然後又是幾股稍稍吝嗇於第一股靈壓的靈壓同時出現在幾個入口處。

“啊!”

幾聲慘叫同時傳來,肉眼可見的有兩個武者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一個人影緩緩的從初賽場地內升起。

六階武者!

而這位六階武者一身甲胄,一看就是軍中的人物。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強橫的靈壓,鼓足靈力后一身怒喝傳遍全場:

“我是塗州州軍副指揮使,曹猛。受命在此維繫英傑大會的治安。各位參賽者請你們按照要求秩序入場。剛剛那幾個鬧事的已經被取消參賽資格,逐出賽場!”

說罷,曹猛緩緩落下,直至不見。

方子航的神色隨着曹猛的話發生了些微的變化。

因為堯城的州軍參將就是這位曹猛的兒子,作為堯城內州主一系的代表,曹猛定然深受州主的信任。

此行還好隱藏了身份,否則英傑大會的進程絕不順利。

有了六階武者的震懾,現場丙字號的武者們大多老實了一些,畢竟這裏的大部分人身份都不足以對抗一位州軍指揮使,就算他是副的。

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方子航等三人才經過檢查進入了初賽場地。

這裏面被分成了二十個大的隔間,隔間由簡單的磚石剔成,每個隔間長寬都超過五十米。

隔間的上方有一塊石碑,上面刻着數字。

第一個隔間上刻的是:壹至叄佰。

也就是說一個隔間可以容納三百人,而方子航他們按照自己的身份牌,就應該進入第一個隔間。

此時隔間內已經有上百人,這裏沒有座椅,因此只能席地而坐。

方子航略微一掃,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西門紅曾去過的另外兩個茶棚里的武者也出現在了第一個隔間內。

而晨音則暗中細細打量着其他人,其他人也都在觀察着新進來的這三人。

一個隔間內的人相互之間很有可能就是對手!

方子航拍了拍晨音的肩膀示意他放鬆,然後找了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下,背靠着牆,閉門等待。

晨音有樣學樣,而賀四則去找了之前同一個茶棚內的‘盟友’閑談,只不過很快他就悻悻而歸。

因為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與他聊天。

又過了一個時辰,從入口處進入的武者才漸漸變少,這說明參賽者大多已經入場。

方子航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他起身來到隔間外,發現相連的十二個隔間內已經滿是武者。

而剩餘的八個隔間內已經擺好了桌椅,看來是評委或者是北域三州的嘉賓前來觀戰。

英傑大會除了是年輕人的盛會,也是各方勢力重要的時刻。

尤其是今年的初賽,這裏的三千多名參賽者中很大一部分是散修身份。而各方勢力如果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武者,自然會拋出橄欖枝。

因此北域三州各方勢力的重要人物都會到場,方子航已經開始期待了。

畢竟上一次的參賽經歷太過草率,都沒能好好感受就已經結束。

外界的吵鬧聲又開始出現,方子航知道是州軍將外面攔着的拒馬礌石搬走了。場外的觀眾開始進入,觀眾沒有席位,但供他們選擇的地方很多。

二十個隔間十米之外就是觀眾可以站立的區域,除了東方有一條供觀賽嘉賓入場的通道外,其餘地方都是觀眾席。

甚至已經有人自發建立看台,敲敲打打的聲音不絕於耳。

方子航看到了百姓的激情,因為不到半個時辰,隔間之外已經遍佈看台,最高的看台甚至有四層之高!

而這樣的百姓也影響了隔間內的武者們,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幾次,參加英傑大會都會激動,都會熱血澎湃。

於是現在有許多武者已經開始了熱身。

時間來到早晨,這時大家都發現一個問題,初賽場地內竟然沒有早餐供應。

這讓許多散修臉色大變,一夜以後大家都到了早飯時刻。

但許多武者都沒有帶乾糧。

於是在初賽的負責人領着北域三洲觀摩比賽的人入場時,場內爆發出了不小的亂子。

有兩個滁州小宗門的武者見到了自己的宗門師長。

而他們雙方的隔間正好相鄰,於是這兩人便順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師長。

此時,作為初賽場負責人之一的曹猛來到了二十個隔間中間,那一塊泛出黑青色的巨大比武台上。

曹猛的動作吸引了隔間內參賽的武者注意。

“北域英傑大會初賽,即將開始。首先歡迎各位年輕武者的踴躍參與。希望你們能在本屆英傑大會獲得好成績。然後讓我們再感謝北域三州各方勢力的四百多位嘉賓。他們代表着北域三州的整個武林,而參賽者你們中許多都是散修,你們的表現將會決定你們自己的未來,希望你們抓住這次的機會。”

說完曹猛轉身下場,在一個隔間內,只有十個坐席,而曹猛就坐在中間的一個坐席上。

而他旁邊的一個位子暫時還空着。

就在曹猛下場后不久,一個裁判上了賽場,他是塗州一位有名的散修前輩,五階巔峰修為。他在塗州極為有名,甚至在北域其他兩州也頗有聲望。

而且他在散修人群中名聲更甚,讓他來做裁判是最佳的選擇。

就在裁判再一次宣讀初賽規則的時候,方子航看到有人去了曹猛所在的那個隔間。

隔間內坐着的都是一些中年甚至老年武者,這些人方子航一個都不認識,估計是哪些大勢力的長老級別人物吧。

但看他們都坐在曹猛下首,身份地位應該不是很高的樣子。

進入隔間的那人徑直找到了曹猛,曹猛臉色一下就變了,似乎是怒斥了那人幾句,然後那人便奔跑着離開了初賽場地。

隨着裁判將規則講述完畢,之後就正是開始了初賽的第一場比試。

“因為是初賽,更看重個人能力,所有參賽者的武器裝備都不能攜帶。本次大會準備了一些制式裝備,可供所有參賽者選擇。現在請身份牌壹號到壹佰號的參賽者上場!”

然後方子航就看到同一個隔間內三分之一的人起身,然後前往賽場。

在上場前,所有人去州軍兵士那裏挑選了自己的裝備。

每個人最多選三件,武器,防具或是暗器可以。

站在長寬各超過百米的黑青色比武台上,裁判說道:

“你們腳下有一個凹點,這是所有選手要站的位置。當我說出比賽開始的時候你們才能移動。比試的結果是最後站在場上的十人能夠晉級複賽。如果力有不逮,可以申請棄權,對於棄權者不能下死手,否則賽後會受到州軍的制裁!”

於是這第一場的參賽者都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時方子航發現,第一組的參賽者人數並沒有百人。

看來是有的人報了名沒來參賽。

只見這第一場台上的武者們一個個凝神以待,有些情緒緊張的已經將自己的靈壓展開,五階初期巔峰至五階中期是初賽的平均水平。此刻釋放靈壓只會讓其他人更早的了解你的實力,並且靈力的消耗也提前了。

但也不排除有人扮豬吃老虎,這種事情在往屆英傑大會中屢見不鮮。

有些黑馬選手甚至在前期表現的異常艱難,最後才一下子爆發,引來眾人目光的注視。

可是這樣的行為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來匹配,否則也只是一場笑話。

方子航接過賀四遞來的乾糧,這就是有後台的好處,雖然慶盛鏢局嚴格意義上不算是他們的後台。

但即使如此,慶盛鏢局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至少不會餓着肚子比賽。

第一個隔間內只有少數人有乾糧,而兩個有儲物戒指的武者引來了其他人的圍觀。方子航眉毛一揚,這兩個蠢貨等會就知道出頭鳥不是這麼好當的了。

在初賽的場地上,最忌諱的其實是來自於參賽者的仇視。

而現在這個情況下,你有後台會被留意,你出身大勢力會被針對,你有儲物戒指會被仇視,你有乾糧,好吧你有乾糧。

方子航口中嚼着餅,目光則一個個的掃過台上的武者,他們的神色各異,站姿,動態都不相同。

再正式動手之前,方子航就發現了三個修為較高的,他們不論是神情還是姿態都很輕鬆,而且若有若無間的一些動作就能看出他們的底蘊。

而且這三人雖然沒有鼓動靈力,但是一身氣勢都在慢慢凝聚上升,如果動手,他們的靈壓瞬間就能席捲而出。

“初賽第一場,比賽開始!”裁判大吼一聲,自己則站到了比武台的邊緣。而其他四個角上,都有幾名輔助裁判的人在那凝神以待。

隨着比賽的開始,第一個出手的人必然會得到最多的目光,而這個人正好是方子航注意的三人之一。

就在裁判的第一個字出口時,他就已經做出反應,當開始兩個字餘音未去時,他已經悍然出手。他並未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而是隔了兩個人去攻擊。

攻擊的對象,竟然是方子航關注的另外一人。

看來這兩人也都感受到了對方的不同。

被襲擊的那人反應慢了一拍,但是他依舊防住了這一次的襲擊,他選擇了一塊圓盾,他憑藉肉身之力將圓盾擋在身前擋住這一擊,而後僅僅退了三步就將這股力量消除。

“五階中期的靈壓,已經極為凝實,就快要突破到五階後期!”晨音一下就判斷出第一個出手之人的修為。

方子航點了點頭。

然後就見方子航關注的這兩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第一擊沒中,兩人也不繼續糾纏,而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一時間台上一片混亂,剛一個接觸就有數人倒地,兩人被打落石台。

石台上混戰一片,前來觀摩的嘉賓們互相交流着。第一場的比賽中一共有五個人比較出彩,其中一人是本場修為最高的五階後期。但此人應該出自宗門,因此嘉賓們對他的關注度最低。

剩餘四人都是五階中期修為,且都是散修,其中第一個出手的青衣武者雙手持劍,攻勢凌厲,幾乎鮮有擋他三招的武者。

不斷有人倒在他的腳下,也沒有人能夠擋住他,直到第一場淘汰人數過半后,才有幾個還算順眼的人聯手,擋住了青衣武者的雙劍。

而剩下的四人因為表現太過突出,也都分別被針對,只不過五階後期的那位在踹飛三人後來到了石台邊角,抱臂觀戰。

“誰不開眼敢來找我,我可就要下死手了!”

不得不說,作為本場修為最高者,他的威脅語句效果明顯,果然沒有人再去找他的麻煩。

畢竟初賽的比武台上有十個名額,不需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於是他一人冷眼旁觀,其他人也開始有策略的聯合。

甚至一開始的青衣武者和被他偷襲的那位也聯合到了一起,這兩人聯手所向披靡。

更是將另一位表現不錯的五階中期武者打落台下,這個時候石台上站着的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再過了一刻時間,最終的十人決出,五個表現精彩的只剩下了四個,而剩下六人中五階中期三人,靠聯手外加運氣不錯的五階初期三人。

這十人決出后在裁判的示意下看向了曹猛所在的那個隔間,十人中九人散修,他們一個個殷切的看向嘉賓席。

那裏有他們的未來,只可惜在場眾多嘉賓們似乎都有人對他們感興趣,不時的點頭。但正中間的那個隔間,也就是曹猛所在的隔間內,在座的九人包括曹猛都面無表情。

這個隔間內的才是所有散修嚮往的。

曹猛所在的隔間內,包括了段家,萬陣宗,赤焰谷,冰河谷,等等四等勢力的實權人物。

四等以下勢力是無法落座其中的。

因此這個隔間也成為了今天參賽的大部分散修武者最最嚮往的地方。

他們都期待這個隔間內的人物對他們產生興趣。

曹猛對裁判微微點頭示意,裁判心領神會就要將十人帶下石台。而其餘淘汰者則被州軍帶走治療,今日再這裏有足足百位以上的醫師嚴陣以待。

但十人中,修為最高的宗門弟子卻不肯下場,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隔間內的曹猛大聲說道:

“指揮使大人,晚輩肖東,滁州一個不入流的門牌弟子。我想問大人一個問題!”

曹猛微微點頭。

這位來自滁州的肖東說道:“敢問大人,為何如今這英傑大會已經不做吃食的準備了!難道是想讓我們餓着肚子參加英傑大會的比賽么!”

曹猛的目光掃過各個隔間,發現有不少武者注視着這裏,此事已經不像是小事了。

先前就有人來報,說是初賽場地內沒有預設吃食,這點因為今年規則的改變而忽略了。往年塗州城內到處都是吃食,而今年搬到城外后就缺失了這一塊。

但曹猛身為六階武者,隨身攜帶儲物戒,而擁有儲物戒的武者總會在儲物戒內保存足夠的食物,因此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直到現在,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事實。

初賽的眾多散修,他們是沒有能力擁有儲物戒的,那也就意味着如果沒有隨身攜帶乾糧的話,此刻就沒有吃食了。

他緩緩起身,心思急轉,片刻后看向石台上的肖東說道:

“我知道了!”

肖東卻不依不饒的問道:“指揮使大人,您準備怎麼辦?”

看着肖東直直射來的目光,曹猛心中一沉,他這個猛將的怒火開始有些壓抑不住。

如果這是在軍中,那肖東這個舉動已經是以下犯上,曹猛當場就可以誅殺了他。

他帶兵是一把好手,但負責這樣的大賽實在沒有經驗。

若非州主麾下的幾位指揮使都在外公幹,這事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曹猛轉頭看向周圍幾人,但這幾人眼觀鼻作泥塑狀,一個個事不關己的模樣。

曹猛在這裏尋求幫助不得,轉過頭卻又看到肖東那赤裸裸的目光,加上周遭無數同樣的目光,他的手緩緩的撐在桌面上,實木的桌面無聲的開裂斷裂。

曹猛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兇悍。

“那你想要我如何?”

這句話中已經帶有淡淡的殺意。

肖東面色一變,就在他不知所措,曹猛壓制不住怒火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曹猛臉色一頓,火氣頓消。

“我已經派人去準備,接下來的比賽先緩一緩,要比也得吃飽了肚子比啊!”

隨着這道聲音,方子航看到了一個身穿紫衣的年輕女子慢慢的從場外走入,最終來到了曹猛所在的隔間內,站到了曹猛的身邊。

女子一身紫衣華貴無比,但她又展露出若有若無的強大靈壓,讓在場的眾人瞬間知曉這位也是一位強大的武者。

女子面對所有武者自我介紹道:“我是第八劍部使破茬麾下隊長,兼任塗州獄參將--安琪!早餐的吃食將在半個時辰內到位,剩餘的吃食將會準時備好,請各位稍安勿躁!”

安琪的面容看着不到三十歲,說話幹練,語氣簡潔,聲音清脆。

這樣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參將,讓眾多武者眼前一亮,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肖東身上的壓力隨着安琪的出現頓時消散,此時他帶着幾分仰慕,幾分感激的眼神看着安琪說道:

“那,那謝過安...安大人了!”

安琪一擺手笑着說道:“無妨,你們先下去休息吧。來得晚了,沒看到你們的精彩表現,正是可惜啊。是吧,曹大人!”

曹猛硬生生的一笑,道:“安大人來的可真是時候,坐吧!”

而在遠處看着安琪落座的方子航眼中滿是驚訝,因為紫衣的安琪被稱為紫衣魔鬼。.

是劍部圈子裏名聲極大的劊子手,對罪犯毫不留情的監獄魔王。

但他一直以為安琪是個男子,此刻看到安琪的模樣,實在是和她流傳的那個名聲極為不符。

“安大人,你剛剛是在給他們解圍么?”安琪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笑着和安琪說道。

聽到這話,曹猛臉色一僵,眼皮緩緩落下,竟然閉目養神起來。

安琪看了一眼曹猛的臉色,笑着回道:“金前輩這話不妥,我是在為曹大人解圍。以曹大人的性子,要是鬧出點事情來,州主的臉可往哪裏放!”

“哼!”曹猛低哼一聲,但卻沒有和安琪逞口舌之爭。而且真的要說起來,對於這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曹猛是忌憚無比的。

就連州主都讓幾位指揮使不要招惹這個瘋女人。

半個時辰后,參賽者的隔間外都放置了食物,許多人上去拿了食物吃了起來。

裁判見狀回頭看了一眼安琪和曹猛,此時曹猛已經睜開雙眼,臉色恢復如常。

曹猛看了一眼安琪,見安琪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回過頭,對那裁判微微頷首。

就在裁判宣佈第二場比賽開始的時候,安琪身體微微側向曹猛,曹猛感應到,身體頓時一僵。

安琪小聲的說:“連陳偉這種中立的散修都被你們拉攏了,州主大人這是在布殊么局?”

“呵呵...”雖然安琪的聲音小,但在座哪個不是修為高深,大家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句話。這讓曹猛臉色一垮,再也不能恢復。

他這等猛將,實在是在嘴皮子上鬥不過安琪這種女人。

於是他心口合一,不再發言。

安琪搖了搖頭,又將身體偏向另一側,和萬陣宗的金長老閑聊。

而在曹猛另一側的段家的一位長老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曹猛。

輪到方子航上場了,他拍了拍賀四的肩膀,最後囑咐道:“等會跟着我和晨音!”

賀四:“知道知道!”

英傑大會北域分會的初賽場上,方子航第二次參賽,正式開始!

第二場初賽正式開始,很大一部分人可能是因為吃過早餐的原因,又或者因為安琪的出現,而展現出了充沛的精力。

有人就剛一上場就對着嘉賓所在的隔間怒吼,渾身靈壓釋放。

雖然動作顯得有些愚蠢,但是他的修為倒也不低。

五階後期的修為放在上一場已經是力壓群雄的存在。

此人面容倒也俊朗,加上一身紫色的武者長袍,顯得精神奕奕,氣質絕佳。

而他的這番舉動,自是引起了場上諸多參賽者的不滿,但也贏得了嘉賓席位中一些人的注意。

方子航默默的看了此人一眼,然後示意晨音和賀四站在自己相近的兩個點位上。

而其餘同一個茶棚內的七人所在的位置也都不遠。

隨着裁判一聲令下,第二場的局勢相較第一場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第二場比賽開始后,竟然沒有一人出手,而一部分人竟然自行靠攏,然後集合在一起,形成了整體。

而這樣的整體團隊一下子出現了四個之多,其中三個都是十人團!

這樣的局面一出,只要不傻,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門道。反觀裁判一臉淡定,並未對此做法有任何錶示。

於是眾人便明白了,這種行為是得到允許的。

那麼接下來的比賽中,這種情況將會變得很平常。

方子航和晨音賀四背靠着背,雖然也處於團體之中,但是方子航明顯對其他幾人有所防備。

尤其是當他發現那個紫色衣袍愛出風頭的人也是西門紅去過的茶棚之一的人時,這種防備就瞬間提升到了最高點。

上台前,方子航並沒有領取武器,而是選擇了一塊木盾,兩件暗器。

賀四是一把大刀,一件木甲和一把小刀。晨音則是一柄短弓和兩個箭囊。

四個團隊組成的瞬間,便對周圍的零散人員進行了絞殺。

在一個團隊的面前,個人的戰力再強也依舊會被摧枯拉朽般的擊敗。

四個團隊默契的相互分離,分成四角分別快速的淘汰着零散武者,不到一刻時間,石台上除了四個團隊外,只留下三個五階中期的武者仗着自己的速度打着游擊,同時還解決掉了四個團隊中較弱的幾人。

此時場上還站着的武者已經不到四十人。

方子航所在的團隊中也有兩人被打落台下,而方子航也摸清了晨音和賀四的修為。一個是五階中期,一個五階初期。

他們兩個雖然修為不怎麼強,但是出手間毫不猶豫,招式雖然不怎麼精妙,但經驗豐富。

有好幾次方子航都準備出手救援,但他們兩人都憑藉自身經驗躲過了。

當零散武者被清空時,四個團隊也即將開始碰撞。

就在這時,方子航所在團隊內的臨時隊長,一位靈壓渾厚,半隻腳踏入五階後期級別的武者下令道:

“先和紫衣黃袍聯手,解決了灰衣那隊!”

紫衣就是先前那個五階後期的高調武者,他那個隊伍中以他修為最高,因此他也是毫無爭議的隊長。

而黃袍和灰衣分別是另外兩個隊伍的隊長,和方子航所在這隊的臨時隊長青衣一樣,都是半隻腳踏入五階後期的修為。

方子航留意到另外兩個隊伍的人似乎也朝着灰衣隊而去,看來黃袍紫衣青衣三人早就商量好了。

而這三人正好就是西門紅去的那三個茶棚的人。

有意思!

方子航心裏想道,然後故意滯后,還一把將準備衝上去的賀四拉了回來。

他輕聲說道:“小心些,有問題!”

晨音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而賀四雖然一臉不解,但也沒有說什麼。

黃袍和青衣兩人對上了灰衣,三人修為相近,二打一的情況下灰衣自然不敵,只能節節敗退。

而另一邊紫衣憑藉著以及強大的修為橫掃一片,灰衣隊伍中瞬間便有三人出局。

但變故也在這時發生,紫衣隊伍中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武者突然爆發,在紫衣擊退同隊的一人後悍然出手,此人修為竟然也到了五階後期。

這人身穿灰衣,但頭上纏着紅色的繃帶,遮住了自己的一隻眼睛,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怎麼。

獨眼一掌劈出,紫衣倉促之間迎了一掌,被震退了數步。

另一邊黃袍和青衣將灰衣打退,灰衣見勢不妙立即後撤,一邊後撤一邊高喊:

“這三個傢伙是一夥的!穿青衣的,黃袍的還有那個紫衣武者,他們三個定然是一夥的!”

灰衣的話引來了眾人的注意,而那三個躲在邊角喘息不已的武者互相看看,此刻在一旁閑心觀戰了許久的他們也發現這三人有問題。

於此同時,因為灰衣的話,黃袍和青衣對視一眼,然後兩人抽身回撲,竟然是砸入了自己的隊伍中。

而此時三個隊伍中原本已經並肩作戰的隊友們,突然也都做出了對自己身邊的人下黑手的動作。

就在方子航身前的一個武者突然回身一劍斬下,如此出其不意下,讓晨音忍不住驚呼。

但方子航早就等着這一招,單手撐盾,另一隻手將暗器用熔岩劍印的手法射出。

此人一劍被擋,但他反應也是極快,五階中期的修為讓他劈出的劍氣極為凝實,但就在他準備斬出第二件的時候,他的胸腹間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靈壓,一道劍氣突兀的出現在那,將他的長袍斬開,然後重重的轟擊在他的肉體上。

巨大的力量將他逼退,劇烈的疼痛讓他拿不住手中的劍。下一刻一隻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對面猛一用力,吃痛之下,他再也握不住劍柄。

隨後在他眼前,一隻腳快速放大,然後頭部咚的一聲,傳來一陣暈眩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方子航一番連招奪了此人的劍,然後沒有繼續上前,而是帶着晨音和賀四不斷的後退,直接退到了石台邊緣。

而就在方子航這一番連招的同時,三個隊伍中的戰鬥也是瞬間爆發又很快結束。

而此時留在石台上的武者又少了十餘人。

方子航和晨音、賀四三人站在石台邊緣,在他們右側不遠處是之前遺留下來的三名散修武者。

他們沒有隊伍卻依舊堅持到了此時,也是有些本事的。

而方子航之前的一番動作也是落入了他們的眼中。

雖然之前方子航等三人也在那隊伍中,但他們三人沒有動手淘汰過任何一人。

此時他們也被偷襲,說明他們三人並非那紫衣等人一夥。

自然而然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三名散修因為先前的遭遇,已經形成一個小團隊。而他們三人看向方子航的眼神也沒有敵意。

方子航能夠感受到他們那沒有敵意的眼神,心中一動,便對那三人微微點頭。

方子航的示好讓那三人心情頗好,方子航展露的身手也是不錯,如果他們能夠聯手,自然是穩了。

至於方子航身邊那兩人,五階中期那個還算不錯,五階初期的那個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那兩人和方子航的關係如何。

不過相對於紫衣他們那強橫的實力壓制,方子航這邊反而顯得人畜無害了。

紫衣,黃袍和青衣三人已經匯合。

和他們一起的還有另外六人,齊刷刷五階中期的修為。

灰衣身邊也有六人,除了本來他隊伍中的人外,還有紫衣他們隊伍中僥倖躲過偷襲的幾人。

石台上的戰局暫時陷入了僵持。

先前的一番背叛與算計落在了所有參賽者和觀賽者的眼裏。

參賽者們有的已經高聲怒罵紫衣他們不要臉,但也有參賽者沉默不語,相互之間溝通着眼神。

而觀賽者們的態度也是兩極分化,一部分人臉色陰沉,對於這種背叛的行為極為不齒。

但也有另一部分人對於紫衣等人的作為很是欣賞,武林之中弱肉強食,不會些手段,如何生存壯大?

而在曹猛所在的隔間內,所有人面色上都看不出什麼變化,畢竟都是大人物。

聽到場下的罵聲,紫衣坦然一笑,然後轉過身看向台下,高聲說道:“武者一途謀略也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如果你們有意見,我們可以複賽的時候見。不過前提是你們得進入複賽才行!”

紫衣此話一出,石台下聲音最大的幾人頓時消聲。

其實也很有意思,場下叫囂的最厲害的,往往是那些實力較弱,對自己沒有自信的人。

這些人最怕的就是強者扎堆,這樣的話他們原本就不多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因此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而那些對自身實力有自信的,都在默默的思考如果自己遇到這樣扎堆組團的情況該如何應對。

因此也不會有時間去聲討什麼。

紫衣看着台下許許多多吃癟的臉,不由得低哼一聲,心中罵了一句廢物。

然後他轉過身,視線落在了灰衣的身上。

他是此刻的石台上,紫衣最忌憚的人物了,他的修為和黃袍青衣相近,但是實力還要略高一籌,否則也無法再這兩人的聯手攻擊下安然無恙。

“這位兄台,我現在有個提議。我這邊正好缺了一人,如果你過來,我們便能一起晉級。以你的修為,為何要和那些弱者混在一起呢!”

紫衣的話讓灰衣這邊眾人臉上露出驚色,然後下一刻,灰衣身後的六人齊齊退了一步,紛紛小心警惕的看向灰衣。

灰衣苦笑一聲,緩緩往前走了一步。

就是這一步,紫衣知道了灰衣的選擇,很多人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就算灰衣想保身後的六人,此時也沒有了必要,因為他們根本不信任灰衣。

紫衣輕易的一句話就瓦解了灰衣的心防,隔間內觀賽的許多嘉賓紛紛點頭,就連曹猛都露出了一絲讚揚。

只不過他沒有看到自己身邊的安琪,此時她的眼神正鎖定着石台上的一個身影。

你會如何呢?

安琪心道。

方子航看着灰衣往前踏出那一步,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換位思考,自己處於灰衣的位置,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這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這世道,那根深蒂固的強者為尊的思想作祟。

不熟悉的情況下,弱者對於強者,是沒有信任可言的。

灰衣的一步讓他身後的六人同時確認了心中的疑慮,甚至有人心中想着果然如此。

然後六人中有三人同時出手,兩位五階中期一位五階初期,三人的攻勢如同奔雷般直奔灰衣的後輩。

然後一道劍光掃過,三人的攻擊被瞬間斬碎,勁風掃過灰衣的衣袍,灰衣的臉上慢慢出現坦然之色。

然後就見灰衣轉身,一直收於身後的短棍出手,棍舞成風,帶起一陣棍影!

而另一邊,揮出劍氣的紫衣笑着看着灰衣的背影,黃袍和青衣同時出手,兩人後發先至,沖入了那六人之中。

虎入羊群是什麼樣的?

只見六人連迎擊都做不到就開始後撤,逃跑,然後在黃袍和青衣的攻擊下,接連淘汰。

而灰衣的棍影擊在了空處,但實際卻也擊在了實處。他的選擇已經讓他成為了紫衣一夥的人。

此時的場上,只留十六人,有了灰衣的加入,紫衣一夥十人的強悍程度超出想像。

光論這初賽而言,這十人聯手,已經是一股極強的力量。

但方子航依舊面無表情,賀四則是一臉凝重又隱隱帶着興奮,而晨音已經面色發白。

另外三名散修和晨音的反應相似,他們三人相視一眼,然後其中一人對方子航說道:

“那位兄弟,此時台上還有十六人,除了紫衣他們四個,其餘六個我們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只要淘汰他們那邊的一個,我們就能留下一個!”

方子航沒有遲疑的道:“沒錯!”

那三人頓時面露喜色,剛要說話,卻被紫衣打斷。

紫衣嘲笑般的看向方子航,道:“你們還準備負隅頑抗么?不要給自己找不痛快,不想受傷的話自己跳下石台,明年再來吧!”

方子航扭過頭看向紫衣,舉起手中的劍淡淡的說道:

“明年我就超歲數了,所以我必須參加今年的英傑大會。另外,我真的很看不慣你,你是我最討厭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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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蓮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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